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胎化

何遠一聽更覺得焦心起來，他問耿白：“你究竟是怎么了，怎么好端端地就這樣了？”

耿白和何遠說：“你還記得在窯心房里，我看見了一些東西。”

何遠自然記得，當(dāng)時無論是他還是耿白，都各自看見了一些東西，之后他們就被山繭的煙迷暈了，耿白繼續(xù)說：“我早前已經(jīng)中了泥尸毒，又被山繭的煙催化，所以體內(nèi)胎化的速度變快，只不過半天的功夫，就已經(jīng)蔓延到了全身。”

何遠聽了卻不解地問：“可是這不對啊，當(dāng)時我們都聞到了山繭煙，我身上也有同樣的東西，為什么我就沒事，而你卻變成了這樣？”

耿白說：“我和你不一樣。”

何遠聽見耿白好像知道原因，追問：“哪里不一樣。”

耿白說：“你第一次胎化已經(jīng)成功，現(xiàn)在已經(jīng)到了二次胎化，二次胎化已經(jīng)不受山繭煙的影響，而我現(xiàn)在還處于一次胎化，山繭煙對我身體里的泥尸毒本身就影響巨大。”

何遠聽了如遭重擊：“二次胎化，你是說……”

何遠忽然想到了自己十五歲那年來到這里，他看向薛一陽，薛一陽卻沒有和他的眼睛直視，似乎是在逃避什么，何遠并不知道一次胎化和二次胎化有什么區(qū)別，他問薛一陽：“那個和我一樣的泥人有問題是不是？”

薛一陽聽見何遠這樣問，知道瞞不住了，于是嘆了一口氣說：“是。”

何遠聽了問：“有什么問題？”

薛一陽說：“一次胎化成功之后，會像蛇蛻皮一樣蛻下一層泥殼，這層泥殼保留了你最先的樣貌和特征，就是你看見的那個和你一樣的泥人。”

何遠看著薛一陽，本來他覺得自己會很震驚，可是聽到真相之后卻反而異常平靜，他甚至很快就聯(lián)想到了薛一陽身上，他說：“這么說來，你也經(jīng)過了一次胎化，因為你說那里也有你的泥人。”

薛一陽還沒有回答，耿白卻說：“他已經(jīng)完成了二次胎化，現(xiàn)在已經(jīng)到了最后的三次胎化。”

何遠聽了，只覺得心上震驚，耿白則繼續(xù)說：“二次胎化后會忘記所有的事情，甚至連自己是誰都會忘記，記憶中只有隱隱的一個感覺，好像記得某些事情，而且二次胎化記憶中只會保留此前聯(lián)系最緊密的那一個人的一些模糊信息，很多記憶都要靠這個最緊密的人幫他喚醒。”

何遠看著薛一陽，又看著耿白，他不可思議地問耿白：“你是怎么知道這些的？”

耿白說：“你忘了我雖然不是于家的人，但我從小在于家長大，于家窯口的秘密我還是知道一些的。”

何遠聽了沒有說話，他只是看著薛一陽，在想耿白的那句話，既然是這樣的話那么就是說和薛一陽聯(lián)系最深的人就是他，可是他此前從來沒有見過薛一陽，他們是什么時候有這樣緊密的聯(lián)系的？

難道是自己在這里一次胎化的時候？

而何遠現(xiàn)在甚至還不明白什么是胎化。

他于是問：“那最后的三次胎化之后，會變成什么？”

耿白說：“就是馬鎮(zhèn)上此前一直流傳的——泥菩薩。”

何遠這才恍然大悟，難怪馬鎮(zhèn)上會有泥菩薩的說法，原來泥菩薩的說法是真的，只是卻不是他們見到的那種泥尸。馬鎮(zhèn)的人不光分不清泥哨子和山尸，就連泥尸和泥菩薩也分不清楚，所以才會認為泥尸就是泥菩薩，而泥尸只不過是胎化成泥菩薩的半成品。

何遠問：“那泥菩薩究竟是什么？”

耿白說：“我不知道，這也是我要追查的真相。不過據(jù)我所知，馬鎮(zhèn)里是有一尊泥菩薩的，也就是真正的泥菩薩，正是因為這個泥菩薩的存在，才有了當(dāng)年的夏家窯口滅門事件，不過這個泥菩薩在于家窯口消失之后就也消失了，后來出現(xiàn)的都是一些泥尸來迷惑馬鎮(zhèn)的人，但是我查到過幾次他的行蹤，卻始終找不到完整的線索，也找不到他。”

何遠看著薛一陽，暗暗吸了一口涼氣，一次胎化都是多么兇險的事，更不要說還要再經(jīng)歷兩次，恐怕隨著胎化的加深，會變得更加困難和兇險，稍有不慎，就是粉身碎骨，萬劫不復(fù)。

何遠又問：“可是活生生的人，為什么會變成泥菩薩，我不明白。”

耿白說：“其實人只是載體，在經(jīng)過三次胎化之后，驅(qū)殼早就替換掉了，就像泥菩薩的身體在你的身體里生長發(fā)芽，而你的身體成了滋養(yǎng)泥菩薩的養(yǎng)體，最后逐漸被吸收變成廢物，于是就有了一次胎化的泥殼，蛻掉的其實就是你被吸干了養(yǎng)分的身體，重新生長出來的身體取代了原有的身體，再經(jīng)過二次和三次的胎化，讓這個身體最終變成泥菩薩。”

何遠再次吸了一口涼氣，他看了看自己，驚訝地出聲：“也就是說現(xiàn)在我的已經(jīng)不是我了？”

耿白說：“可以這么說，可也不是這么說。”

這時候薛一陽說：“耿白說的只是最低等的泥菩薩的胎化，并不完全，何遠你不用驚慌，你還是你，只是你自己還不知道自己是誰而已。”

何遠聽著兩個人的話，竟不知該信誰的了。

而此時薛一陽說：“耿白現(xiàn)在身體的胎化被泥尸丸暫時壓制，可是很快泥尸丸的功效一過就會出現(xiàn)催化胎化的情形，我們需要找一個安全的地方讓耿白胎化，否則不光是耿白會變成泥尸，恐怕我們都有危險。”

何遠問：“可是這里哪里有安全的地方？”

這時候耿白說：“在泥林里有一個于家建的基地，我們可以先去那里。”

何遠問他：“你知道怎么走嗎？”

耿白點頭說：“我去過一次，我記得。”

說實話這片泥林不是熟悉地形的話，在里面絕對找不到出去的路，整個泥林就是一個活脫脫的迷宮，耿白帶他們走的地方完全就是沒有路的地方，都是在泥林之中穿梭，而且他根本不走現(xiàn)成的路，他告訴何遠，泥林里根本沒有路，有路也只有一條——死路。

所以順著泥林的路走，就是把自己往死路上送。

可以說是何遠和薛一陽救了耿白，也可以說是耿白救了何遠和薛一陽。

最后在林子的深處，果真看到了一片基地，和于家莊的構(gòu)造差不多，遠遠看過去就能看見一片村落，只是比真正的于家莊小一些，看見有村落之后，何遠問耿白：“難道后來于家窯口的人都遷到這里頭來了？”

耿白說：“于家窯口本家的人都悄無聲息地遷到了這里，外家的則都遷到了關(guān)口，也就是我爹他們這一支。”

何遠聽了不解起來，他問：“既然你們沒有遷進來，而且我記得你們好像也還在探查于家窯口的秘密，怎么你會知道這里這個基地，還來過這里？”

耿白說：“我爹的確不知道這里，他也沒有來過，但是你不知道的是，我小時候是被于家本家收養(yǎng)的，后來才交由了我爹，而且在于家本家徹底遷進來之前，本家收養(yǎng)我的那個人帶我來過這里，并且讓我記住這里的位置，說是以后我會回到這里。”

這樣說來，似乎就對得上了，何遠也知道一些耿白的身世，他本來就是從這里頭帶出來的，那么被本家收養(yǎng)帶回這里也是正常的，只是將他又交給于家外家的人收養(yǎng)，是在躲避什么嗎？

好像有些于家的事，耿白并沒有完全告訴他們。

進入這里的基地里之后，何遠明顯感覺這里和外面的于家莊不是一個路子。因為這里雖然也寂靜幽閉，但是來到這里面的感覺完全只是清冷，并沒有其他感覺。而外面的于家莊，卻處處透著詭異和死亡的感覺，讓人產(chǎn)生深深的不安情緒。

何遠問耿白：“這里究竟是建來做什么的？”

耿白說：“我要是說我不知道你們信嗎？”

何遠聽見耿白這樣說，就知道他也在探查這個秘密，于是就不問了，耿白帶他們來到了其中一個院落里，而看耿白的步子已經(jīng)變得蹣跚起來，知道泥尸丸的功效正變得脆弱，路上薛一陽也說他們的時間不多，因為越到胎化的后期，泥尸丸能起到的功效時間也就越短。

薛一陽似乎對胎化很有經(jīng)驗，進了屋子里之后他將耿白安置在一個密封的房間里，將門從里面徹底反鎖，而后和何遠說：“過會兒你記得不要接觸他的身子，更不要被他咬到或者弄出傷口，我們只需要觀察他胎化蛻下泥殼就可以。如果他胎化不順利變成泥尸，我們還有一次機會救他，但是一旦這次機會也救不回來，那么就意味著胎化失敗，他就徹底變成泥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