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一陽沒有說話,但是卻一直看著何遠,何遠也看著他,薛一陽的眼神依舊是像看不見底的深潭一樣,沒有絲毫波動。
耿白看著有些奇怪的兩個人,就說:“薛一陽是想起什么來了吧?”
薛一陽這時候移開眼神,輕輕說了一句:“我不確定。”
何遠問:“不能確定什么?”
薛一陽又不說話了,何遠看著薛一陽這樣,有些著急,還想問什么,這時候耿白拍了拍他的肩頭,和他說:“他不想說有他的理由,他對我們沒有惡意,都救過我們的命對不對?”
何遠聽耿白這么一說,要問出口的問題就咽了回去,只是薛一陽這樣奇怪的舉動,讓他感覺很不安,他并不是懷疑薛一陽,而是在擔心薛一陽,是否是因為什么事要發(fā)生在他身上,而他卻不想讓他們知道。
何遠最后也走到薛一陽跟前,將手搭在薛一陽的肩膀上:“我詳細你。”
可是誰知道變故就在這時候發(fā)生,就在何遠將手搭在薛一陽的肩膀上的時候,何遠只感覺薛一陽的身子莫名抖了一下,他正察覺到異樣,就看見薛一陽就像被抽走了力氣的木偶一樣,往地上滑落下來。
何遠趕忙扶住他,扶住他的時候感覺薛一陽似乎已經(jīng)徹底沒有了意識,他全身的重量都在往下墜,何遠一時扶不穩(wěn)踉蹌了一下,也差點跌在地上。耿白不防突變,趕忙也過來扶住,然后問何遠:“這是怎么了?”
何遠自己也納悶,他看著自己的手,也并沒有什么異常,怎么才碰了薛一陽一下,他就成這樣了?
耿白檢查了薛一陽,說:“好像是暈過去了。”
何遠狐疑地看著薛一陽:“暈過去了?”
他有些愣,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只是問耿白:“這是怎么回事?”
耿白說:“我也不清楚,只有等他醒來再說。”
現(xiàn)在薛一陽無緣無故暈倒過去,要去祠堂只能先緩一緩,而薛一陽暈過去之后卻沒有要醒轉(zhuǎn)過來的跡象,時間一點點過去,何遠有些著急起來,一般人暈倒過去一小會的功夫就會醒轉(zhuǎn)過來,而薛一陽暈過去這么久了,卻一點要醒過來的征兆也沒有。
他蹲下身子親自探了探薛一陽的鼻息,鼻息是正常的,只是觸摸到他的肌膚,卻感到有些冷冷的感覺,他驚了一下,于是去摸薛一陽的臉,察覺到的確是冰涼的,又去摸了他的額頭,也是冰冷的感覺,他才和耿白說:“他的臉怎么僵了?”
耿白聽了趕忙去摸薛一陽的手,發(fā)現(xiàn)果真不想開始時候那樣溫熱,反而有些像死人的冰涼感覺,耿白也來探他的鼻息,發(fā)現(xiàn)鼻息還有,就是身體在變冰涼。
一時間耿白也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何遠著急問他:“你以前見過這樣的事嗎?”
耿白搖頭,他也覺得奇怪,為什么何遠只是碰了下他就變成了這樣,加上他之前的古怪,總覺得哪里不對勁的樣子,可又想不出來。
最后耿白說:“我們先不要輕舉妄動,等他醒來。”
何遠聽了,雖然心里著急,卻也只有這樣,又過了有大約半炷香的功夫,忽然聽見昏迷的薛一陽用毫無感情的聲音說了一個字:“未!”
何遠聽了第一時間重復(fù):“未?”
耿白沒有出聲,他看向薛一陽,只見薛一陽依舊處于昏迷狀態(tài),用冰冷的聲音說出這個字之后,就沒有了其他的聲響。
何遠問耿白:“他說的‘未’是什么?未時?”
耿白看了看這里,他說:“這里沒有時間的記錄,但我覺得不是,應(yīng)該有更深奧的理解,或許是他正在經(jīng)歷什么。”
何遠忽然看著耿白:“難道是像我們在空屋子那樣的經(jīng)歷?”
耿白說:“可能是。”
這么一想,何遠反而心定了一些,他回想自己在空屋子的經(jīng)歷,那時候自己也是失去了意識,到了一個自己也說不清的地方,這么說來,現(xiàn)在薛一陽應(yīng)該也是一樣的情形。
這樣大約有將近一個時辰左右,薛一陽醒過來了,他醒過來時候很平靜,睜開眼睛之后依舊躺著一動不動有好一會兒,不知道在干什么,這段時間他的確已經(jīng)完全醒過來了,只是眼神卻變得更加深邃。
耿白和何遠并沒有在他醒來的第一時間察覺到,直到耿白再次打算觀察薛一陽的狀況時候,才發(fā)現(xiàn)他已經(jīng)醒了過來,耿白問他:“你醒過來了,感覺有哪里不舒服嗎?”
薛一陽才緩緩直起身子來,搖了搖頭,卻一句話都不說,何遠看他這樣,問他:“你剛剛怎么了,是不是我觸動了什么還是我身上有什么東西?”
薛一陽站起來,和何遠說:“不關(guān)你的事,你不要多想。”
薛一陽只給出了這樣一個解釋,就沒有再說其他的了,何遠和耿白正不知道要說什么,薛一陽卻說:“我要先去一個地方探查一件事,你們先去祠堂,我會來和你們匯合。”
何遠聽了更加覺得他有事了,問他:“你要去哪里?”
薛一陽說:“暫時我不能和你們說,你們也需要小心。”
耿白說:“我們知道了。”
何遠還想說什么,耿白拉了他一把,示意他不要說了,何遠于是就沒有再開口挽留,薛一陽臨走時和何遠說:“你在這里,需要提防一個人。”
何遠問他:“誰?”
薛一陽說:“他叫張連。”
何遠反問:“張連?”
他從沒有聽過這個名字,薛一陽說:“你要記得。”
何遠點頭應(yīng)承下來,薛一陽就一個人朝著兩一個方向的泥林里走進去了,何看著薛一陽消失在這一片泥林里,他問耿白:“哪個方向是去往哪里的?”
耿白搖頭,他說:“我不知道,但應(yīng)該也是這個地方的深處。”
何遠就沒有繼續(xù)問了,他和耿白說:“那我們走吧,去你說的那個祠堂。”
剩下何遠和耿白兩個人,何遠感覺危險又靠近了一分,此前薛一陽在身邊他感覺很有安全感,可是薛一陽離開之后雖然還有耿白沉著應(yīng)變,可他總覺得有危險在身邊徘徊,似乎隨時都會到身邊來,這都源于他對自己的不肯定,因為相比于薛一陽和耿白,他自己實在是太弱了。
祠堂在基地的正中央位置,這里建設(shè)了特別的房屋和墻壁,一眼就能看出來這里的特殊,站在跟前耿白說:“就是這里了。”
而到了這里的時候,何遠也明顯感覺到,整個基地的存在似乎就是為了這個祠堂,也不知道為什么,大約是因為祠堂建的太特別了,也可能就是因為自己的直覺。
而且更加詭異的是,何遠到了祠堂邊上的時候,感覺自己來過這里,所以他疑惑地看著耿白,卻沒有說話,這種感覺就像錯覺一樣,想具體回憶起來,又什么也記不起來。
耿白帶著何遠進入到祠堂里面,這里的布置和早先耿白來這里的時候簡直一模一樣,他們很輕易地就進去到了祠堂里面,里面比外面昏暗許多,視線所及之處,卻全都是泥人。
何遠看見滿屋子都是泥人,驚了一下問:“怎么會有這么多泥人?”
耿白自己也沒想到,他說:“我早先來的時候,這里是空的,并沒有泥人。”
說著他自己也走近了一些,這些泥人和在地塔上看見的幾乎一模一樣,何遠看見之后就想到了,他心里盤算的是,這些泥人會不會也是無頭的尸骸塑成的,如果是的話,那么這些人,難道就是消失的于家本家的人?
想到這里的時候,何遠自己都被自己的想法給嚇到了,他不敢和耿白說,就默默跟著向前,耿白告訴何遠:“這里是前廳,后面才是祠堂。”
何遠問他祠堂里有什么,耿白也沒有避諱,告訴他他早先看到的是靈牌和棺木,也就是于家祖先的尸體。
聽見是祖先的棺木,何遠問:“于家沒有祖墳的嗎,尸體都是存放在祠堂里?”
因為祠堂里一般都只安放牌位,甚少會將棺木和尸體都放在里面的,除非是這些尸體有什么異樣。
耿白沒有回答何遠,大約是他自己也沒有想明白是為什么。
他們穿過泥人之后,果真看到這邊有一扇門,耿白試著推開,門就被推開了,耿白率先走進去,何遠緊隨其后。
而無論是耿白還是何遠都沒有留意到,在他們走進祠堂里的時候,只見外面前廳里的這些泥人忽然齊齊睜開了眼睛,而且稍稍偏過了頭看向他們,嘴上揚起了詭異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