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裝作不經(jīng)意的瞥了張霜幾眼，她仍是在不停嚎叫。

闕老大早已等得不耐煩：“還要測多久？我警告你不要耍什么花樣。也許你會點(diǎn)拳腳，但是雙拳難敵四手，我就不信闕家人全部一擁而上，你還能逃出大山。”

我淡淡到：“結(jié)果已經(jīng)測算出來了，但涉及到一些隱私，所以必須所有人都出去，讓我單獨(dú)給她醫(yī)治。”

有七大姑八大姨說到：“張霜現(xiàn)在神志不清，你別是存什么壞心思吧？”

我裝作瞪了張霜一眼：“哦，我的話沒說明白，我是要和上她身的女鬼談?wù)?，看看能不能出個什么條件讓女鬼遠(yuǎn)離這里，如果要留人的話，就讓郭祥云郭姐留在這里。”

郭祥云連連后退：“不行，我也怕。”

眼見闕家人都看著她，她為難的到：“我站在門口吧，能看著她們，有事我也能逃得掉。”

闕老大大手一揮：“都出去，出去，測字的要和弟妹單獨(dú)待在一起，你們別在這兒妨礙他。”

我拉住闕老大說到：“你別引起歧義，什么單獨(dú)待在一起？郭祥云郭姐不是在門口嗎。”

此時老三擠過來說到：“阿烈，你盡管放心給霜姐治病，我不會讓他們故意造成誤會的。”

安撫張霜的七大姑八大姨一走，張霜站起身嚎叫著要跟出去，我伸出胳膊環(huán)住她，一把將她按回沙發(fā)上。

無關(guān)的人全部離開，張霜仍在嚎叫：“我死得好慘，你帶我走吧…”

我輕笑一聲，在她耳邊小聲到：“霜姐，這里沒有外人，你別裝了。”

張霜無動于衷，仍只管嚎叫，我繼續(xù)說到：“霜姐，你可以愚弄別人，卻愚弄不了我。剛才我在測算的時候，你雖然處于瘋的狀態(tài)，但我看到你豎起耳朵想聽測算的樣子。你是在等結(jié)果嗎？”

“還有，大山里的人愚昧無知可以相信你是被鬼上身，但如果我把你帶到專業(yè)的精神醫(yī)院去鑒定，就可以證實(shí)我的測算沒有錯。”

張霜低吟著抬頭看了我一眼，透過散在面前的黑發(fā)，能看到她滿含春水的眼睛。

我輕聲到：“霜姐，雖然我們才見過幾次面，但你有什么訴求，有什么想法都可以跟我說，如果能幫上忙的我一定幫。”

張霜突然坐正了身子，快速的伸手將頭發(fā)理順，隨后緊緊的盯著我說到：“是的，我們到現(xiàn)在才第三次見面，但我第一眼看到就相中你了，你帶我走吧。”

呃，我不算太意外。

雖然她長的還算漂亮，但我只是多看了幾眼而已，其他的我一概沒想過。

但是她開口這樣說，便印證了我的測算。

不過此時我已經(jīng)顧不上測算結(jié)果，因?yàn)閺埶难凵褡屛液軐擂危?ldquo;這個，霜姐，你不要這樣，你根本不清楚我是什么樣的人，而且我們也并不合適。”

我說話的時候張霜快速的拖掉了套在外面的舊衣服，露出里面的紗裙。

“霜姐，這，這，這不好吧，祥云姐在門口看著呢。”我連忙后退。

張霜慢慢斜躺在沙發(fā)上，單手撐著頭，做出一副又惑的樣子。

“祥云姐知道我的心思，她是支持我的。你確定我們不合適嗎？第一次見面你就盯著人家的看，你別以為我不知道。”張霜又恢復(fù)了嗲嗲的樣子，嗓子雖然啞了，但仍然充滿魅惑。

我搖搖頭：“人都喜歡欣賞美好的事物，但并不一定要庸有。”

張霜翹著蘭花指從大俀慢慢劃上去：“你確定不想庸有？”

我繼續(xù)搖頭：“不想。”

張霜瞪大眼睛：“那是嫌棄我嫁過人，不是完璧之身？可你們山外面那些，沒結(jié)婚的比結(jié)婚過的還熟練，不是照樣大把的人要么？”

我苦笑一聲：“霜姐，你想多了，我沒有嫌棄你。雖然我盯著你看，但并不代表我要和你發(fā)生什么，美好的事物人都喜歡欣賞。”

張霜遲疑了一下，嘆口氣坐起來說到：“你是不是覺得我很賤，配不上你？”

我平靜到：“霜姐，你這哪兒跟哪兒呢，我是來替你解決‘鬼上身’的，既然你沒被鬼上身，那就沒我的事了，我在這大山里逗留已經(jīng)夠久了，得回家看看。”

“等等，”眼見我轉(zhuǎn)身，張霜急忙起身到：“我沒被鬼上身，但我的確見到鬼了。”

我調(diào)侃似的轉(zhuǎn)過頭：“哦，那你見到的鬼長什么樣？”

張霜指著沙發(fā)到：“你坐下，我和你詳細(xì)說。”

我怕她又要搞什么，有點(diǎn)遲疑。

張霜一臉認(rèn)真的看著我：“坐吧，我不會吃了你。”

看我坐下，她繼續(xù)說到：“我出石林的時候的確是裝瘋，想讓他們逼你娶我，但到了晚上也沒聽見你們回來。因?yàn)閾?dān)心你的安全，所以我便不時往窗外看，希望能看到你們的車子。”

“一直等到凌晨四五點(diǎn)，你們?nèi)匀粵]回來，但就是那時候我看到一個穿著灰布衣服，脖子上空空的，手里提著腦袋的人慢慢飄了過去。當(dāng)時我的心里嚇得冰冰涼，半天才緩過來。”

“我忽然想起之前有個‘撿落’之后沒贖罪被嚇瘋的人，我在想是不是菩薩忘記了我贖過罪，派個鬼來索我的命。”

“我偷偷的又探頭出去，那個鬼卻消失不見了；等到第二天差不多的時間點(diǎn)，我又看見了那個鬼。”

“我因?yàn)槭窃谘b瘋，所以不能去廟子找菩薩禱告，只能裝得更厲害點(diǎn)，希望闕家人趕快把你找來，不管是帶我走還是抓鬼都行。”

我笑到：“霜姐，什么‘撿落’贖罪，以及有人被嚇瘋，都是廟子里的廟祝搞的鬼，現(xiàn)在廟祝已經(jīng)伏法，再也不會有什么無頭鬼了。”

“廟祝搞的鬼？”張霜有些疑惑。

“對啊，”我說到：“那天給你相面，讓你呆在家里別到處跑你不聽，非要去‘撿落’。你看，出事了吧。”

張霜問到：“廟祝什么時候被抓的？”

我回到：“昨天夜里。”

張霜驚恐的搖頭：“今天凌晨我還看到那個無頭鬼了，肯定是真有鬼纏著我，阿烈，你一定要幫我。”

看她的樣子不像是說假話，但這世上哪有鬼？

算了，不管是做好人還是拆穿她，都要做到底，我點(diǎn)頭到：“好吧，那我今晚和老三留在這里幫你抓鬼。”

門口的郭祥云輕咳了一聲，我連忙將張霜脫下的舊衣服拿起來遞給她：“快穿上。”接著又大聲到：“都進(jìn)來吧，霜姐已經(jīng)沒事了。”

闕老大大踏步進(jìn)來，闕家的七大姑八大姨也跟著，看到張霜已經(jīng)恢復(fù)往日的神采，紛紛夸贊我厲害。

張霜開口解釋事情和我無關(guān)，闕老大也不好再強(qiáng)逼什么

老三進(jìn)來說到：“既然你家沒事了，那我們走吧。”

我回到：“暫時還不行，這附近有個鬼一直在凌晨出現(xiàn)恐嚇騷擾霜姐，剛剛我只是把它趕了出去，必須要想辦法抓住它，不然等我們走了它又來嚇唬霜姐怎么辦？”

張霜不住的點(diǎn)頭附和：“對，對，我可再也不想受驚嚇了，不然就算鬼不上身我也會瘋的。”

原來是在家里附近遇到鬼，張霜解釋清楚之后，她的公婆也被嚇得不輕，馬上態(tài)度大轉(zhuǎn)變待我為上賓，感謝我?guī)兔ψス怼?/p>

老三把我拉到一旁小聲問到：“我沒見過你抓鬼，需不需要準(zhǔn)備什么東西？”

我敲打他一下，小聲到：“你這大學(xué)是真的白上了還是什么，老在鬼啊鬼的。”

老三看了我一眼，雖然不明白我到底是什么意思，但也沒有多問，只跟在我身后。

見張霜已經(jīng)沒事，闕家的七大姑八大姨走了個干干凈凈，天色慢慢黑了下來。

闕老大看我什么都沒準(zhǔn)備有點(diǎn)不放心：“那個測字的，嗯，大師，你不準(zhǔn)備一點(diǎn)符咒，黑狗血，桃木劍什么的嗎？”

我搖搖頭，沒有答話。闕老大小聲嘀咕：“什么都不準(zhǔn)備，難道空手還能抓鬼？”

一旁的老三揶揄到：“你覺得你比鬼厲害么？”

闕老大皺眉抓了抓后腦勺：“這個不好說，都說‘人怕鬼三分，鬼怕人七分’，得看當(dāng)時的情況。”

老三繼續(xù)到：“如果你比鬼厲害，阿烈的功夫你也見識過了，三兩下就能解決你，解決個把鬼還不是信手拈來？如果鬼比你厲害，那你留在這里有什么用？不如回去睡覺吧。”

“至于你說的什么桃木劍之類的，阿烈沒說需要那就是不需要。”

從認(rèn)識起，老三一直就對我莫名的有信心，不管遇到什么事情，他都會堅定的相信我有能力解決。所以三兩句話就把絡(luò)腮胡給噎住，只悶坐在一邊不再說話。

雖然裝瘋鬧騰多日已經(jīng)很累，但沒看到鬼被抓住張霜是不肯睡覺的，她靠在床頭雙目出神的望著窗外，不知道在想什么。

干熬到夜里一兩點(diǎn)，幾個人都因?yàn)樯淼脑蛴行┛覆蛔?，腦袋開始慢慢‘釣魚’起來。我輕笑一聲，起身把窗戶打開一點(diǎn)，呼吸一下新鮮空氣免得會跟著打瞌睡。

張霜家外面的陽臺燈是開著的，陽臺前方電線桿的影子被燈斜拉著模糊在黑夜里。

山村的夜寂靜無比，靜得山風(fēng)從窗子縫隙里悠悠進(jìn)來的聲音甚至都能聽到。

闕老大坐在凳子上，腦袋一點(diǎn)一點(diǎn)的，忽地猛扎一下差點(diǎn)摔倒一下子驚醒了他。他打了個哈欠囔到：“弟妹，那個鬼為什么到現(xiàn)在還沒出現(xiàn)？”

老三睜開眼睛白了他一下：“鬼也不是你說想來就來的，說不定今晚他不會來，那明晚你還得老老實(shí)實(shí)在這里蹲守。”

張霜伸了個懶腰，起身倒了杯水拿過來，遞到我面前的時候溫柔一笑：“辛苦你們了。”

我接過水，信步轉(zhuǎn)身來到窗邊。

清冷的月光籠罩著大地，柔柔的薄霧慢慢升騰起來，任由山風(fēng)帶著漫無目的的飄蕩，黑夜中遠(yuǎn)處昏黃的燈光就像有人把煙灰彈在了黑色幕布上。

目光收回來，大半夜的薄霧中不知何時出現(xiàn)一個人，隨著薄霧飄蕩的方向慢慢前行。

等等，這個人好像沒有腦袋，前行的高度比我現(xiàn)在站的二樓還高，但居然看不清他的腿；手上提溜著一個圓圓的東西，不知道是不是人頭。

這是張霜說的那個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