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晰明了。
后面的事情,大家都知道了。
賀云飛說,麻煩總要一件一件解決,他離開黑界這么久了,雖然威名還在,但是,擁有整個滄龍區(qū)黑界話語權(quán)的趙元偉,未必會把他放在眼里,更何況,林夜陽現(xiàn)在也不在昌海。
黑界的麻煩,非要林夜陽親自解決不可……
自然而然就想到了我。
我跟林夜陽簡直是一個模子里刻出來的,我再長個二十年,就是林夜陽;林夜陽再年輕個二十歲,就是劉天龍。
關(guān)于這個問題,之前也解釋過了,畢竟世界上人口很多,即便沒有血緣關(guān)系,發(fā)生重復(fù)的概率也是非常高的,總不可能幾十億人就有幾十億張完全不一樣的面孔。
但是話又說回來了,我和林夜陽像歸像,但是又不完全一樣……
這就是賀云飛的功勞了,我眼睜睜看著他在宿舍忙活了半天,又是扎針,又是和面,在我的臉上涂涂抹抹之后,我再一照鏡子,簡直不敢相信這是我……簡直跟林夜陽完全一樣!
于是乎,如賀云飛所料,面對沒有任何權(quán)利的賀云飛,以及逃亡在外的林夜陽,趙元偉果然生了反心。
而我的出現(xiàn),則徹底嚇破趙元偉的膽……起碼在一段時間內(nèi),他不會再找劉天龍的麻煩了。
……
“哦……”白昭雪恍然大悟:“怪不得我覺得是你,又不太像你,你臉上有什么東西?”
我摸了摸臉,說:“我也不知道,賀老師給我弄的。”
現(xiàn)在的我,格外成熟,完全不像是一個學(xué)生,雖然模樣沒變,但是氣質(zhì)已經(jīng)完全變了。
“那你為什么裝不認識?”
“因為接下來要跟呂文奇談判了,不止是我,楊光也不能出現(xiàn),談得攏就談,談不攏就……”我攤了攤手。
“需要幫忙嗎?”
“不用。”我站了起來,緩緩說道:“我搞定。”
白昭雪也站了起來,沖我伸出一只手掌:“老大,加油!”
我笑了起來,走過去準(zhǔn)備跟她擊個掌,結(jié)果剛走到她面前,她一下就絆住了我的腿,把我摔倒在地。
我十分無奈的盯著她一蹦一跳正在離去的背影。
……
談判的日子很快就到了。
這種事情,滄武的學(xué)生當(dāng)然不需要知道。
但是白昭雪知道,因為我跟她說過。
這天,她正在教室里端端正正地坐著,看她那雙眼緊閉,呼吸均勻的樣子,就知道她在干嘛了。
良久,她睜開眼睛。
摸了摸肚子,劇痛如期而至,她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
好幾次了,自從升入三重之后,她已經(jīng)半年多沒有進步了。
聽起來簡單,三重過后是四重,大部分人還以為跟加減法一樣,其實就算是這么一重,有些人就有可能一輩子都突破不了。
白昭雪不再練氣,扭頭看向窗外。
冬季已然悄悄溜走,世界正在逐漸復(fù)蘇。
她在心中默默祈禱著什么。
……
“實在不行我給你五塊錢怎么樣?”
“還不行?那十塊!”
“你以為你兒子多少錢一斤,這個價格夠可以了,已經(jīng)是我全部的身家了!”
“還不行?你信不信我一巴掌把你扇墻上扣不下來!”
某飯店內(nèi),賀云飛指著正前方滔滔不絕。
我在他的身邊坐著,倍感無語:“賀老師,你對著空氣說什么話呢?”
沒錯,賀云飛的對面,空無一物,他正指著空氣滔滔不絕。
賀云飛只好不再如此,苦著臉說道:“我有點緊張,先練習(xí)一下。”
我更加無語:“要緊張也是我好吧?你緊張什么呢?”
“哎……”賀云飛嘆了口氣:“我不太想跟呂文奇翻臉……老弟呀,為了你,我可是豁出去了。”
“您能別叫我老弟嗎,您都多大了?”
賀云飛聳了聳肩。
我遲疑了下,說道:“不過話說回來,賀老師,我能不能看一下你的真面目?”
賀云飛滿臉疑惑:“什么真面目?”
“你不是個老大爺吧?肯定不是!”
這件事,從很久以前開始,我就懷疑過,隨著跟他接觸的越來越多,這種懷疑也更加深刻,直到那天晚上,我見識到了,原來易容術(shù)不僅僅是存在于電視中的。
也是嘛,賀云飛是從東浣逃出來的,雖然是受官方的命令執(zhí)行任務(wù),但并沒有人知道,所以對外,賀云飛還是東浣的通緝犯,這怎么可能是他的本來面目呢?
據(jù)我推測,他的年齡,絕對不會超過三十五歲。
我把我的分析說了出來,賀云飛都傻眼了。
隨即,他樂呵呵地說:“厲害,你很厲害。”
“那我能看一下不?”
賀云飛不再廢話,伸手就往臉上抓……
就在這時,門外忽然傳來腳步聲。
“改天再給你看。”賀云飛放下手,換上一副笑臉站了起來。
緊接著,門被人推開,正是呂文奇走了進來,在他的身后,還跟著陳宇。
“哈哈,兄弟,你可算來了……”賀云飛沖呂文奇大笑著,還伸手去搭他的肩膀。
但呂文奇根本不理他,而是直勾勾地盯著賀云飛身后的我。
“你……”呂文奇的眼睛瞬間燃起怒火,“陳宇,殺了他!”
陳宇根本不帶廢話的,直接就朝我沖了過來,速度之快,讓我都沒反應(yīng)過來。
按照我對真氣境界的了解,陳宇能有這種速度,少說也有真氣五重境界了。
……沒辦法,自從得知真氣的存在后,我看見一個高手,就喜歡判斷他的真氣有幾重,所以在這種時刻,我卻想著這種東西。
陳宇瞬間便來到我的面前,舉起拳頭就砸,我連躲都來不及躲,只能下意識地閉上了眼睛。
但陳宇的拳頭并沒有落下,因為賀云飛比他的速度還快,此刻賀云飛正死死抓著陳宇的手腕。
賀云飛一臉輕笑,而陳宇則滿臉痛苦。
呂文奇登時大怒:“賀云飛,你他媽什么意思?”
賀云飛放開了陳宇,陳宇捂著手腕退回到了呂文奇的身后。
賀云飛這才說道:“沒什么意思,我只是想提醒你一下,你認錯人了,他不是劉天龍,他是我兄弟,叫林夜陽。”
在昌?;燠E的,可能沒見過林夜陽,但絕對不可能沒聽說過林夜陽的名字。
呂文奇顯然也是知道的,皺了皺眉,說道:“你是不是當(dāng)我傻?”
“沒有當(dāng)你傻。說真的,我都怕你不信,他倆長得非常像,不仔細看的話還真認不出來,但是像歸像,你再仔細看看,就知道他到底是不是劉天龍。”
我臉上的東西根本沒擦,所以現(xiàn)在我依舊是林夜陽的臉。
呂文奇仔細看了幾眼,不可思議地說:“怎么會有這么像的人?劉天龍是他兒子?”
“不是。”賀云飛言簡意賅。
呂文奇也懶得廢話,直接坐在了我們對面,道:“林老大,剛才對不住,認錯了。”
我刻意壓著聲音,沉沉說道:“沒關(guān)系。”
“好,兩位大哥,說說吧,叫我來談什么,如果是為劉天龍求情,那咱就散了吧。”
“嗯,這次的事情有點大,咱們也別客套了,直奔主題吧。”賀云飛也坐了下來,說道:“呂闊的事我聽說了,是劉天龍做的,這個沒跑,但是我還聽說,在此之前,呂闊把劉天龍砍得全身癱瘓,你知不知道這事?”
“放你媽的屁!”剛聊了一句,呂文奇就忍不住了,罵道:“全身癱瘓?老子不知道!老子只知道你口中那個全身癱瘓的王八蛋,把我兒子打死了!”
賀云飛的表情格外嚴(yán)肅,語氣平平淡淡:“你別激動,我繼續(xù)說。這件事其實很輕松就能分辨出誰對誰錯,畢竟死的是呂闊,而不是劉天龍……那個,你別多想啊,我接下來的話沒有任何意思,我想知道,你準(zhǔn)備怎么做?”
“還能怎么做?殺人償命,欠債還錢,我兒子什么樣,劉天龍就變成什么樣!”
“可以,這是你的自由。但是我不知道你還記不記得,劉天龍是天字班的。”
呂文奇的表情明顯有些僵硬,但很快又說:“那又怎么樣?老子就算不活了,劉天龍也必須死!”
賀云飛沉默了起來,不知過了多久,眼神忽然冰冷了下來:“沒得談了?”
“沒得談!本來就沒打算跟你談!賀云飛,我知道你護犢子,我只問你一句,劉天龍在哪,你不告訴我,那咱們就打,滄龍區(qū)黑界算個屁,老子讓整個昌海市都來打你們!”
“打?”賀云飛瞇了瞇眼,冷笑道:“文奇,你是越活越糊涂了是吧?你覺得,憑天字班背后那位老大的實力,能讓你活著叫來其他城區(qū)的人嗎?”
呂文奇張了張嘴,顯然想破口大罵,但好像顧忌著什么,最終什么都沒說出來。
賀云飛便繼續(xù)說道:“你必須清楚,我是帶著誠意來談的,既然在跟你談,就是不希望再有人死,包括你,包括劉天龍。這樣,呂闊的葬禮,全部由我負責(zé),賠償方面……我知道你不缺錢,但是該有的東西我一樣不會少,最后,我會讓劉天龍親自去呂闊的墳前祭拜,這件事就這樣,好嗎?當(dāng)然了,如果你非要打,那我奉陪到底,不過我奉勸你一句,輸?shù)囊欢ㄊ悄?。另外,你不是一直想去天城發(fā)展嗎,沒問題,只要這件事翻篇,劉天龍以及全體天字班成員,都會給你鋪路。”
我在旁邊聽得一愣一愣的,幫呂文奇去天城發(fā)展,我哪來的那么大的本事?
包間安靜了下來。
所有人都沉默著。
落針可聞。
呂文奇正面臨著他這一生最艱難的抉擇。
不知過了多久,呂文奇還是沒有說話,我忍不住輕輕拍著桌子,說道:“呂總,話已經(jīng)說的很明白了,你是選擇把劉天龍弄死,然后等著滄龍區(qū)黑界的剿殺,還是用你兒子的死,換來去天城發(fā)展的機會?”
賀云飛說過,演戲演全套。
我不知道真正的林夜陽是什么樣的,但我感覺,這個時候說出這種話來,無疑是最合適不過的。
“我……”呂文奇終于開口了,這一瞬間,他像是老了十歲,我已經(jīng)猜到他的選擇了,“我想要……我兒子的頭,讓劉天龍,把我兒子的頭還給我。”
賀云飛頓時一臉驚呆的表情,用唇語對我說:“你還砍了他的頭?”當(dāng)然,呂文奇和陳宇都沒注意到。
我不動聲色地點了點頭。
說實話,我也不知道我為什么會變得那么狠,明明在前幾天還堅定地說過,我絕不殺人,結(jié)果轉(zhuǎn)眼就把人家的頭砍了下來……怎么說呢,人都是會變的吧?
誰讓他想殺我呢?
任何膽敢動這種心思的人,一定會死的很慘、很慘!
我繼續(xù)說道:“沒問題,我讓他還回來。”
“劉天龍,劉天龍……”呂文奇目光呆滯,一遍一遍地叫著我的名字,仿佛想把這個名字銘記在心。
“這件事就這么過去了,可以嗎?”賀云飛問道。
呂文奇停下了嘟囔,緩緩點了點頭。
“哈哈……”賀云飛笑了起來,端起一杯酒,說道;“我就知道兄弟你分得清哪頭比較重,不就是死了個兒子嗎,你再生一個不就行了。來來來,干一杯。”
呂文奇看了看賀云飛,又看了看我,最后看了看面前的酒杯,忽然笑了起來,笑的格外凄慘。
他并沒有舉杯,笑著離開了包間。
呂文奇一走,賀云飛就對我說:“老弟,你也太變態(tài)了,拿人家頭干嘛?”
我吐了口氣,恢復(fù)了本來的聲音,說道:“我也不知道,就是覺得挺帥的,電視里那些殺人犯不是就經(jīng)常這么干嗎?”
“變態(tài)!”
“你才變態(tài)!”
……
呂文奇回到家,迷迷糊糊地脫衣服,上床。
徹夜未眠。
待到夜深人靜之時,呂文奇再也忍受不住,躺在床上嚎啕大哭起來。
他想起呂闊第一次叫他爸爸的時候,想起呂闊小時候?qū)W自行車的時候,想起呂闊坐在他的肩膀上大笑的時候……
過去,太多的美好,如今都已煙消云散。
忽然,窗外響起一個聲音,那聲音,無比陰沉,他邪笑著,緩緩說道:“想讓你兒子活過來嗎?”
呂文奇嚇了一跳,看向了窗戶,窗簾的后面,竟然有一條黑影!
下意識就要叫陳宇進來。
但那道聲音再次響起:“你最好別那么做,因為只有我能讓你兒子活過來。”
呂文奇終于聽清對方說了一句什么話,忍不住惱火了起來,能說出這種話的人,要么是個瘋子,要么就是腦殘。
“你是什么人?”
“我是什么人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只需要相信我——我再說一遍,我可以讓你兒子活過來,你要不要跟我合作?”
“什么合作?”
“林夜陽,賀云飛,我要這兩個人的命。”
“呵呵,好啊,我給你取,什么時候把兒子給我?”呂文奇戲謔道。
“拿一管呂闊的血給我,明天這個時候,你兒子就回來了。”
本來,呂文奇一直都覺得自己在跟精神病說話,直到此時,呂文奇才忍不住皺了皺眉,試探著問道:“你是藍……”
“藍天公司。”
藍天公司,這個名字,在過去,曾經(jīng)是呂文奇的夢魘。
聽到這個名字,呂文奇滿臉驚恐,渾身都哆嗦了起來:“你是……你……”
“嘿嘿,我也是,林夜陽。”窗簾一下掉落在地,露出外面那人的面孔,跟之前在飯店所見到的那個人,一模一樣,“他們不管那兩個人了,我可不能不管,這個世界上,只能有一個林夜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