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連忙回道:“大叔你太謙虛了,是你算計的好,我就跟著你跑跑腿,出出苦力。”
喪太平走過來,認(rèn)真地看著我:“不,我早跟你說過,我們這個圈子,沒有所謂天賦一說,聰明人未必就能走遠(yuǎn)。”
撇了眼一旁的朱飛越,喪太平嘿嘿冷笑:“想在這條路上混出名堂,靠的是做人的品性,言出必行,和面對生死時的膽色。”
“有些人貪生怕死,光憑著所謂小聰明,顯然不適合吃這口飯。”
雖然沒有指名道姓,但朱飛越也聽出,喪太平是在說他,臉微微一臊。
我瞅了眼窗外,有些緊張道:“這里不能多待,回頭萬一你師弟找上門……”
喪太平一點也不慌,慢慢走到炕邊坐下:“師弟應(yīng)該來不了了。”
朱飛越低著頭想了想,問道:“你跟你師弟間,到底咋回事?他為啥那么想讓你死?”
喪太平嘆氣道:“我和他這些年的恩怨,一兩句說不清楚,我們走的路不同,我當(dāng)苗醫(yī)是為了救人,喪哭對醫(yī)術(shù)不感興趣,反而研究些歪門邪道,比如養(yǎng)鬼,放蠱之類的害人東西。”
“你們還記得,他跟梅連舟斗法時,從紙傘里伸出的鬼手吧?”
我們點頭,那鬼手實在太過陰森,在我心中留下了陰影。
“白紙傘是喪哭用來養(yǎng)小鬼的容器,那條鬼手,就是他收養(yǎng)的小鬼,那玩意碰誰誰死,可惜,區(qū)區(qū)小鬼,對付不了梅連舟。”
我和朱飛越聽的一臉煞白,原來真有人敢養(yǎng)小鬼!
“梅連舟被鬼手抓到,為啥沒事?”我更加好奇了。
喪太平變得有些駭然,道:“梅連舟這個人,真的很可怕,他身上發(fā)生的事,不能用常理來解釋,這次喪哭栽到他手里,就算不死,也要掉層皮。”
經(jīng)過一夜休息,喪太平臉色紅潤了些:“這里暫時還算安全,等到天黑,我們就去借寶,那人住的離這不遠(yuǎn)。只要東西能到手,以后小女娃就不需要玉牌續(xù)命了。”
這也是我們此行的目的。
“非要晚上去?現(xiàn)在不行?”我只想快點完事,待在絕戶村,讓我有種很不好的感覺。
喪太平說:“白天那人不見客,只能晚上去。”
“你先休息著,我們出去轉(zhuǎn)轉(zhuǎn)。”朱飛越拉著我往外走,這次來的匆忙,我們沒有準(zhǔn)備啥干糧,那幾包餅干也不管用,這會早就餓壞了,我們準(zhǔn)備去村里找點吃的。
走出小院,我倆擱村子里轉(zhuǎn)了會,找到昨夜亮燈的那戶人家。
朱飛越上前敲門,一個農(nóng)民打扮的漢子,將門拉開道縫,一臉戒備地看看我們:
“干啥?”
朱飛越上前一步:“我們是游客,今早剛過來,你家開飯不?”
東北農(nóng)村有不少開農(nóng)家樂的,就算是普通農(nóng)村人家,游客只要肯花錢,招待吃頓飯啥,再正常不過。
那漢子有些不耐煩道:“開飯要到晚上了。”
說著他就要關(guān)門,朱飛越連忙道:“你家有食材賣我點唄,我?guī)Щ厝プ约鹤觥?rdquo;
那漢子想了想,道:“有凍雞。”
“咋賣???”
“一只200。”
我跟朱飛越把口袋掏空,只湊了80多塊錢。
這地方?jīng)]信號,刷手機是別想了,那漢子見我倆湊不出錢,來了句:“沒錢哪好哪涼快去。”砰地將門關(guān)上了。
“狗籃子。”朱飛越罵了句,我倆不死心,又找了戶人家,這次開門的是個大姐,還挺熱情的。
我們說明來意,大姐搖頭道:“這會都沒開飯呢,我家也沒現(xiàn)成東西,今晚咱們村里有人辦喜事,你倆到時候也去吧,敞開了吃。”
又敲了幾家,都說沒吃的,我們只好垂頭喪氣地返回。
一天不吃飯,倒也沒啥,我只想趕緊管那人借來東西,離開這鬼地方。
好不容易熬到天黑,喪太平站起身,帶著我倆出門。
我們一路離開村子,在樹林子里七拐八拐,走了好幾里山路,終于到了目的地。
前方幾十米遠(yuǎn)處,有座小山洞。
山洞有一人多高,里面黑乎乎一片,讓人聯(lián)想到狗熊冬眠的窩。
喪太平不敢往前走了,一把攔住我倆:“咱們要找的人,就在這洞里。”他直直盯著我:“李志文,你一個人進去,我們在外面等你。”
“啥?來之前你不是說,你認(rèn)識他么,那你去???”
我都懷疑自己聽錯了。
喪太平小聲解釋道:“我和他不認(rèn)識,只知道他住這,至于我所說的奇寶,就是那人頭上的發(fā)髻。”
搞了半天,那人是個女的,而且喪太平壓根就不認(rèn)識人家。
我瞅了眼那陰森森的山洞,心提到了嗓子眼,啥樣的女人,才會住在深山老林的洞穴里?
無法想象。
我能從喪太平的神色中看出,他對洞里的女人也很忌憚,壓低嗓子對我道:“你別怕,有我在,我不可能讓你出事的,等會你進去后,就說自己是剃頭匠,她要是問誰派你來的,你就說梅連舟。”
我終于明白,喪太平為啥非指名要我陪他來絕戶山了,那女人常年住在山洞里,頭發(fā)一定蓄的和野草一樣,而我剛好是剃頭匠,我不會引起她的懷疑,然后借著剪頭的名義,趁她不備把發(fā)簪偷走。
看來,我又被喪太平給騙了。
我生氣地看向他:“你嘴里能不能有句實話?”
喪太平:“我現(xiàn)在就跟你說實話啊,李志文你想想,我?guī)煾噶粝碌挠衽?,是能續(xù)人陽壽的,那可是逆天改命的東西?。∧阆胝业侥苕敲浪膶氊?,談何容易?就算我跟那女的認(rèn)識,她也不可能借給我呀。”
“所以只能偷。”我沒好氣道。
“那女的眼里容不下外人,所以只能你去偷。”喪太平臉色難看起來:“你千萬記住,等會進去后,她會管你要幾件東西,無論她要啥,你只能反著給,這是必須遵守的規(guī)矩,否則就要被她識破了。”
“比如說,她管你要金子,你就給她塊石頭,她要一盆土,你就給她端盆雪,大概就這個意思,反正千萬不能按她說的給……”
我拍了拍口袋:“這簡單,我也沒金子給她。”
“好,那你去吧。記住我說的話,就不會出差錯。”
朱飛越一直沒吭聲,聽了會,他上前一步,攔住我道:
“等下。這特么是哪門子規(guī)矩,我咋沒聽說過?”
朱飛越疑惑地看著喪太平:“你先告訴我們,那女人是個啥來路,咱再決定去不去,別糊里糊涂被你賣了,都不知道。”
我有時做事莽撞,不如朱飛越心細(xì),對于我們而言,喪太平依舊來歷不明,這段時間接觸下來,我發(fā)現(xiàn)這人不喜歡說實話,還是問清楚的好。
喪太平嘆了口氣:“最好別問。”
朱飛越得理不饒人:“為啥?”
“我怕被李志文知道,他就不敢去了。”
“你趕緊說。”
面對我倆的逼問,喪太平只好開口道:“那女的并不是活人,而是……”
我嚇得趕緊后退:“鬼?”
喪太平:“確切地說,她是一只山精。”
所謂山精,是種類似僵尸的死物。
人死后,由于某些原因,魂魄無法離體,被困在尸身中,時間長了,尸體受到怨氣的影響,再加上極陰環(huán)境的滋養(yǎng),會產(chǎn)生尸變。
風(fēng)水里有一種罕見的格局,就是專門用來養(yǎng)僵尸的,叫做“門迎喜神。”
但和僵尸不同的是,山精的肉身不會腐爛,表面看,這東西和活人沒太多區(qū)別。
說白了,就是具備思維的尸體。
至于兇險程度,要看道行決定。
我不用問也知道,洞里這只山精,喪太平對付不了,否則哪用這么麻煩,直接進洞明搶就完事了。
我聽他介紹完,全身寒毛都豎了起來。
“現(xiàn)在你明白,為啥她管你要東西,你得反著給了吧?她是死尸,屬陰的,陽間的東西她不認(rèn),這就叫陰陽反轉(zhuǎn)。”
“要不是被梅連舟打傷,又讓師弟廢了左手,我倒挺想會會這只山精的。”
看這架勢,我要硬闖山精洞不成?
“我本來不想說,兩個小孩偏要問,不過也沒什么可怕的,這事看似兇險,只要你按我說的做,是不可能出差錯的。”
見我臉色很難看,喪太平盤腿坐在雪地上,翻著眼皮道:“干我們這行,以后遇到的嚇人事,多的去了,這點小場面算啥?你要實在不敢,說明你不適合吃這碗飯,咱趁早打道回府。”
“再說了,那山精可沒少禍害人,發(fā)簪是維持她肉身不腐的寶貝,你偷走發(fā)簪,她也失去肉身,下場必定是魂飛魄散,你也等于做了件積德的好事。”
山精是什么下場,與我無關(guān),此時,我腦子里只裝著蘇瑤。
想起蘇瑤,我心中一陣抽疼,其實我從沒奢想過,能跟她那樣的姑娘發(fā)生啥故事,但她的確像極了一個人。
一想到那個人,我眼眶都濕潤了。
如果我現(xiàn)在退出,蘇瑤怎么辦?
咬了咬牙,我朝著山洞走去,朱飛越連忙攔住我:“別聽他瞎忽悠,李志文你想清楚,有必要為了個女人,冒這種風(fēng)險么?”
我拍了拍他肩膀:“我心里有數(shù)。”
喪太平叫住我,遞給我一把紙疊的剪刀:“你等會用的上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