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慕從小就在純陽道觀長大,類似的市井之地摸爬滾打,很多事情看在眼里,全都清楚,更不要說現(xiàn)在氣脈之術(shù)小有所成,想要知道這些商販貓膩,實在是輕而易舉。
吳老大已經(jīng)看出齊慕不簡單,只怕他再說下去,他們這些做生意的小把戲全都被說出來,只能打斷,沉聲說:“我們離開這里,去哪里擺攤?”
“這是你們的事兒,跟我可沒關(guān)系,自己找地方去吧。”齊慕笑著開口。
吳老大冷冷說:“如果真是道士,就該為別人做好打算,你這語氣態(tài)度,高高掛起的樣子,算什么道士?我看你這樣子,像是個假道士,只怕是想占了我們地方,自己做生意吧?”
“他是這里的道士!”小尼姑忽然怯生生開口:“你們說的張道長,是他的師父。他們在這里,已經(jīng)很多年了,你們才是后來的。”
齊慕轉(zhuǎn)回頭來,展顏一笑:“青眠,好久不見呀!”
這小尼姑正是叫青眠。她看著齊慕,臉色發(fā)紅,語帶驚喜:“真的是你呀,齊慕,你,你回來啦!”
齊慕笑著點頭:“對,我回來了。”
周圍大漢面面相覷,不知該說什么。吳老大看在眼里,心里了然,這個小尼姑一直都是無妙庵的,她既然認(rèn)識這個道士,看來真是純陽道觀的人了。但事關(guān)重大,怎么能輕易退縮。吳老大拿定注意,忽的擺擺手,轉(zhuǎn)身坐在道觀門口,其他大漢全都散去,烤肉的烤肉,擺動物件的繼續(xù)擺動,好像沒事人一樣,誰也不理會齊慕了。
青眠走了過來,笑著說:“你這壞家伙,我以為你和張道長不再回來了呢,你們到底去哪里了,都離開有小半年了吧!”
“是呀,好久不見,我怎么感覺你長高了?”齊慕伸出手來拍了拍青眠的光頭,然后笑道:“哦,不對,是我長高了,你還是這么矮。”
青眠瞪了他一眼,又笑了起來:“你回來就好啦,你不在的時候,這些商販太可惡了,我們庵都好久沒有迎門客了,師父不想惹事,大和尚也不幫忙,我們都被他們給氣死了,門都不敢出。你這個混世魔王回來,有他們好受的啦。”
張九河走過來說:“這些人開始耍賴了,就像牛皮廯一樣,去不掉的,算了吧,看看能不能從道觀后門繞進(jìn)去。”
“純陽道觀是我家,不從正門走,還有理嗎?”齊慕朗聲一笑:“既然跟我玩兒賴的,那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他雙手一甩,朝著純陽道觀大門走去,正門口擺著賣果脯的攤子,商販看到齊慕走過來,哼了一聲,繼續(xù)干著自己的活兒,還故意叫賣了兩聲。
齊慕頭都不低,大步流星,正好踩到商販攤子,跟著右腳抬起,直接把攤子給踹翻在地,果脯掉了一地。商販勃然大怒,擼著袖子就想動手,坐在門口的吳老大擺擺手,那商販才憤怒坐下。
齊慕繼續(xù)甩手往前,速度不減,一路上把商販的攤位踹翻踢翻,后面有些攤販害怕,于是將位子往后拉了拉,齊慕往前走了兩步,故意回頭,叫道:“青眠,你叫我嗎?”
青眠站在不遠(yuǎn)處,十分害羞,但也知道齊慕想法,怯生生地說:“啊,我沒有叫你。”
齊慕故意折回快跑兩步,又是找機會踹翻了幾個攤鋪。青眠忍不住咯咯直笑,周圍商販全都咬牙切齒,烤肉的握著叉子,賣飾品的握著刀子,賣熟食的握著豬頭肉,全都怒目相視,要不是吳老大沉得住氣,不讓動手,估計直接上來把齊慕給分尸了。
齊慕一會兒裝作有人叫他,一會兒裝作迷了路,就這么一點路程,竟然讓他硬是找到理由,踹翻了全部的攤販。他繞了一圈,又朝著道觀大門走去,吳老大身高體壯,橫著門檻坐著,臉皮抽動,怒氣已經(jīng)到了頂峰。
齊慕迎面走來,吳老大冷笑道:“耍賴么?”
“誰耍賴在先,誰心里知道。”他腳下不停,走得飛快。吳老大怒極反笑,一拍手,笑道:“來來來,踢翻攤子算什么,讓我看看你能踢翻我么!”
“如你所愿!”齊慕面帶笑容,走得更快,眨眼間已經(jīng)到了吳老大面前,抬起腿來,膝蓋正對著吳老大的臉盤子。吳老大沒想到齊慕速度如此之快,更沒想到他敢動手,還沒反應(yīng)過來,只覺臉上挨了重重一下,饒是他身材魁梧,也是經(jīng)受不住,直接就往地上摔倒。
齊慕哈哈一笑,跨過門檻,剛要抬腿,卻被躺倒在地的吳老大牢牢抓住了腳踝。吳老大怒道:“老子說什么也不讓你進(jìn)去!”
“那你可要抓好了!”齊慕嘿了一聲,渾身氣息流轉(zhuǎn),看著腳下的人,忽的伸手拍了吳老大肩膀,吳老大只覺渾身氣力全無,腰酸背疼,不知覺已經(jīng)松了手。
齊慕站在道觀院中,回頭雙手叉腰,笑道:“你們還有什么要說?”
吳老大掙扎著起來,還是覺得渾身無力,頓時神色驚恐:“你,你對我做了什么?”
“沒做什么。”齊慕笑著說:“吳老大,我無心和你們打架結(jié)仇,但道觀就是道觀,被你們搞得烏煙瘴氣,我這道長,絕對不干!”
一群商販頓時叫罵不停,吳老大怒道:“想讓我們走,做夢去吧!來,快晚上了,都給我擺攤叫賣,做起生意來!”
眾商販全都跟著重新擺攤叫賣,張九河和青眠跑了過來,青眠停在門口,愛與尼姑身份,不好進(jìn)來。張九河走到跟前,笑道:“齊道長,你可真有本事,不過這些人都是烏合之眾,實在沒必要和他們裹亂。”
“不走?好,今天我就好好收拾收拾他們。”齊慕轉(zhuǎn)過身來,笑道:“在哪里來著,我記得了,應(yīng)該在這里。”他走到院子一角,這里正擺放著一個半人高,三人粗的銅鐘,銅鐘口朝下,吊頂?shù)牡胤狡屏藗€洞。
齊慕摸了摸銅鐘,猶豫一下,雙手抱住,內(nèi)視催動氣源,雙手籠罩乳白氣息,那百斤銅鐘竟然被他生生抱了起來。張九河和門外眾人全都看得目瞪口呆。
氣脈道術(shù),鍛造氣源,修煉自身氣息,高深者以自身氣機挑動外界氣息,達(dá)到各種妙用。從蒼云山離開之后,這三個月的徒步旅行,齊慕不斷修煉,對氣脈道術(shù)更加理解,體內(nèi)氣源也是越發(fā)厚重。此刻利用氣息,帶起銅鐘,牛刀小試,自己頗為滿意。
齊慕抱著銅鐘轉(zhuǎn)過身來,走到門口放下。青眠笑著說:“你現(xiàn)在力氣好大呀,這口鐘破了個洞,我記得是你以前爬鐘出墻,結(jié)果被張道長追著打,張道長拿著鐵棒要揍你,結(jié)果打在了鐘上,才破了個洞呢。”
齊慕笑著點頭,青眠又問:“張道長呢,什么時候回來?”
“我也不知道。”齊慕微一沉默,轉(zhuǎn)而笑道:“各位既然都不走,那就別逼我了。”
商販又要叫罵,齊慕深吸一口氣,扶著銅鐘,透過破洞,對準(zhǔn)臺階下商販眾人,張嘴就喊:“走過路過!不要錯過!道觀開張!多來上香!”
四句話一氣呵成,又用上氣脈道術(shù),聲音洪亮高昂,有如實質(zhì),一層層音浪鋪天蓋地過去,眾商販聽得頭暈?zāi)垦?,頭大如牛,尤其是幾個最靠近銅鐘正面的,當(dāng)場一頭撞在面前攤販上,就差口吐白沫了。
其中最痛苦的就是門檻口的吳老大。吳老大身上沒勁,站不起來,連耳朵都來不及捂著,一時間口歪嘴斜,冷汗直流。
四句話說完,齊慕微微一笑,一眾商販全都呆若木雞。張九河和青眠也都沒反應(yīng)過來,神色痛苦。齊慕回頭笑道:“忘了說了,快,捂耳朵。我還有第二段呢!”
兩人連忙捂著耳朵,齊慕運用氣脈道術(shù),在自己的巨型喇叭上又喊:“江南皮革廠倒閉了,江南皮革廠倒閉了,王八蛋老板不是人,王八蛋老板不是人……”聲浪一層高過一層,商販眾人全都伏倒在地,神色痛苦。青眠捂著耳朵也暈頭轉(zhuǎn)向,連忙叫道:“別喊啦,齊慕,我受不了啦!”
齊慕停了下來,一拍銅鐘,笑道:“你快回?zé)o妙庵吧,我這里還有很多要喊的,什么長篇故事,小說之類的,我要給這些人一句一句說一說呢。什么時候說的春江水翻起來,什么時候算完!”
眾商販面露驚恐,齊慕又要大喊,吳老大奮力叫道:“好,我,我服了!我們撤出去!”
臺下一個商販掙扎起來,怒道:“好,你小子厲害,好了吧,我們走,但是吳老大呢,你把吳老大打成這樣,你要送他看??!”停頓一下,又是叫道:“還有醫(yī)藥費,精神損失費!”
齊慕笑道:“你們倒是算計精明。吳老大我會給他治病,不過你們別想就這么走了,我給你們一小時,把這里打掃干凈,恢復(fù)原來!”
眾商販垂頭喪氣,只能低頭開始收拾,張九河翹起大拇指:“齊道長,真是英雄出少年,厲害厲害,我佩服。”
青眠站在齊慕身后,呆呆看著面前這個熟悉又有些陌生的男子,心里生出一些莫名的情愫來。但轉(zhuǎn)而一想自己是個尼姑,連連搖頭,心里默念堅守道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