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的時候,魯恩香的老公回來了。
那是個樸實憨厚的男人,見到我就不停的遞煙遞水,一再向我表示感謝,弄得我頗不好意思。
山區(qū)里缺水,池塘很少,所以魚算是比較精貴的食物。
魯恩香特地為我炸了兩條魚,吃飯的時候不停的把魚肉拆在我碗里。
我自小出生在魚米之鄉(xiāng),家里餐桌上基本天天有魚,各種魚我早就吃膩了。
不過她的盛情我不忍心拒絕,裝作很開心的把碗里的魚吃了個干凈。
魯恩香的老公聽說我是從山上滾下來的,他大為驚奇:“幺哥兒你果然是個有大造化的人,那么高滾下來居然只有點皮外傷。”
我‘嘿嘿’笑了一聲,心里想到了什么,開口問到:“大叔大嬸,從你們家地里可以看到山上的石林嗎?”
魯恩香回到:“整個石林看不到,不過高一點的石柱子還是能看到的。”
我繼續(xù)問到:“平常去石林玩的人多嗎?”
魯恩香說到:“這山溝溝里哪會有外人來,不過是些方圓附近的人去廟子里燒香順便到石林看看。”
我笑問到:“大嬸去燒過香嗎?”
魯恩香也笑了笑:“怎么沒去呢,山上的菩薩可靈了,方圓附近的人都在那兒燒香。”
“喲,”我故意調(diào)侃到:“那不是花了不少香油錢?”
魯恩香正色到:“只要菩薩能保佑咱一家清泰平安,花點錢也值得。”
我搖搖頭:“可你花的錢菩薩又沒收到,都被廟祝給收了。”
魯恩香反駁到:“要不是廟祝把菩薩請來,咱就是想花錢買平安都沒地兒去呢。”
我再次調(diào)侃到:“你說那廟祝一個出家人,收那么多錢干什么?都沒地方花。”
魯恩香嘆到:“那廟祝也是個可憐人,俗家的時候有個兒子得了什么血癌,一直住在省城的醫(yī)院里。錢花了不少,可是癌癥怎么能治斷根呢。上次我做了不好的夢,本打算找廟祝去解,哪知道他去省城看兒子了,我這才去派出所鬧事認(rèn)識了幺哥兒。”
原來是這樣,不經(jīng)意間又得到一條線索,即便還沒有和廟祝打照面,我便基本弄清了靈異公路的來龍去脈。
我理了理頭緒,廟祝的兒子得了白血病,在省城治病需要大量的醫(yī)藥費。
貧困山區(qū)的廟子就算再賺錢,相對于白血病的醫(yī)療費仍然是杯水車薪。
廟祝便在省道上制造靈異公路,慫恿附近的鄉(xiāng)民去‘撿落’,然后再把鄉(xiāng)民們‘撿落’的一半收歸己有,這樣他兒子的醫(yī)藥費就有了著落。
魯恩香不管我在想什么,仍是嘆到:“所以說這個世界上好人沒有好報,你說廟祝這么好的人,兒子怎么能得白血病呢。”
吃過午飯,魯恩香老公騎摩托車載著我上路,直奔周家灣。
才到村口,沒想到遇到申所開著巡邏車從村子里出來。
看到了我,申所從車?yán)镏闭惺郑?ldquo;哎呀呀,你可真是讓我們好找。”
我從摩托車上下來,對魯恩香老公表示感謝之后,他便回去了。
“申所,你們怎么在這兒?”我有點好奇。
申所下車回到:“昨兒周卓榮(老三)給我打電話說你在石林里不見了,我?guī)蟽蓚€兄弟和他一起找了一天一夜,剛剛見他實在太累,便送他回來休息,沒想到你自己就回來了。”
聽到老三沒事,稍微放心了些,我又問到:“和我們一起的張霜呢?”
“你說那個婦女啊,”申所回到:“昨兒從石林出來之后情緒很不穩(wěn)定,她的家人已經(jīng)把她接回去了。”
頓了一下,申所繼續(xù)問到:“我說,你在石林里干了些什么呢,讓我們好一頓找。”
我湊到申所耳邊小聲說到:“我已經(jīng)知道是誰制造了靈異公路。”
申所左右看了看,說到:“這里不是說話的地方,到車上去說吧。”
車上,我將近日的調(diào)查以及推測完整的跟申所敘述了一遍。
申所聽罷微微皺眉:“你說制造靈異公路的動機(jī)是為了錢,我相信你的測字能力不會有錯,但是這不能作為證據(jù)擺在法庭上??;而且沒有拿到廟祝裝神弄鬼的證據(jù),法官也不能將他定罪。”
做這行這么久,我當(dāng)然知道這些不能作為證據(jù),其實在回來的路上就想好了對策。
我微微一笑:“這個其實很簡單,廟祝弄這些錢不就是為了救他的兒子么,你們只要找到他兒子的主治醫(yī)生,就說有個什么新療法對病情很有效,只是需要點錢。廟祝為了盡快弄到錢,肯定會再次制造靈異事件,到時候我抓他個現(xiàn)行不就好了嗎?”
申所稍加思慮,說到:“這樣做會不會不太好?而且整個路段那么長,誰知道他會在哪一段制造靈異事件?如果說真是他在石林里困住你,那就證明你已經(jīng)暴露,恐怕你跟不住他。”
我冷笑一聲:“我要跟住他干什么?我就光明正大的去調(diào)查他。”
申所后仰靠在椅背上:“如果他警覺起來,想要抓他的證據(jù)可就難了。”
我繼續(xù)冷笑:“申所,這就要看你們了,錢可是用來救命的,這是剛需。”
“但是你盯著他的話,他不會傻到自投羅網(wǎng)吧。”申所還是求穩(wěn)。
我淡淡的看著前方:“放心吧申所,他一定會自投羅網(wǎng)的。”
與申所分開后,我急急忙忙往老三家趕。
躺在床上的老三見到我,一躍而起沖上來抓住我的胳膊不停的拍打:“你怎么在石林里不見了?張霜出來之后又說在里面看見了鬼,可嚇?biāo)牢伊恕?rdquo;
‘嘶’,我被他的拍打痛得吸了一口冷氣,老三才發(fā)覺我換了穿著,衣服里面還纏著紗布。
“你受傷了?到底是怎么回事呢?你怎么回來的?”老三一連串關(guān)心的問題讓我心里很暖。
我扶他坐下,反問到:“霜姐沒事吧,還有昨天你怎么突然就不見了?”
老三說到:“昨天在石林里,我看張霜一直纏著你膩歪,所以就遠(yuǎn)遠(yuǎn)的跟著你們,哪知道一個轉(zhuǎn)身你們就不見了,我叫了幾聲沒人應(yīng),打手機(jī)又打不通。沒辦法,我只好轉(zhuǎn)了出來找燒香的人幫忙。”
“幾個人在石林里轉(zhuǎn)半天也沒看見你們,我再次出石林的時候遇到張霜從里面出來大叫你的名字,我問她到底怎么回事,她說你們在里面迷了路,還遇到了鬼,后來你測字找到了出路,誰知道她出來了但是你又不見了。”
“說到鬼,張霜嚇的不得了,大喊大叫的,我便聯(lián)系了她的家人將她接回去,然后通知了申所一起找你。”
我好奇的問了句:“那個廟祝有沒有幫忙一起找?”
老三說到:“有啊,不過找了一會兒因為廟子里有事,他又回去了。你快說說在石林里到底遇到了什么,你是怎么出來的?”
我冷笑一聲:“我被困在石林里,大概率就是廟祝搞的鬼。”
老三‘嚯’的站起身來:“踏馬的,吃了熊心豹子膽了,敢在這里動我周家的客人,我馬上通知幾個叔伯兄弟砸了他的廟子。”
我一把按住老三:“你也是受過高等教育的人,怎么還是這種落后的鄉(xiāng)土家族觀念?砸廟子是犯法的你知道嗎?”
老三仍有些不服氣:“犯法又怎么樣?我就是要讓所有人看看,這塊地面上是哪家人做主。”
我笑了笑:“你能做什么主?”
老三再次起身:“就算不砸他的廟子,我也要去找他的麻煩,讓他知道不是誰的人都可以動的。”
“別沖動,”我搭住老三的肩膀:“廟??隙ㄊ且フ业?,但是你不奇怪他無緣無故為什么要困住我嗎?”
“對哦,”老三的臉色瞬間由憤怒轉(zhuǎn)為迷惑:“他為什么要困住你?”
看到他這樣子,我心中有些好笑。
同學(xué)這么多年以來,經(jīng)常能看到他這樣子。
有時候我都懷疑,他一直對我很佩服,到底是因為頭腦簡單還是真心覺得我有本事。
當(dāng)然了,這只是心中惡趣味的想法,對于老三這個同學(xué)兼兄弟,我還是一直肝膽相照的。
見他一直盯著我,我慢慢說到:“靈異公路,就是這個廟祝搞出來的。”
“什么?”這一次老三出離憤怒了:“他不僅困住你,靈異公路也是他弄出來的?這要不拆了他的廟子,實在難解我心頭之恨。”
我笑了笑:“不過我沒有證據(jù),這都是我測算和推理出來的。”
老三握住拳頭:“你的測算還有錯嗎?我馬上叫人把他抓起來。”
我再次將老三按在凳子上:“別忘了咱們是受申所之托在辦事,巡捕辦事是要講證據(jù)的,測算不能當(dāng)成證據(jù)。”
老三又站了起來:“那還等什么,咱們?nèi)フ易C據(jù)啊。”
我故作詭異的一笑:“在找證據(jù)之前,我還要弄清楚一件事情,為什么咱們?nèi)艘黄疬M(jìn)石林,廟祝卻把你放了出來,莫非你和他有勾結(jié)?”
聽到這話老三快跳起來:“我怎么可能會和這種下三濫有勾結(jié)?”
我哈哈一笑:“我是開玩笑的,不過我確實奇怪為什么他會將你放出來,還任由你叫人去尋我。”
老三歪著腦袋想了想,說到:“我知道了,廟??隙ㄊ呛ε履憧谥新浜蟮泥l(xiāng)土家族觀念,咱們?nèi)艘黄鹕仙?,如果我也在石林里失蹤,即使和廟祝沒關(guān)系,周家的叔伯兄弟也會在憤怒之下拆了他的廟子,”
“包括張霜也一樣,她的家人一樣會拆了廟子。而你就不同了,你是外鄉(xiāng)人,如果JC不努力找你,即便你被困死了也沒多大影響。”
“對了,”老三問到:“你不是一直在石林中么,為什么咱們那么多人大喊大叫你都沒聽到?而且我們找遍了每個角落都沒看到你?”
我面色一凜:“這就是廟祝厲害的地方,他會制造幻象,其實石林里很多石柱根本就是幻化出來的,包括靈異公路上的鬼,都是他幻化出來的。”
“我天,”老三有些不可思議:“21世紀(jì)了,你告訴我現(xiàn)在還有人能幻化出東西?像電影里的神仙一樣變的?”
我點點頭:“這有什么奇怪的,以前我就遇到過用光影的錯覺來扮鬼的,只是不知道這廟祝是用什么方法幻化出來的,感覺他的道行還行,你先休息休息吧,我也養(yǎng)養(yǎng)傷,等咱們滿血復(fù)活了就去會會這個廟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