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慕急道:“你快說呀,怎么個妙不可言?”
張?zhí)焐f:“這些都是后話。還有雷神,地宗兩脈沒有和你說。就先說雷神吧。幾百年前,道士里面出了個奇才,盜號雷云子,這個人認為道士就該降妖伏魔,妖魔最怕九天神雷,于是專天上之雷,收于自身,錘煉道法,若是現(xiàn)在人來說,肯定是癡人說夢。凡人肉身,若是修煉雷電,豈不是化成灰飛么,但雷云子還真就找到了修煉天雷的法門,這一脈就被稱為雷神一脈。”
齊慕聽得心馳神往,腦海中浮現(xiàn)著暢游天地之間,手掌九天之雷的威風(fēng),一時間激動不已,忍不住說:“還有呢,哦,對了,地宗,你把地宗一脈放在最后,是不是因為這一脈更強?”
張?zhí)焐鷵u搖頭,說:“道士各家,各有風(fēng)采,哪里有最強一說?我把地宗放到最后,是因為地宗和我們有關(guān)。”
齊慕一笑:“原來我們屬于地宗么,嗯,名字不是很好聽,不過勉強接受。”
“不是,”張?zhí)焐鷵u搖頭,說:“只是因為這蒼云山上,多半就有地宗的道士。”
齊慕眉頭一皺:“鬼引路,是地宗的道士搞出來的?好呀,這些賊道士,竟然敢搞這么個東西來害人!”
張?zhí)焐f:“鬼引路這種邪氣陣法,若是有一兩個,可能是地方陰陽不協(xié),自發(fā)而成。但咱們登山之時遇到的老鴰子,引來一個又一個鬼引路,卻不像是自發(fā)的了。我現(xiàn)在想想,那些老鴰子來的太巧,多半是被人圈養(yǎng)起來的。要知道地宗的道士,最擅長八卦五行,推演陣法,從古至今更是有不少地宗道士的高人,把大地作為手中之盤,推演山川水流,擺下奇門陣勢,威力之強,不下其他幾脈。”
齊慕撓撓頭:“說來說去,咱們到底屬于哪一門?”
張?zhí)焐鷥裳弁欤?ldquo;哪一門都不算,你小子別廢話。既然東西已經(jīng)準備齊了,明天咱們就登山破陣,破了這鬼引路,蒼云山一片坦途,離你師娘就不遠了。你可以再見見那秦柔夷了。”
齊慕一下子跳起來,叫道:“你這,你這是什么話?”
張?zhí)焐馕渡铋L的一笑,然后轉(zhuǎn)身睡下了。齊慕躺在床上,翻來覆去,怎么也睡不著,閉上眼睛,總是能看到秦柔夷的一張臉。他年輕情熱,情竇初開,也就經(jīng)歷了自己這一輩子第一次失眠。
第二天一大早,師徒二人整裝待發(fā),重新開始登山。有了之前的經(jīng)歷,齊慕駕輕就熟,率先到了半山腰的草地上,把準備的東西一一擺出來。
張?zhí)焐鷵]揮手,齊慕退到一邊,靜靜看著。
四周陰風(fēng)陣陣,地上花草皆伏,張?zhí)焐P腿坐下,抽出柳樹枝來插在四周,再將芭蕉葉蓋在柳樹枝周圍草地上。剛剛做完這些,周圍濃霧忽的涌了上來,好似海浪潮汐,一重厚過一重,齊慕稍覺害怕,忍不住往前一步,靠近了張?zhí)焐?/p>
濃霧襲來,剛開始還能看清五米之外,下一刻已經(jīng)只能看到自己面前,緊接著腳下都有些模糊。齊慕又朝著張?zhí)焐嚪ㄖ凶吡艘徊?,低頭再看,濃霧已經(jīng)團團包圍過來,在張?zhí)焐韨?cè)一米處的地方,卻不再往前涌動了。
初始四周只有風(fēng)聲,再過一陣,各種古怪叫聲開始出現(xiàn),好像人語,又像野獸嘶吼,重重不絕于耳,齊慕捂著耳朵,還是能夠聽到恐怖聲音,一時間忍不住叫:“師傅,還不行么?”
張?zhí)焐Φ溃?ldquo;急什么?”
話音剛落,幾聲老鴰子叫聲響了起來,齊慕抬頭看去,四五個烏鴉振翅而過,張?zhí)焐鹊溃?ldquo;用黑豬蹄把它們打下來!”
齊慕抄起黑豬蹄子,瞄準頭頂烏鴉,猛地扔了出去,正中一個低飛的烏鴉,那烏鴉都沒哼唧一聲,旋即摔落在地。
齊慕接二連三,幾個黑豬蹄子扔上去,全都正中目標(biāo),隨著烏鴉消失,四周濃霧退了一圈。張?zhí)焐似鹈媲昂诠费Φ溃?ldquo;滅了老鴰子,再灑了這些黑狗血,這山上的鬼引路就算是破了。”
齊慕拿起碗就揮灑,黑狗血一去,濃霧似乎很是害怕,直接讓出一片清明世界來。齊慕手里不停,左右轉(zhuǎn)圈灑出,周圍漸漸明朗。
一盆黑狗血撒完,張?zhí)焐鹕?,忽的一道強烈陰風(fēng)從山峰上沖了下來,狂躁無比,夾帶著尸臭味,猛地將張?zhí)焐闹芰鴺渲Υ档?,四周芭蕉葉更是被吹得到處都是。張?zhí)焐念^一動,暗叫不好,喝道:“小子過來!”
齊慕也察覺不對勁,連忙后退,和張?zhí)焐驹谝黄?。周圍濃霧忽的圍了起來,齊慕眼前一花,忽的看到濃霧中五彩繽紛,緊跟著竟然走出來一個花枝招展的少女。
少女唇紅齒白,眉眼彎彎,身上彩紗又輕又薄,把玲瓏身材凸顯出來,一雙白玉小腳露在外面,與身后濃霧形成鮮明對比。齊慕看的熱血噴張,忍不住舔了舔嘴唇。
那少女手臂揮舞,擺動兩下,然后露出如花笑容,對著齊慕招了招手,齊慕看得呆了,不由自主往前踏出一步,張?zhí)焐プ∷郑鹊溃?ldquo;小子找死么,別亂看!”
齊慕渾身一抖,緊跟著閉上眼睛,想著之前幾乎掉落懸崖時候的鬼引路,頓時后背冰涼,趕緊說:“師傅,我,這是誰,我不認識她!”
“廢話,這是你的歪心思!”張?zhí)焐仡^看了一眼,拿起一點黑狗血灑了過去,那美女忽的消失,又變成無邊嘶吼,嚇得齊慕渾身一機靈。張?zhí)焐谅曊f:“不對勁,剛才那股陰風(fēng),不是這鬼引路之中的,應(yīng)該有人在山上耍鬼!”
“是地宗的人么?”齊慕一驚:“現(xiàn)在怎么辦?”
“四周不對勁,肯定是有地宗的道士在施法。”張?zhí)焐皖^一看,沉聲說:“先找到這幻想之陣的陣眼,我自有辦法破陣。”
齊慕低頭一看,嚇出一身冷汗。地上肉眼所能看到的土地,竟然在緩緩轉(zhuǎn)動。偌大土地好像一個圓盤轉(zhuǎn)動,自己站在其中,卻沒有絲毫觸覺。
齊慕仔細看著地面,忽的發(fā)現(xiàn)左上角土地紋絲不動,他一拉張?zhí)焐胍f一下,卻聽張?zhí)焐宦曂纯嗪敖校?ldquo;為什么,為什么,不要走!”
齊慕吃了一驚,回頭看去,只見張?zhí)焐驹谠?,雙手顫巍巍伸出去,對面濃霧之中,竟然走出來一個中年女人,身穿黑衣黑褲,竟然和齊慕衣服有些相似。那女人端莊典雅,神態(tài)超然,看上去雍容華貴,只是一雙眼睛中流露著淡淡哀傷。
張?zhí)焐_下一動,走了過去,嘴里喃喃自語:“為什么要離開我,不是我的錯,不是我的錯??!”聲音中已經(jīng)帶了哭腔。齊慕眉頭一皺,叫道:“師傅,別著了道!別看了!”
張?zhí)焐萌糌杪?,繼續(xù)往前走,眼看就要碰到那中年美婦的手,齊慕跳了起來,一個大巴掌掄圓,打得張?zhí)焐鹦侵泵?,頓時清醒過來,趕緊低頭,叫道:“臭小子下這么狠的手,疼死我了!”
“老家伙還說我呢,你還不是動了歪心思,還想著美女呢!”齊慕笑罵道:“趕緊看看這邊,這塊地方有些古怪。”
張?zhí)焐哌^去一看,點點頭:“這就是陣眼。”說著將地上一塊不起眼石頭踢開,下面赫然出現(xiàn)一張黃色符紙。齊慕踏上一腳,踩了個粉碎,周圍濃霧刷的散去,幻化出來的人形,也都消失了。
張?zhí)焐鲁鲆豢跉?,說:“這就算是破了。從剛才陰風(fēng)吹來的地方看,山上果然有地宗的道士。既然來了,就去看看是哪方神圣。”
兩人收拾整齊,又是往山上進發(fā)。蒼云山海拔不高,但山下小道崎嶇,過了山腰反而漸漸坦途,走過一段松林,面前竟然多了一段臺階,臺階之上,有一個破舊道觀,不過一間房子的大小,道觀前站著一個猥瑣男人,穿著皺皺巴巴的運動服,頭發(fā)凌亂,手里提著一個塑料袋,正站在臺階上看著這邊,臉上似笑非笑。
齊慕皺了皺眉,剛要開口,那猥瑣中年男已經(jīng)說道:“好呀,除了小程,這蒼云山上是好久沒人來了。今天來了你們兩個,就玩玩兒你們。”
張?zhí)焐鹊溃?ldquo;是你么!”
猥瑣男笑道:“什么是我?”
“剛才的陰風(fēng),山里的鬼引路,煩人的老鴰子,”張?zhí)焐淅湔f:“這蒼云山上的鬼把戲,都是你設(shè)下來的吧。”
“對,”猥瑣男嘿嘿一笑,伸出手來,“有沒有錢?有錢的話,可以讓你們過山,沒錢的話,老爺我就要送你們下去了。”
齊慕嘿道:“好你個老混蛋,荒山野嶺的裝神弄鬼,你以為自己是山大王么?什么鬼引路,還不是被我們上來了!”
猥瑣男笑了一下,轉(zhuǎn)身就走,進了那破道觀。齊慕三步并兩步跟著沖上去,走了兩步,忽覺不對,回頭再看,自己和張?zhí)焐g隔了老遠,但再回頭看,那破道觀還在不遠處。
齊慕又是走上幾級臺階,抬頭再看,破道觀和自己的距離,卻似乎根本沒變過。齊慕心頭詫異,低頭一陣猛沖,腳下數(shù)著,起碼上了五六十級,這才喘著氣再看,破道觀和自己之間的距離,還是不遠不近,就像自己根本沒有動過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