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支筆只是我們剛才在洞道里無意中撿的,但現(xiàn)在埃文斯似乎與這支筆的主人有些淵源。
這種情況下,和盤托出或許是最好的選擇,但梁三顯然來了倔脾氣,哼了一聲,冷冷地回答:“憑什么要告訴你?!家里傳的,路上撿的,別人那里搶的!跟你有什么關系,你一個老外,跑到我們這里當土匪,一定把你抓了吃槍子。”
梁三這話雖然努力在用普通話說,并沒有夾帶當?shù)氐姆窖再嫡Z,但是口音較難改變,說得還快,又咬牙切齒含糊不清,埃文斯沒有立即聽明白,眼睛望向疤臉男。疤臉男想了想,臉上露出一絲笑意,但這笑意出現(xiàn)在他臉上,卻如指甲劃過鐵板令人渾身暴起雞皮疙瘩。
他從口袋里拿出一支口香糖,剝開放到嘴里嚼了兩下,這次慢條斯理地說:“他說,去……你……媽……的,知道也不告訴你。”說著自顧自咯咯咯地笑了起來,眼睛卻盯著埃文斯不動。一時間,其他人都看著疤臉男,有些訝異,弄不明白他為什么如此火上澆油。
埃文斯臉色變得很不好看,眉毛幾乎擰在了一起,本插在褲兜里的雙手環(huán)抱胸前,視線在梁三和疤臉男兩個人臉上來回逡巡。忽然,他笑了一下,右手突然出拳,一個下勾拳直接打在梁三的下顎之上,梁三毫無反應,重重挨了一下,站立不穩(wěn),直接向后仰倒。
但梁三還未躺倒在地之際,埃文斯的左掌已經(jīng)反手揮出,直接切在了疤臉男的脖頸處緊接著侵身而上,趁疤臉男吃疼低頭之際,一個頂膝頂在他胸部,更隨著疤臉男的倒地將其持槍的右手直接踩在腳下,順手抽出自己腰后的匕首直接插進了疤臉男的右肩,又隨即拔出,血液四濺。埃文斯毫不停留,手腕一甩,匕首直飛梁三肩頭,幾乎沒柄而入。直到這時,幾聲慘叫才響起,緊接著就是一陣哎呦呦的痛苦呻吟聲。
兔起鶻落間,就將兩個壯漢擊傷在地,對手還毫無還手之力,甚至毫無躲避的機會,所有人都被這一幕看呆了,我更是心驚不已,如此的身手和狠辣,只在電視劇中才能看到。“黑痦子”趕緊去救梁三,一邊小心按著他近心端的動脈,一邊低聲咒罵道:“真娘的夠狠,對自己人都下這么重的手。”
所有人被埃文斯鎮(zhèn)住了,連圍著我們的、那些持槍的人也一時不知所措,手中的槍口在我們和埃文斯身上游移不定。埃文斯冷笑一聲,回復了那種高高在上的神情,俯視著還被踩在地上的疤臉男,倨傲地說:“我付賬,你們替我干活!記住,我說什么就是什么。”
然后他抬起頭,看著持槍的其他人,繼續(xù)說道:“你們都知道,我為了這次行動,整整準備了17年,我什么代價都愿意付,什么事情也愿意干。干得好了,我或許會付雙倍酬金;惹怒我了,這是最輕的下場。”他指了指腳下的疤臉男,然后將腳收回,表情古怪地透漏了一個秘密:“不要以為我只是一個人,你們誰也不知道,你們中的哪一個是我的人。”一句話,讓疤臉男和他那些持槍的手下臉色極其陰冷,互相之間冷冷看著,槍口都從埃文斯身上移開,似乎隨時要往自己的同伴身上轉(zhuǎn)移。
埃文斯?jié)M意地笑了笑,又轉(zhuǎn)向我們,手猛的向上一揚,我們都嚇得猛得一縮頭,換來他一陣嘲笑。“一群白癡。”他晃了晃腦袋,像在放松筋骨,淡淡說道:“就你們這些人,十足的廢物,別想著反抗,別想著逃走!要不是你們有用,昨天晚上在我們的探測車旁邊,我就能直接送你們?nèi)ヒ娚系郏?rdquo;
昨天晚上?探測車?我們昨天路上停了兩次車,都是在車禍事故處,果然是他!杜心看得沒錯,那個人影是他的人,那些撞向山壁的車,是他的探測車!
“你在探測什么?”我忍不住脫口而出。
“果然都是剛入行的白癡。”埃文斯一臉不屑,絲毫不把這些事情當做秘密:“這是探測山體內(nèi)部空間結構最簡單不過的方法,你們竟然毫無所知?”
我們一時還沒明白是怎么回事,埃文斯像老師碰到了笨學生一樣嘆了口氣,然后拿右拳快速地碰左掌,然后口中發(fā)出“砰”的聲音,左掌跟著晃了晃。一直沉默的曹燁忽然兩眼一亮,恍然大悟:“你是說用車撞擊山體,通過不同物質(zhì)的振波反饋進行探測?拿聲波當做穿透山體的X光那樣。”
埃文斯聳聳肩,一攤手:“這不是很簡單的道理嗎?”
“探測山體?你們究竟想干什么?”艾清英見埃文斯雖然出手狠辣,但是還算健談,趁機問道。
“那你盯著我們又要干什么?”我也追問了一句,這關系到我們下一步的處境,以及能否回到正軌上,但埃文斯卻很不可思議地看著我們,極其不相信地說:“我的上帝,太難以置信了。你們怎么會出現(xiàn)在這個地方?你們完全不知道這是什么地方嗎?”
我們一股腦地搖了搖頭,我向他強調(diào)說:“我們只是來考察的,迷路才到了這里。”甚至奢望眼前的埃文斯能夠因此放過我們。
“要不是剛才行動那么白癡,我還真不敢相信,還傻到想打信號彈,真是找死。好吧,現(xiàn)在你們安全了,我將全程守護你們。”埃文斯看上去心滿意足,我的心卻再度下沉,這是要吃定我們了。
“該走了,要不該壓著頭了。”埃文斯舉起手電看了看,忽然命令道,話語里帶著輕快和活脫,然后故作神秘地放低聲音:“我一會先帶你們看一下這里有多有趣。”
從這短短的一段時間里,感覺埃文斯此人實在是喜怒無常,無法揣度,我們也就不敢違拗,扶起梁三在他們的驅(qū)趕下快步向前走,心里的恐慌和疑惑又被高高的吊起,實在讓人抓耳撓腮,心情焦躁。
杜心本想先找埃文斯要繃帶等東西想給梁三處理包扎一下,結果被疤臉男給訓斥了回來,他嚷道:“走快點走快點,兩步就到了。像你們剛才那樣走半天,我們在下面坐著看得都心急。”
在他的催促下,我們的速度幾乎比以前提升了一倍,然后奇怪的事情發(fā)生了,僅僅幾分鐘后,我們就在凌亂手電光的照射下,看到一大片平坦的地面,我們下到底了!一直在我們斜下方的發(fā)光洞口,也已經(jīng)可以直直的平視了。
我們的裝備都被沒收,手電都在疤臉男和他手下手里,而他們不怎么在意腳下,卻不停照向四周,還經(jīng)常往頭頂照射,似乎在尋找什么,抑或是在提防什么。
而在這凌亂燈光的晃動中,我們被疤臉男驅(qū)趕著從坡道下來踏到地上,走在前面的老阿措突然向前撲倒,跟在他身后的艾清英也是一個趔趄,我緊隨其后,腳一踏在地上,就傳來一種離奇的失重感覺,忍不住身體前傾,手臂下意識的按向艾清英,艾清英反應倒挺快,站立不穩(wěn)之際還能一個閃身,我就直接撲倒在地面之上,蕩起一陣塵土,嗆得我直咳嗽。只聽身后一陣哎呦之聲,似乎其他人也都遭遇到了同樣的遭遇。我回過頭,看見身后曹燁杜心梁三他們都七倒八歪,而疤臉男則站在一旁哈哈笑著,簡直將我們的出丑當成了他們一生最歡快的事。
我們互相查看了一下,除了梁三摔倒又碰到刀柄痛得齜牙咧嘴之外,其他人倒沒什么事,但這種被當傻子的屈辱感實在難以釋懷,一起怒目望向還在哈哈大笑的疤臉男他們。
“無可救藥的白癡。”埃文斯此時竟找到了一塊凸起的石頭坐下,又一次嘲笑我們:“你們竟然真的一無所知,真是太愚蠢了。來,我先讓你們看樣東西。”
說著,他指著一處地面,讓疤臉男那個長腳長手長脖子的手下照亮,那人點點頭,專業(yè)戶外手電雪白透亮的光柱,就將在那里照射得清晰無比。
我驚異地發(fā)現(xiàn),我們下來的坡道和地面的交接處竟然不是緊密咬合在一起的,那里赫然有一道明顯的縫隙,雖然很狹窄,寬度不到一個巴掌,但卻讓我們看到了不可思議的一幕——這坡道竟是像履帶一樣從那里面伸出,不斷的向上移動!其中一個有坑洼的地方以極其明顯的速度,向上抬升了幾十厘米,隱沒在了手電光圈之外的黑暗中。我以為看錯了,揉揉眼睛,眼睜睜看著又一個坑洼從出現(xiàn)到消失,證明我所見非虛。
我們所有人都站在旁邊,目瞪口呆;埃文斯的人在周邊圍著,嗤嗤地笑。曹燁盯著上升的坡道看了一會,不相信似得又把一個小石頭放了上去,眼看著坡道帶著小石頭向上移動,曹燁聲音顫抖起來,興奮地幾乎是嚷道:“我明白了,我明白了,這是電梯啊,這幾乎就是電動扶梯啊。”
艾清英也做恍然大悟狀,指著坡道對大家說:“怪不得剛才我們就像鬼打墻原地踏步,那不就是相當于我們站在向上的電梯往下走嗎?都怪這洞里到處都是黑漆漆的我們沒有什么參考物。”這像是在為之前“鬼打墻”的言論找理由,但他的思路一向很奇特,只聽見他馬上又罵到:“這TM什么地方?誰在捉弄我們,我弄死他。”說著還瞟了埃文斯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