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話音剛落下,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響起,管理員老頭飛奔而來,他身后還跟著個年輕人。“不好意思,陸先生,這位不是什么壞人,他是401室租客,患有夜盲癥。真對不住,都怪我老糊涂,忘了提醒你,沒有嚇到你吧!”
夜盲癥,我聽說過。讀大學的時候,宿舍里就有這么一號人,大半夜起來到處亂跑,醒來的時候發(fā)現(xiàn)自己身處在另一個地方,常常把自己嚇一跳,后來神經(jīng)出了問題被勸退,相當可憐。患有夜盲癥的人發(fā)病的時候是不能被動叫醒的,發(fā)病過程中這類人會做出各種奇葩的事,在國際案例中,甚至有些病人還會在發(fā)病中殺戮,此類人一旦被叫醒,后果很嚴重。
我看向女人,她在老頭出現(xiàn)的時候,已經(jīng)把權(quán)杖收起來,她望著老頭的眸子透著無比的冷漠。我輕咳了聲,挪出半個身子擋在她跟前道:“確實嚇到了,我差點被這位砸死。”說著,我拿起榔頭遞到老頭跟前。“這東西太危險了,還望老先生放放好。”
老頭接過榔頭嘆了口氣,他回頭沖著身后的年輕人道:“沐醫(yī)生,大熊就麻煩你照顧了。”
年輕人點點頭,他對著那名叫大熊的人打了個響指,說了兩個字,大熊居然轉(zhuǎn)身朝著自己房間走去。這也忒他媽神奇了,我張著嘴有些不敢相信,年輕人卻極為輕描淡寫的說道:“患有夜盲癥的病人,內(nèi)心住著惡魔,這是種心理病反射在身體上的表現(xiàn),下次陸先生再遇到這類事,只管走開就好,他不會真的殺人。”
這算是替那人辯解嗎?我無比認真的看向年輕人,老頭稱他為沐醫(yī)生,這人難不成也是這里的租客?我呵呵兩聲道:“不會真的殺人?那可能是還沒有人命喪在他手里,他站在我門前,用榔頭攻擊我,難道假的嗎?”
沐醫(yī)生笑笑,沖著老頭行了個禮,轉(zhuǎn)身走了。他微微一笑,搞得好像是我在無理取鬧似的,糟心透了。
“沐醫(yī)生就是這個樣子,其實他人極好的。”老頭從旁充當和事佬,受驚過度的我擺擺手朝著餐廳走去,經(jīng)這么一鬧,我頓無睡意。
窗外,不遠處的山頭,一座座墓碑在月色下更顯得灰白,我拿了罐冰啤酒咕咚咕咚猛灌了幾口,才算冷靜下來。扭頭瞥向狹長的過道,一股強大的無力感襲上心頭,我無法想象大半年后,自己是否還有命活著出去。突然閃過的念頭著實把自己嚇了一大跳,甩甩頭,準備喝完酒回房的時候,身旁多了個人。
“這個可以鎮(zhèn)定情緒,有助于睡眠,我想你可能需要。”沐醫(yī)生身材修長,比女人還要纖細的腰看上去卻很有力。不得不說,這個陰陽怪氣的人有張好看的臉,像是從漫畫里走出來的人,五官極為突出,身材比例協(xié)調(diào),高瘦但不失男性的力量。只是長了張令女人瘋狂的臉,卻讓我怎么都喜歡不上。
我看了眼白色藥品,扯起嘴角笑了笑道:“謝謝!沒有一罐冰啤酒解決不了的事。”
起身想走,沐醫(yī)生突然拽住我手臂,他深邃的眸子在我臉上注視了會道:“酒多傷身!陸先生看起來壓力不小,如果有需要,可以去這個地方找我。”說完,沐醫(yī)生將名片塞進我口袋了,隨手拿起藥瓶走回自己房間。
我多留意了下,發(fā)現(xiàn)他房間上并沒有房間號,只有一個大寫花體字‘Y’。不知道這間房間是不是有什么特殊意義,總之,離他遠點肯定不會錯。
老公寓的第一個晚上就這么不平淡的度過了,七點不到,我從鬧鈴聲中醒來,頂著兩個黑眼圈起床梳洗。公共浴室的兩個洗澡間被人占用,我無精打采在餐廳里坐了會,兩眼發(fā)呆的望著走道,浴室里傳來一陣窸窣聲,隱約間夾雜著女人急躁的喘息聲,我眨巴著眼,腦袋像窒息了般停止運作,不知不覺中走向那扇浴室的門,正當我的手摁在門把上時,肩膀被人用力拍了下。
突如其來的重壓讓我瞬間清醒過來,回過頭,望著老頭,老臉紅了起來。浴室里傳來的聲音此刻清晰的回蕩在耳邊,老頭神情自若道:“陸先生,吃早飯嗎?我蒸了包子、煮了粥。”
面對這張和事佬般的笑臉,我居然落荒而逃的回到房間,拿起背包沖出老公寓,站在下山的階梯上,猛吸一口新鮮空氣,感到自己活過來后,才慢慢悠悠下山。
八點準時抵達鄉(xiāng)鎮(zhèn)小學,今天是我第一天在這里上課,我想給孩子們留下美好的印象。提早備案,畫了些可愛的小動物,還提前做了剪紙,等到上課時,我拿出來發(fā)給每一個小朋友作為見面禮。半天的時間,這些單純善良可愛的小孩便完全接納了我這個陌生人。
午飯是校長老婆做的,因為條件有限,所以我與孩子們吃一樣的東西。校長老婆是個能說會道的女人,她也是這所學校的老師,主要教語文數(shù)學,除了她與校長外,學校就我一個專業(yè)老師,另外還有一個兼職醫(yī)護人員,一周來三天。
吃過午飯,李嬸帶著我去了學校后面的醫(yī)務(wù)室,我見到‘老熟人’,瞅著對方似笑非笑的眸子,我便知道他一開始便知道我是誰!有種被對方愚弄的感覺,但礙于李嬸在場,我沒好意思發(fā)作出來,假惺惺的握住沐醫(yī)生伸來的手,感覺到對方施壓的力量,我不認慫的反窩回去,彼此臉上堆著笑容,但手上的力量可誰也沒讓半分。
李嬸是個聰明人,她察覺到我的異樣,連忙將手里的飯盒放到桌上,大聲道:“沐醫(yī)生,午飯我給你送來了,記得吃!”
沐醫(yī)生笑著點頭的時候松開手,他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手指從李嬸的手背上劃過,溫柔說道:“每次都麻煩你送飯過來,真是不好意思!”
李嬸臉紅了,她像個情竇初開的少女般不好意思的低下頭,說了句‘你們隨便聊’后,匆匆離開醫(yī)務(wù)室。走到門口的時候,還不忘回頭看一眼,那模樣我無法形容,如果我是校長,此刻一定會給眼前這個‘人渣’一拳,仗著自己有張不錯的臉蛋,連有夫之婦都不肯放過,這不是渣又是啥!
“陸老師,在你心里,我只是個會勾引有夫之婦的渣男嗎?”
冷不丁一句話飄來,我毫不掩飾的瞪起眸子,他居然能看透我心思。這家伙,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