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初中的時候很蔫……
蔫到什么程度呢?
別人踩我一腳,我會馬上跟人家道歉。
不是被逼的,是發(fā)自內(nèi)心、下意識的想要道歉。
就這么蔫!
關(guān)于我初中的經(jīng)歷,我曾經(jīng)跟白昭雪講過,那段時間,我準(zhǔn)備弄閆江,被白昭雪看了出來。
小慧是她的閨蜜,她當(dāng)然也跟小慧說過。
所以小慧多多少少了解一些。
在滄武的時候,小慧跟我聊天,也時不時就問我一句:“你想不想找他們報仇,我?guī)湍恪?rdquo;
但當(dāng)時我早已不在乎那些東西了,并不是說我有多大度,只是那種事,專門去找人家一下,實在有些智障。
現(xiàn)在,終于逮到一個機會,小慧可想為我出氣了。
當(dāng)天便跟我爸說了一聲,跟小慧一起前往昌海。
滄龍飯店當(dāng)然是在昌海市內(nèi),聽名字就知道是在滄龍區(qū)。
傍晚,我們終于抵達滄龍區(qū),時間還早,我們就把白昭雪叫出來一起玩。
白昭雪還有些懵,不明白我倆怎么想起叫她來了。
小慧便跟白昭雪解釋了一下。
關(guān)于怎么整我那幫初中同學(xué),小慧早已計劃好了,在來的路上也跟我說過,逗的我哈哈大笑,而白昭雪聽了,就倆字:“無聊。”
“多有意思呢!”小慧張牙舞爪地說。
“有點過分吧?”
“過分?他們那么對阿龍就不過分?阿龍,你說。”
兩人都看向了我。
我聳聳肩,表示無所謂。
我是真心不想來的,要不是小慧非要拉著我來,我之前早就暴打王超一頓讓他滾蛋了。
之后,我們找了處安靜的地方,開開心心地聊著天。
期間,我便問了白昭雪一嘴那個錄音的事。
白昭雪皺了皺眉:“你怎么知道的?”
我如實說了。
白昭雪又說:“不會吧,楊光當(dāng)時在場?還真沒注意……”說完,她便給我詳細(xì)講了一下之前發(fā)生的事。
但我只在意一點,之前一直沒有注意到一件事——楊光為什么會在現(xiàn)場,又為什么會錄下那段音頻?
不過也只是想想,并沒有過多猜測。
聊了一會兒天,我們?nèi)擞终伊思绎埖瓿粤祟D飯,最后分手的時候,白昭雪笑著問我們:“你們今天晚上怎么安排?”
“當(dāng)然是讓阿龍去我家咯。”小慧笑冕如花。
“呃……”白昭雪的臉頰抽搐了一下。
小慧笑的更歡了:“開玩笑的,別當(dāng)真哈……”
“關(guān)我啥事?”白昭雪翻了個白眼,打了個車便離開了。
我望著那輛出租車,直到它消失在街頭。
有時候真的搞不懂,為毛別人談戀愛就那么順利。該做的一切我都做了,既然她對我也有感情,那為什么還……
想不通,想不通……
“阿龍,我要回家了,你準(zhǔn)備去哪湊合一晚?。?rdquo;
我看了看左右,這個點肯定也沒回家的車了,便說:“沒關(guān)系,我去楊光他家。”楊光家就在昌海,倒也方便。
小慧也不留我,跟我告別后便分道揚鑣。
我給楊光打了個電話,讓他來接我一趟。
很快,楊光就來了,騎了個小電驢,被凍成了狗。
“你找我啊?”楊光哆哆嗦嗦地說著。
我看了看他的電動車,皺了皺眉:“你不冷嗎?”
“咱龍哥發(fā)話了,再冷也得來啊。”楊光笑呵呵地說著。
嘿,這話我愛聽。
當(dāng)即便坐了上去,說道;“走吧,喝兩杯去。”
楊光帶著我,在街道上穿梭起來,把我也凍成了狗。
在路上,我也問了一下關(guān)于天龍會的事。
楊光說沒問題,都安排好了。
這里我覺得需要解釋一下。
重啟天龍會,并不是把以前的人招回來。
經(jīng)過上次元辰那件事后,我深刻的意識到,這樣的天龍會,其實存在不存在,都沒有任何意義。
所以我解散了。
這一次,我讓楊光專挑那些能辦事的,會辦事的人加入,其他人,想都別想。
以前別人以為跟著天龍會很風(fēng)光,他們的老大劉天龍敢跟滄武扛把子叫板,整個滄武誰不知道?
而我,當(dāng)然也來者不拒。
后來我發(fā)現(xiàn)我錯了,大錯特錯!
借用曹操的一句話:兵不在多,而在精!
如果天龍會只是那些貨色,留著也沒用。
經(jīng)過楊光的精挑細(xì)選后,天龍會的人數(shù)肯定大不如前,但我敢保證,要是元辰再敢來找我,這幫人沒有一個慫的!
……好吧,其實我也沒這么自信,畢竟連白昭雪都不敢招惹天字班。
“對了天龍,我今天找人的時候,有個人也想加入天龍會,你肯定想不到。”
“誰啊?”
“裴世愷。”
“啥!”我驚得差點從車上摔下來。
好在關(guān)鍵時刻抓住了楊光的衣服。
“哎,你別動……”電動車歪歪扭扭的,楊光好不容易才擺平,又繼續(xù)說道:“我也不知道他啥意思,要不要把他叫出來問問?”
我沉思了一下,說道;“還是算了,開學(xué)再說吧。”
裴世愷要加入天龍會?
簡直是在開國際玩笑??!
滄武誰不知道,裴世愷跟劉彧龍情同手足,劉天龍和劉彧龍又是怎樣仇深似海,他會加入我的陣營?
不過管他呢,他要加入,我歡迎,敢搞小把戲,我揍他!
很快就到了地方,楊光帶我來到了一家小酒吧。
嘿,還挺巧,初見酒吧。
其實這個酒吧并不算很大,主要是這里的環(huán)境很溫馨,學(xué)生都挺喜歡來這里……當(dāng)然了,那些個特別“瘋”的學(xué)生不算,他們更喜歡群魔亂舞的地方。
在這里,好像不是來喝酒的,而是專門來體驗環(huán)境的。
在一個卡座上,我和楊光面對面坐著,面前放著兩杯酒。
“你怎么來這了?這能喝痛快嗎?”我輕輕抿了一口酒。
“昨天喝的有點多,今天少喝點……沒事,不夠再要,慢點喝吧。”
我點了點頭,表示理解,昨天我們?nèi)齻€確實喝的不少,我后來能回家簡直是奇跡。
喝完一杯,再來一杯,喝完一杯,又來一杯……最后實在覺得墨跡,直接叫了一瓶。
楊光的心都在滴血:“我就是客氣客氣,你他媽還真就不客氣了?”
我哈哈笑著,跟楊光一杯一杯喝著。
漸漸的,腦子眩暈了起來,我突然想起個事,問道:“對了,那個錄音筆……你當(dāng)時在現(xiàn)場?”
楊光愣了一下,掏了掏耳朵,許久沒有說話。
我產(chǎn)生了一種詭異的錯覺,感覺楊光不太想告訴我。
正準(zhǔn)備追問,突然就聽見外面“砰”的一聲巨響。
酒吧內(nèi)所有人都看向了外面,當(dāng)然也包括我倆,楊光更是直接傻眼。
酒吧外面,停著一輛紅色跑車,高端大氣上檔次!
唯一不足的是,它的面前,倒著一輛電動車。
車門打開,一個看起來跟我們差不多大的少年從車上走了下來,一下來就開始怒吼:“誰的破車在這擋路,趕緊給老子挪開!”
外面發(fā)生了車禍,無數(shù)人都看了過來,但那人又吼了一句:“都看你媽的看,給老子滾!快點的,誰的車,出來!”圍觀的眾人便連忙退開,感覺不太敢招惹這個人。
那車,當(dāng)然是楊光的。
楊光和我連忙跑了出去。
“操,我的車!”楊光奔過去,將他的車扶起。
但已經(jīng)壞掉了,車頭都歪了,根本無法還原。
“你干什么?!”楊光沖那人怒吼。
“我干什么?”那人同樣一臉怒氣,沖楊光招著手,“來來來,你過來我告訴你……他媽的,你的破車把我的車蹭到了,沒有十萬塊錢別想走!”
他的車上確實有一條道子,不過那是因為他撞了楊光的車,現(xiàn)在竟然反過來讓楊光賠錢。
楊光這暴脾氣哪里忍得住,出來喝個酒都能遇到這破事!
當(dāng)即便握緊拳頭準(zhǔn)備揍這小子。
那家伙注意到楊光的樣子,登時指向了楊光,說道:“你還想動手?你知道我爸是誰嗎?我爸是呂文奇,你敢動我?來來來,你動一個試試!”
楊光頓時就傻眼了。
我也眼前一亮,仔細(xì)打量著眼前的這個人。
好歹在昌海待了這么久,多多少少也了解過一些東西。
呂文奇,海島城的一個企業(yè)家,年紀(jì)輕輕便有了自己的公司,據(jù)說還是昌海首富。
說出來怕你不信,眼前這個少年看起來也就十八九歲的樣子,而呂文奇今年才三十歲!
所以我才眼前一亮,眼前這個人,竟然是呂文奇的兒子!
也就說,呂文奇十幾歲的時候就結(jié)婚生子了?當(dāng)時初中畢業(yè)了嗎?
驚訝吧?不信吧?
但這是真的。
“你是,呂闊?”楊光不可思議地說道。
“哼,知道我呂少的大名,還不敢趕緊……”
我看著看著,突然“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呂闊不說話了,疑惑地看著我,問道:“你笑什么?”
“啊?”我收斂了笑容,但嘴角還是揚起,“我沒笑啊。”
“你明明笑了,你到底笑什么?”呂闊的脾氣十分暴躁,當(dāng)場就對我怒目而視。
“好了好了,不笑了。”我徹底收住笑容,說道;“你剛才說,我兄弟把你的車蹭了,要十萬塊錢?”
“沒錯,怎么樣?”
“行,可以。”我微微點著頭,身子也微微移動。
楊光知道我想干什么,連忙拉住我的胳膊,小聲說道:“天龍,我們可惹不起……”
但呂闊根本不明白我想干什么,輕蔑地說:“算你實相,我……”
“砰!”
一聲悶響,呂闊的身子猛地倒飛出去。
他就在我面前,還是挺方便的。
“你,你干什么?”呂闊一臉痛苦地趴在地上,站都站不起來。
這種溫室里的花朵,輕輕碰一下就不行了。
我同樣一臉痛苦,一瘸一拐地走到呂闊的身前,說道:“你把我腿撞拐了,沒有二十萬別想走!”
“什么?!”呂闊瞪大了眼睛,像看無賴一樣看著我,“明明是你踢了我,你……”
“你給不給錢?”我的臉色一下陰冷了起來。
“不給!你敢動我,你動我個試試!”
我疑惑了起來,難道我剛剛沒有動他?
呂闊還想站起來,我直接再次一腳踢了過去,呂闊登時慘叫了起來。
我抓住他的頭發(fā),將他臉面向了我,一腳一腳踢了過去:“媽的!”
瞬間便踢出去十幾腳。
滄武可不是白去的,我這幾腳的力道,再加上喝了酒后的猛勁,呂闊哪里承受的?。?/p>
片刻,呂闊的臉上便沾滿了黑漆漆的腳印,卻還是不停吐出一句話:“你敢動我,你完蛋了,你死定了!”他的聲音有氣無力,竟然還想著威脅我。
我徹底怒了,放開他,站起來用了十成的力道踢了過去。
砰!
呂闊登時昏迷過去。
圍觀的人當(dāng)然很多,也有不少拿手機拍照的,沖我指指點點,小聲議論著什么。
我雙眼猩紅,死死盯著呂闊。
我最討厭的就是這種仗勢欺人的王八蛋,從他撞向楊光的車開始,就已經(jīng)注定了他的結(jié)局。
他不認(rèn)識楊光,所做的一切都只是找茬而已。
我經(jīng)歷過類似的事,在過去無數(shù)的時間里,我上廁所的時候總是用眼睛瞟著我的背后。
我害怕,突然有個人一腳把我踢進馬池里。
招誰惹誰了?
沒有啊。
人家就是喜歡找茬,不可以嗎?
可以,那好,我告訴你,老子就是喜歡打架,怎么樣呢?
楊光過來把我拉走,遠(yuǎn)離了這里。
跑到一條漆黑的小巷子里,我們靠在墻上,各自點了根煙。
外面的街道上跑過一輛救護車,朝著初見酒吧的方向而去。
“天龍,你剛才太沖動了,呂闊可是……”
“呂文奇嘛,我知道,讓他來找我吧。”我狠狠地踹了一腳墻:“敢來我這找茬,活得不耐煩了!”
話雖這么說,但我也知道,呂文奇想弄我還不簡單,人家要是真找上門來,我只有等死的份。
可我就是這么做了,現(xiàn)在爽了就行,管他以后干嘛?
楊光知道我是個什么人,也不再多說什么了,過了一會才說道:“剛才真把我嚇著了,我知道那呂闊整天都喜歡到處找事,就連地下的人都看著他老爹的面子不敢動他,可我真沒想到他會找我事……”
“他不是找你事,他壓根就不認(rèn)識你。”我盯著小巷子里最黑暗的角落,沒頭沒腦地繼續(xù)說著一些楊光根本聽不懂的話:“我夠忍讓了,我忍讓了六年,六年啊……我他媽招誰惹誰了,同學(xué)會,他媽的狗屁同學(xué)會,老子不去還不行,不去也得交五十塊錢是吧?狗日的,有種現(xiàn)在過來跟老子要??!”
我喝多了,終于說出了真話。
我總是在說,初中時期的那些事,我無所謂。
但,真的無所謂嗎?
我為什么一開始特別害怕白昭雪打我?我為什么在劉彧龍面前就低三下四?為什么閆江讓我給他捶腿我就給他捶腿?
初中那幫混蛋,把我變成了這樣!
呂闊,跟王超太像了。
說到底,剛剛那一瞬間,我只是把呂闊當(dāng)成王超了。
楊光當(dāng)然不知道我在說什么,愣愣地看著我,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我背對著他,眼角劃過了兩滴淚,又趕緊擦掉。
我在心里對自己說:劉天龍,這是你最后一次掉眼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