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草娥撇撇嘴；“可是別家現(xiàn)在都吃牛肉和魚肉了，這才是過年呢，哪里像是咱家啊，啥也沒有，如今村里頭還有幾個人是穿著自家做的，都是買現(xiàn)成的，那樣式多好看？再看看咱們的，真的是太難看了。我家豹子上學看著人家的衣服也羨慕呢。是不是啊豹子？”

豹子低著頭大口喝粥，只是嗚嗚兩聲，他對穿啥不感興趣，只要吃的好就行。

老太太道：“一家有一家的過法。別和人家學。”

李老頭也說：“可不是，虛榮之心可要不得。咱們本來就不是什么大富大貴的人家，就知道亂花錢，不消停的過日子，只會給自己找麻煩。這以后的日子過的就更不順心。有了銀就想要金子，有了金子就想要更好的。咱們可供不起。”

一頓批判，可把劉草娥給氣到了。

“嗯，你們說得都對。”劉草娥的心里全都是火，王蘭花偷著抿嘴笑。

劉草娥從鼻子里面哼了一聲：“嫂子你是高興了，你家里面可有兩個孩子呢，分鞋子分衣服也都能分雙份的，可是我們家只有一個孩子，每次分得東西都少。我覺得不公平。”

“弟妹，你的話不能這么說啊！你咋不說你家糧食平時就比我們家吃得多呢？分大棗和核桃的時候，你們不是也到最多？咋占好處的時候從來不想想你家孩子多呢？我們家每次得到的都是最少最爛的，我們說啥了？”王蘭花非常不滿。

“你咋說話呢，我什么時候占便宜了？”

那我們家占啥了？你總不能不讓孩子吃飯吧？把我兩個孩子的嘴巴給堵上不讓吃嗎？有本事你也生啊。”王蘭花掃了一眼李大壯：“就怕你生不出來。”

“你說啥，你啥意思！”劉草娥把筷子一扔就要打。自己被丈夫冷暴力了這么多年，早就一肚子悶火了，偏偏王蘭花每次都是直接往她的肺管子上面扎，不就是說她守活寡嗎？

好幾個人趕緊拉住了，兩個女人開始撕扯謾罵起來。

“夠了！”老頭拍著桌子喝道：“晚上吃飯也不消停，安靜吃飯吧，一個一個就是吃太飽了，閑的沒事兒！咱們家過年就這樣，要是不滿意就回娘家過年去，我不反對！”

大過年的誰家也不會讓自家嫁出去的女兒回娘家的，否則晦氣一年，這是村里面的規(guī)矩，老頭在家里面還是很有權威的，一向都是說到做到，所以大家都安靜下來，全都老老實實的坐了下來吃飯。氣氛瞬間非常壓抑。

李大龍覺得丟人，瞪了媳婦好幾眼。王蘭花直接瞪回去了，我也沒說錯什么，憑啥不讓說。只有李大壯安靜的坐在那邊緩慢的吃飯，就當一切都沒發(fā)生。

老太太哄著蘇剛和妞子吃飯，她知道兩個兒媳婦就是故意在自己面前吵架呢。

他們想要干啥呢？不就是想要分家嗎？

就是在兩個老人面前鬧的不可開交，天天吵鬧，這日子湊在一起過不下去了，也只能商量著分家，可是他們想的倒是挺美，現(xiàn)在絕對不是分家的時候呢，最起碼要等到家里面的債務還完了的。

當初為了給兩個兒子娶媳婦，可是欠了不少錢，倆媳婦都不想分擔耽誤這些欠債，想讓老兩口自己來還錢，可是老兩口就守著這一畝三分地的，哪有那本事？

只能湊在一起一家子這么對付過，對她們的挑釁一向都裝聾作啞，他們也知道兩個兒媳婦欺負自己外孫，但是也沒辦法。

老太太心里有本賬，算的很明白的，現(xiàn)在這樣一個鍋里面吃飯，能省則省。

秋收的時候賣了糧食還上一部分錢和利息，還能維持基本的生活，不然真的分了家，土地，工具，鍋碗瓢盆的和牲口兩個媳婦絕對是要搶走的，他們最后也只分到一堆債。

沒有了生活來源和土地，還要還那么多錢債，他們估計咋活??？現(xiàn)在也只能裝什么都看不出來的忍著。

劉草娥現(xiàn)在是真的很生氣，老太太就是裝不知道呢，可是自己也不敢說出分家三個字，只能是長輩自己提，不然就是不孝順了。她丈夫是什么也不管，和一尊佛一樣，真的是急死了。

正煩著呢，一抬頭就看到蘇瑤吃了一個玉米面的饃饃，之后竟然還要吃。伸手去摸裝饃饃的大盆，當時她就很不高興，笑著說道；“瑤瑤你多吃點，正是長身體的時候，兩個不夠吧？再來一個咋樣？不然我在去蒸一鍋吧？吃飽了為原則。”吃吃吃，吃死你得了！

蘇瑤看看劉草娥的樣子，非常平靜的說：“我家里面帶了糧食來的，姐姐也給了一點錢，到時候給你。你放心，絕對不會白吃你的就是了。”以前是啥也沒有，她也不敢說話，可是現(xiàn)在她有姐姐了，也給了她反抗的底氣了。

劉草娥趕緊笑著說道；“你這孩子說啥呢，我又不是這個意思，為你好呢。趕緊吃你的吧啊。我還是那種不讓你吃飯的壞舅媽不成？”

王蘭花就往外面看：“是你娘給留下來的糧食嗎？我看看在哪里呢？”

“到時候就給了。”蘇瑤也不說在哪里，現(xiàn)在給了，你偷走了不認賬咋辦？

“說起來你娘到底干啥去了？是真的能賺到錢嗎？我就很擔心，這一個女人自己跑城里面真行嗎，會不會出事啊？要說起來，能賺到錢自然是好的。賺不到錢啊你也不能勉強，省的到時候名聲都搞得不好了。”

“我女兒的名聲怎么就不好了。”李老太不高興了：“人家就是去打個工，你就這么多話？也不是她一個人去呢？村子里面那么多人都去了。你咋不說他們，就知道說我姑娘？”

“你看看，我也沒說啥啊，也不是我說的呢，村里人都這么說。”

“村里人說啥了？我媽媽咋地了？”蘇剛趕緊問道。

蘇瑤拉住了蘇剛：“沒事兒，他們說著玩呢，不要相信他們的話。”

蘇剛都要哭了：“媽媽是不要我們了了嗎，跑到城里面做壞事去了？”

“不是，不要哭啊。沒事兒沒事！”李老太趕緊勸說起來。

劉草娥剛要開口，李大壯就狠狠的把手上的筷子砸到了桌子上，瞪了一眼自家媳婦，劉草娥嚇得哆嗦，一聲不吭了。

王蘭花剛要開口，李大龍陰森森的看過來，她也不敢說話了。

李大壯推開了身邊的小桌子下炕往外面走。

“大壯啊，你不吃飯了？”李老太問道。

李大壯嗯了一聲，起身走出去了，大門摔得咣的一聲，劉草娥從此后就再也沒說話了。

王蘭花心中暗喜，她平時就看著劉草娥不順眼，如今就鬧吧，鬧吧，讓你得瑟！

不過家里面的幾個孩子也真的夠奇怪的，要是往常，豹子妞子和虎子早就和蘇瑤蘇剛兩姐弟鬧起來了，誰知道今天晚上這么乖巧，一句話也不說的？不過也不好問，好像自己在挑唆孩子鬧事一樣呢？

一家人很快就吃晚飯了，到最后的時候兩個妯娌比賽的一樣的快吃，全都不愿意洗碗，最后還是奶奶和蘇瑤一起去洗碗的。

老太太知道兩個孩子受委屈了，就安慰道；“千萬不要想，姥姥對你好，疼你呢。家里面情況不好，舅媽心疼自己的孩子，你就堅持一下吧。”

“我知道，謝謝姥姥，我們沒事的。”

老太太摸著孩子的后腦：“真是聽話的好孩子。放心吧，你姐姐回來之前，我們會照顧好你的。有時候該忍耐的時候稍微忍耐一下，家和萬事興啊。我也知道你們受委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