其中更有一個年紀看起來最少都有80,滿頭白發(fā)的老頭,這老頭原本是坐在第二層靠近欄桿的座位的,聽見樓下有人竟然彈起了鋼琴,便站起來觀看了。
在音樂界,特別是玩鋼琴的人,看見這老頭的第一眼就必定能認出來,這老頭正是赫赫有名的鋼琴大師石子豐。
樓下,在張尋的彈奏中,一首歡快、愉悅的曲子從鋼琴中傳了出來。
石子豐不由閉上了眼睛,好讓大腦能夠更加專注于耳朵接收來的信息。
在此之前,石子豐一直想寫一首曲子,寫給他年輕時曾短暫見過幾面的一位女子。
年輕的時候,石子豐很是風流倜儻,甚至被傳言每去一個地方巡演,就會交一個新的女朋友,最后他也算是得到了報應,跟了個和他不相上下的女人結婚生子,一直到幾年前,他才想起那名雖然和他有過交集,卻沒有發(fā)生過故事,甚至只是淺淺交談了幾句的女子。
石子豐發(fā)現,原來當時那種淡如水、輕如風的愛慕,在他這種犯了無數紅顏的人生里才是最為珍貴的。
樓下,張尋的曲子已經由慢逐漸變快,猶如從輕柔的耳邊絮語,轉變成了歡聲笑談,節(jié)奏變得更為輕快、明朗。
石子豐雖然閉著眼睛,卻猶如看見了一名少女站在草地上,斑駁樹影在她那張白皙的臉蛋上晃動著,而他則是站在那名少女前面,和少女愉快交談著,兩人像是有說不完的話。
這種身臨其境的感覺,讓石子豐那顆幾乎朽化的心猛地跳動了起來,他已然忘記自己是個年過八旬的老頭,一只腳都踏進棺材了。
在這場由音樂幻化出的夢境中,石子豐徹底變成了那名少年,再次遇見了那個愛慕已久的少女,消失了半個多世紀的怦然心動的感覺,又一次席卷而來。
隨著曲子的節(jié)奏變得越來越快,石子豐的心更像是燃燒了起來一樣,那股愛慕之情,瞬間變成了再也無法抑制的熱情,音樂夢境中的少年石子豐,終于向前邁出了一步,緊緊擁抱住了那名少女,大聲地喊著:“我愛你!我永遠愛你!我一直都愛著你!”
許久,曲停,音樂消失了。
石子豐還在擁抱著那名少女,但同時,他也察覺到夢境在逐漸崩解,草地消失了,陽光消失了,斑駁的樹影消失了,就連他懷中的那名少女,也緩緩消失了。
石子豐從夢境中清醒了過來,霍然睜開雙眼,兩行熱淚滾滾而下。
張尋已經離開鋼琴了,因為陳慧茹到了,還悄悄上了樓,然后給張尋打了個電話。
陳慧茹正坐在自己訂的桌子旁,用手機對張尋說道:“彈完了啊,要不要再彈一首?感覺還挺好聽的。我已經在樓上了,三樓,你從右邊的樓梯上來,再往里邊看就會看見我對你揮手。”
張尋嘆氣道:“要不是你來了,我就再彈一會,不過我怕你說我遲到了然后找我茬。”
一邊回答著,張尋一邊上到了三樓。
果然,陳慧茹就坐在靠窗的那個座位上,還朝他揮著手。
在恰到好處的燈光下,陳慧茹看起來更加的楚楚動人,張尋一路走過去,發(fā)現不少人都在偷偷望著陳慧茹,在發(fā)現他往陳慧茹那里走去,那些人的眼中更是出現了明顯的嫉妒。
而剛才已經先一步上來了的羅志陽,赫然就是其中一個,羅志陽坐在燈光最昏暗的座位上,裝模作樣的舉著個酒杯半遮著連,雙眼則是眨都不眨一下,盯著陳慧茹看。
他的那位女神,就是陳慧茹。
半個多小時前,那名被他收買過來當眼線的服務生告訴他,陳慧茹訂了個雙人桌,所以他就匆匆忙忙趕過來了。
此刻看見張尋朝著陳慧茹走過去,羅志陽恨不得抄起椅子上去揍張尋一頓,要知道,他可是用了各種借口,約了陳慧茹無數次,然而全都被拒絕了,現在陳慧茹竟然穿成這樣,來跟張尋約會?而且還是陳慧茹先到的?
向來傲嬌無比的陳慧茹,竟然會愿意浪費寶貴的時間去等別人來赴會?而且看見赴會的人來了之后,還一臉開心地笑?
更讓他氣憤的是,他認出來了,張尋就是剛才在噴泉廣場,問他四季農莊大飯店怎么走的那個愣頭青。
這要他羅志陽怎么忍!
最終,張尋還沒來得及坐下,羅志陽就走了上前,把手上的酒杯朝張尋砸了過去。
也幸虧張尋反應快,動作也敏捷,立即伸出手,抓住了飛過來的酒杯。
羅志陽發(fā)現自己這么偷襲都沒讓對方吃虧,差點被氣得吐血,最后大罵了起來:“草泥馬的王八蛋!敢跟我喜歡的人來約會!老子都還沒跟她約會過,憑什么你能!”
張尋頓時苦笑了一聲,看了眼有些驚慌的陳慧茹,然后轉過頭說道:“她又不是你女朋友,我憑什么不能跟她約會?”
他又仔細看了看羅志陽,終于認出來了,這人不就是剛才在噴泉廣場那,問路沒回答還罵人的那名青年嗎?
靠!張尋也罵了一聲。
羅志陽已經走到了近前,因為年齡要大上六七歲,他明顯要比張尋高上小半個頭。
羅志陽輕哼了一聲,很是輕蔑,俯視著張尋說道:“四季農莊都不認識,還要打計程車來的臭吊絲,你有什么資格和別人一個千金大小姐約會?你算老幾?你配得上嗎?”
這時候,陳慧茹終于開口了,說道:“只要是我喜歡的,哪怕是路邊收破爛的,都比你更配。”
一邊說著,陳慧茹一邊站起身,走到了張尋一旁,然后挽住了張尋的胳膊,對張尋說道:“親愛的,我們別管他,這人就是個瘋子,都對我死纏爛打三個多月了,仗著自己有點錢天天騷擾我,好像我稀罕他那點錢似的。”
羅志陽本來就快被氣死了,現在又看見陳慧茹竟然幫張尋說話,還管張尋叫親愛的,甚至挽住張尋的手,他頓時就捂住了胸口,一臉痛苦地往后退了幾步。
“你……你們!”羅志陽捶了捶胸口,緩過氣之后,又一臉怨恨地看著張尋,說道:“你已經是她男朋友了?”
不等張尋回答,陳慧茹就先說道:“對!他就是我一個星期前交的男朋友!他也許沒你有錢,但是他絲毫不比你差!”
剛緩過氣來的羅志陽又被氣得差點翻了白眼,手指顫抖著指向張尋,問道:“那你們……你們發(fā)展到什么程度了?”
陳慧茹一聲哼笑,又搶先說道:“我們情投意合得很,見面的第二天,就一起喝醉了,然后我?guī)亓思?,第二天早上,還是我親自做的早餐給他吃,你說,我們發(fā)展到什么程度了?”
羅志陽整個人都在顫抖著,咬著牙吐出了幾個字:“你們已經同居了?”
陳慧茹又非常直接地回答道:“那當然,你都說人家窮的要打出租車來約會了,哪里還有錢在海山租房子住,當然是住我家啊!”
說完,陳慧茹就看向張尋,眼中盡是溫柔,又說道:“親愛的,我們換個地方,這個人在這,真是礙眼,吃個飯都不安寧。”
隨后,她便沒有再管羅志陽,就這么挽著張尋下樓了。
而羅志陽,則是跪在了地板上,一只手捂著胸口,另一只手拍著地板,眼淚則是嘩啦啦地流著,咬牙切齒地低語道:“敢動我喜歡的女人,老子不弄死你,不姓羅!”
跑車上。
陳慧茹掏出手機,打了個電話到另一家西餐廳,訂好了桌子。
張尋則是問道:“你為什么要說我是你男朋友,還說我們已經同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