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州的天，說變就變。幾分鐘前還是晴空萬里，如今卻已是黑壓壓一片，不覺讓人沒了心情。木子拿了檔案，向窗外望了一眼，心里第無數(shù)次低咒昨天的天氣預(yù)報。
“紀柏，打給老大了嗎？”
紀柏沒聽見她說的，只是一頭霧水的看著手機，喃喃道：“怎么突然掛了，我還沒說完呢……”
南塵收起手機以及臉上的震驚，抬頭看著那個人。良久，他慢慢走了過去。
“你究竟是誰？”
他聽見那人低低的笑了一聲，還未等他明白那人在笑什么，那人卻已將白色的連衣帽摘了下來，一雙澄澈的眼看著他，竟宛如孩童。不過一會兒，他又將雪白的口罩摘了下來。
南塵本以為他戴口罩是有什么見不得人的苦衷，許是毀了容，或是怎樣。但他萬萬沒想到，口罩下的那張臉，竟與他一模一樣！
“可怕嗎？”那人開口問道。是很輕柔的聲音。
南塵沒有回答，他又兀自輕輕笑了起來。
“你好，我叫南川。”
南塵感覺他太多的驚愕都在這幾分鐘消耗殆盡，啞口無言，甚至不知是否該看他。這是怎么回事？就算世界上有相似的人，但也不至于如此吧？他有什么居心？
想要……取代我嗎？不知為什么，這個可怕的想法冒了出來。
可幸的是南川沒給他太久考慮的時間，又兀自開口道：“我的存在，說起來呢，是一件很麻煩的事，我們以后再聊。不過你只要知道，我不會害你，因為我與你是一根繩上的螞蚱。”
“你與西江……有什么關(guān)系嗎？”這是南塵目前最疑惑的。
“嗯……”南川用手點著下巴，思考著，“有，也沒有。她和我，都是組織的人。但我們互不相識。”
“組織？什么組織？”
“這個說起來就有點麻煩。類似克?。?rdquo;說到這兒，他自己卻忍不住笑了，“我和你的基因完全相同，聽好了，是相同，不是相似。相似基因存在于家庭成員之間，而相同基因大多只存在于同卵雙胞胎。不過你不要多想，我跟你可不是肚子里的兄弟。”南川頓了頓，看著南塵緊皺的眉頭。
“體外受精卵克?。?rdquo;
南川一挑眉：“不錯嘛，果然聰明。”要是江也聽見他說這話，又要嗤之以鼻了。
“可是這種技術(shù)……”
“極端環(huán)境下是可以進行的。啊呀呀，我好像說多了，剩下的，下次再聊吧。”說罷，他又重新扣上了帽子。
“西江也是這類人嗎？”
南川點了點頭，戴上口罩。
“那……她是本體，還是克隆體？她的死是因為這個原因？”
南川瞇著眼，不做回答。
良久，他嘆了口氣，開口道：“這世界從不容許兩個完全相同的人存在。尤其是，另一方是強于本身。當你有一天發(fā)現(xiàn)，世界的另一個地方有一個與你相同的存在，而且，她過的比你好、比你更適應(yīng)這個世界，那么，無名的嫉妒便會升起。心里想著‘這一切都應(yīng)該是我的，憑什么你得到了而我卻活的這么狼狽’，總有一方，不想為另一方活著。西江她太聰明，也太笨了。”
南塵看著他：“那你呢？”
“我？”他似是笑了，“如果兩方都很強大，就會逆轉(zhuǎn)這個局勢。說來也是他們太蠢，憑什么以為本體就一定會是平凡的存在？你和我的存在，即是如此。”
“那你為什么不取代我，而是在這兒幫我？”
“與其說幫你，不如說自救。他們想要聽話的乖孩子，而且只有一個，可我偏不那種人。”
南川看他，突然有些冷漠：“你那是什么眼神？憐憫？”
“一方存于光明，而另一方只會存于黑暗。”
南川移開視線，不再看他。
“你又憑什么相信我會信任你？一個突然冒出來講了一堆怪話的陌生人？”
“你會知道的，你想要的答案。”言罷，不等南塵反應(yīng)，便轉(zhuǎn)身離開，消失在轉(zhuǎn)角處。
有什么理由呢？只是覺得，如果事實的確如此，你不必為我而活著啊，南川。人應(yīng)該收起同情心，以及莫名其妙的信任。可是，我卻隱隱覺得，你值得我的信任。我的答案，或許就在你身上?！ ∧蠅m在原地站住了，直到一陣鈴聲喚醒了他。
南塵看了眼手機，接聽后也不等對面開口，徑直來了句“馬上回去”。
特別刑事局依舊很莊嚴，不清楚情況來報失蹤的家屬、極力勸阻的警員、討論案情的搜查科，看似混亂，實則平常。南塵推開門，堵在他辦公室門口的木子迎了上來：“老大，紀柏說紙帶上的字他已經(jīng)取證了，可以做筆跡分析。話說能想到燒了那紙帶他也是厲害??！”
“把他逼急了，這種損招，也只有他能想得出來。”說著，似是想到了什么，輕笑道，“不破不立。”
“陳頌?zāi)沁呍趺凑f??？”
“有隱情。”
“啊？那當初法院那邊怎么回事??？”
“目擊者指明是他，自己也招了，法院判下來也沒錯。只是不會有人想到他身后有人指使，所以頂多看著就是意外。”
“這倒也是。那現(xiàn)在我們干什么?。?rdquo;
“這起案子和陳頌當年的案子有些聯(lián)系，可以申請并案調(diào)查。這背后牽扯到一個組織，勢力可不小。嫌疑人可以初步劃定范圍。對了，”南塵停下腳步，回頭看她，“讓紀柏重新進行尸檢，這次要更細一些，不能放過任何細微的線索?，F(xiàn)在當務(wù)之急是要查出殺人手法。已經(jīng)過去四天了，媒體對這件事關(guān)注度很高。”
“那尹靜怡呢？”
“繼續(xù)盯著，她現(xiàn)在脫不了嫌疑。”
“老大，我有件事不明白。”
“說。”
“兇手……怎么就確信你會看見紙帶呢？如果我不把車停那兒，你不去那巷子里，就什么也發(fā)現(xiàn)不了了啊。”
“這可能是他的失誤。紙帶原本可能在別墅外圍，但不會遠，一定是個顯眼的地方，確保我們搜證的時候能發(fā)現(xiàn)。只是當天風有些大，吹走了。”
木子癟癟嘴：“這還真是‘人要做壞事老天爺都不幫他’。”
“紙帶本身只是用來挑釁，所以如果我們沒發(fā)現(xiàn)，對兇手來說也并不重要。”
“那為什么要用紙帶，而不是直接寫在更顯眼的地方，那樣不是更輕松嗎？”
“你想想，如果我們在現(xiàn)場只發(fā)現(xiàn)了紙帶，以為是關(guān)鍵線索，費盡心思研究，最后不管發(fā)沒發(fā)現(xiàn)紙帶上的字，兇手的目的都已經(jīng)達到了。那就是捉弄我們，看我們圍著個實際并無價值的東西團團轉(zhuǎn)，豈不是很好笑？”
木子皺皺眉，總結(jié)出兩個字：“變態(tài)！”
南塵笑了笑：“行了，去跟紀柏說了，然后準備一下。”
“干嘛？”
南塵看著她，眼睛里是許久未見的光芒：“下午去現(xiàn)場重新檢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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