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過幾天,因為嘴皮子利索能掐會算,我隱隱成了倉里的領(lǐng)袖。
不過我知道自己的目的,所以一切以魏文雄馬首是瞻,對倉里其他人也是嘻嘻哈哈和顏悅色的,包括林有才在內(nèi)。
這是個老實人,倉里誰都可以欺負。
每當他被人欺負的時候,我雖然也有惻隱之心,卻也只能當做沒看到。
原本打算主動接近林有才,但通過幾天的觀察,我決定被動的等。
林有才的口供是因為兒子們?nèi)⒉簧舷眿D所以憤怒之下報復(fù)S會投毒,雖然沒有投毒,但兒子們的婚事肯定是他心心念念的事情。
我猜想這一次洪波濤肯定給了林有才保證他的兒子們都能娶到媳婦的錢,他才心甘情愿來頂包。
錢雖然有了,但娶媳婦的事情到底進行得怎么樣,現(xiàn)在是他最關(guān)心的。
而里面與外界是隔離的,消息完全閉塞,想知道一些情況,必須求助未卜先知的我。
每當我為倉里的人算命的時候,只要有機會林有才都會偷偷伸耳朵聽聽。
每個人我都安排得明明白白,我相信林有才肯定也會找我。
當然,我也會故意留一些能夠和他說話的機會,等著他過來找我。
這一天沒讓我等太久。
一個下午放風的時間,我又故意走到角落,裝作一個人想事情的樣子。
林有才先是裝作不經(jīng)意的在我身邊走來走去,見我并沒有討厭的樣子,他站在我身邊探頭探腦的。
我回過頭假裝才看到他:“林有才,你有事嗎?”
林有才左右看了看,小心翼翼的到:“杰吧哥(我化名楊俊杰,倉里人都叫我杰吧或杰吧哥),你能幫我算個命嗎?”
我爽快的答應(yīng):“好啊,你要算什么。”
我的爽快林有才并不意外,因為我在這里就是豪爽的人設(shè),對每個人都很友好。
林有才說到:“幫我算個姻緣。”
我故意笑到:“你個糟老頭子算什么姻緣,而且你做了那么大的惡,槍斃五回都不夠,哪還有什么姻緣。”
林有才神色暗淡:“我想為我大兒子算個姻緣,他都快四十了,還沒有娶上媳婦。”
我說到:“行吧,你出個字。”
“用‘虬’字測吧。”林有才蘸水飛快的把字寫下來,想來他思考已久。
我看了看字,笑到:“你個老光棍,你兒子早就找到媳婦了,瞞著你恐怕是怕你扒灰吧。”
林有才認真說到:“杰吧哥別開玩笑。”
我說到:“我沒開玩笑,不過你的兒媳之前是個寡F。”
“寡F?”林有才想了想:“我怎么沒聽到風聲?”
我比劃到:“你看這個‘虬’字,是‘花’和‘燭’最后的筆畫,所謂花燭之余,不是寡F是什么?”
“再看這個‘虬’字半邊的豎彎鉤,是不是和‘風’的半邊很像?風聲只缺微邊,其實往來很久,只是怕你嫌棄,所以才一直隱藏消息。”
林有才拍了下大腿:“只要有個媳婦,我歡喜都來不及,怎么會嫌棄呢。”
我繼續(xù)笑到:“想不想知道你什么時候可以扒灰?”
林有才下意識的問到:“什么時候?”
我說到:“這豎彎鉤又形似‘乙’,所謂乙日,為半九指像,當在立春前五日結(jié)婚,今年臘月二十七立春,也就是二十二結(jié)婚。而乙字確有扒灰之像,到時候你也會參加婚禮。”
林有才落寞到:“我犯了死罪,哪里還指望扒灰?只要兒子能團圓就好。”
我笑了笑,沒有答話。
林有才想了想又說到:“杰吧哥,能不能再給我測個字?測我第二個兒子的姻緣。”
“行啊,寫字吧。”
林有才寫了個‘口’字。
我微微皺眉:“你想聽實話還是假話?”
“當然是實話了。”林有才說到。
我指著‘口’字到:“你看這個字,要成‘可’缺個‘丁’,要成‘如’缺個‘女’,要成‘何’字更缺了人丁,你二兒子注定了要打一輩子光棍。”
林有才不愿意相信:“怎么可能?”
我當然不會說從‘口’字測出他的二兒子是個‘玻璃’,只說到:“字上確實是這個意思,不過你可以不信。”
林有才慌忙點頭:“我信,杰吧哥,這個事可有解嗎?”
我說到:“這個沒解,注定了的。”
從極喜到失望,也就是幾分鐘的事情,林有才不住嘟囔:“怎么可能?都有錢了怎么還說不上媳婦?”
我就是要讓他患得患失情緒不穩(wěn)定,這樣才能逼他說出實話。
放風時間到了,我也不和他過多糾纏,慢慢踱回了倉里。
但這個注定打一輩子光棍像一根刺插進林有才心里,一直讓他心事重重。
而我趁著這個時間,聯(lián)系上李軍做了下一步安排。
這天正在反省中,倉門忽然‘哐哐’打開,管教的聲音大喝到:“林有才,律師接見。”
林有才有些驚訝:“我沒請律師啊?”
一旁的華痞子撇嘴到:“傻B,你不知道有法律援助嗎?或者是你家人給你請了律師呢,你在里面能有什么消息。”
半個小時之后,林有才帶著笑意回來,這個可憐人,這么多天我才看到他第一次發(fā)自心里的笑容。
他特地湊到我跟前小聲說到:“杰吧哥,你測字真準,我家大兒子確實早就在外面交往了一個死了丈夫的女人,定在臘月二十二結(jié)婚,我還在接見室的窗戶外遠遠的看見他們了。他剛剛給我請了律師,讓我好好改造,早日出去抱孫子。”
我平靜說到:“你那天不是說犯了死罪,沒有出去的希望了嗎?”
聽到這話,林有才的眼神瞬間暗淡,頭低了下去。
我說到:“你說你這是為了什么,兒子娶不上媳婦就毒人家,其實兒子早就能娶媳婦了,你卻偏偏進來了。”
林有才看了看我,沒有說話。
我也不急于這一時,歪到一邊和魏文雄聊天打屁。
到了吃晚飯的時候,林有才又湊過來:“杰吧哥,能不能幫我二兒子想想辦法?”
我裝作有些厭煩:“你這老東西,咋這么多屁事?”
林有才低聲說到:“杰吧哥,求求你了。”
我看了看他,所以說人不能流于‘貪嗔癡’。
我執(zhí)念于找到真相,所以到處顛沛流離,經(jīng)常面臨險境。
林有才貪念于兒子的婚事,所以很容易被人牽著鼻子走。
下午的時候見到兒子兒媳,現(xiàn)在他已經(jīng)對我死心塌地。
我稍加思慮,說到:“不是我不想辦法,子孫的氣運很多都來自于祖蔭,像你這種造大孽的人,大兒子有個媳婦沒讓你斷子絕孫就不錯了,你還在想什么呢。”
“我還知道你有個三兒子,就算不測字,我也能想到結(jié)果。你做了這種事情,家里人頭都抬不起來,誰敢往你家里嫁?就算有眼瞎的,跟了你兒子,生個小孩去學校人家指指點點的,小孩子也跟著自卑一輩子抬不起頭。你知不知道自卑會導(dǎo)致楊偉?那樣你就真的斷子絕孫了。”
林有才又一次從大喜到失望,他蜷縮著抱著腿,低頭靠在角落里。
看他可憐的樣子,我上前勸到:“倒也不是真的沒辦法,你的氣運不行,可以借借你祖先的氣運,如果有的話。”
林有才又看到了希望,他急忙站了起來:“杰吧哥,求你幫幫我吧,來世我做牛做馬報答你。”
我說到:“我又不耕地,要牛馬做什么?你還是出個字,我給你算算運程,看能不能借祖先的氣運吧。”
“測‘元’字吧,測‘元’字。”林有才有些語無倫次。
我說到:“‘元’字像‘允’又不是‘允’,不知道之前有沒有人答應(yīng)你可以改變你家庭氣運的事情,因為像‘允’不是‘允’,所以這答應(yīng)你的事情可能不被允許,做不到了。”
林有才瞪大眼睛:“不可能。”
我又看了看‘允’字:“不對,的確不可能。”
林有才心虛的看了我一眼:“什么不可能?”
我解釋道:“‘元’字加‘官’字頭為完,也就是說,如果見到主管你案子的官,案子就會結(jié)束,你可以回家。‘元’是‘六’的頭,‘九’的尾,六九合起來十五,十五天之內(nèi)這個事情就會結(jié)束,但這怎么可能呢?你明明犯了死罪啊。”
聽到這話林有才急忙把話題拉還原:“杰吧哥,我到底能不能借到祖先的氣運,幫我三個兒子都說上媳婦?”
我說到:“本來你祖先的氣運在你進來之前給你帶來一個機會,可惜應(yīng)允你的人現(xiàn)在他自身有問題,所以除了你大兒子在氣運之前就已經(jīng)找到媳婦外,剩下的兩個兒子,難了。”
林有才搖頭:“不可能,錢已經(jīng)存在我的賬上,答應(yīng)的事情就算想反悔也反悔不了。”
我說到:“就算結(jié)婚也還能離婚呢,有什么事情是不能反悔的,而且你也要看看應(yīng)允你的是什么人。對了,什么錢在你的帳上?”
林有才連忙否認:“沒有,沒什么錢。”
我笑到:“你個老光棍還想隱瞞我呢,有什么事情是我測不出來的。‘元’加兩個‘口’似高,一定是個姓高,或者叫高的人應(yīng)允過你什么,但是加再多的‘口’也是空口無憑,就算在你賬上最后也是一場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