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一抹東方魚肚白浮現(xiàn)。
這座江南,從綿延黑夜中蘇醒。
魚隱廟中,一間臥室門被推開。
虞雅南昨晚徹夜未眠,今日…早早便起了床。
今天起,她被神州科學院辭退。就連她所掌握的那份項目,也都被人搶奪。
一眨眼,她的所有希望…都沒了。
經(jīng)受太多打擊的她,真的很疲倦。很累很累。
她美眸復雜,帶著一絲泛紅,走出臥室。
當目光掃過寺廟時,卻發(fā)現(xiàn),木頭哥哥,正盤坐在廟堂內(nèi)的地藏王雕像前,似乎是在打坐憩息。
虞雅南并未前去打擾木頭哥哥。
她壓下內(nèi)心的疲倦復雜,轉(zhuǎn)身走進了廚房,開始給木頭哥哥準備早餐。
這或許,是她與木頭哥哥相處的最后幾天了。
昨日,院長辭退她時,已經(jīng)給她下了最后通牒。
警方,會在三日之內(nèi),找上門來。
屆時,虞雅南將被帶走,接受調(diào)查,認罪。
而她也明白,那或許,是她最后的短暫人生。
她清楚背后那些世家的手段勢力,她被帶走后,便再也不可能出來。
她失去了父親,失去了親哥哥。
如今,卻連剛相認兩天的木頭哥哥,也即將見不到了。
她虞家,最終……將家破人亡。逃不過那個滿門被滅的威脅……
廚房內(nèi),傳來了灶臺生火的炊煙。
虞雅南心緒復雜,開始生火燒粥。
最后僅剩的幾日相聚,她要盡力,給木頭哥哥做好每一頓飯,因為這可能……是最后的一別了。
虞雅南一邊燒飯,一邊美眸泛紅,強忍著霧氣。
她不能哭,她強行將眼淚,咽回了肚子里。
不能被木頭哥哥察覺到這一切。
就算最后被抓,她也要偷偷的被抓,不能被木頭哥哥看見。
這是她此時,內(nèi)心最最復雜不舍的想法……
而此時,佛堂內(nèi)。
陳君臨卻正雙眼閉目,盤膝坐在地藏王菩薩前,靜靜打坐憩息。
他這一生,從不跪人。
哪怕是菩薩,也不跪拜,要么盤坐對視,要么筆直站立。
兒時,義父沒少因為這件事,打過他。
只不過,最終卻都改不了他這倔脾氣。
他仍記得兒時,自己站在義父面前,賭氣時所說過的那句話。
‘我陳君臨這一生,不跪天,不跪地,不跪菩薩,我只信我自己!’
見菩薩而不跪,見天地而不禮。
那些年,在所有人眼中,他…就是個異類。一個可笑的瘋子。
而今,十年后,他歸來。
他,成了傳奇。
封號至尊。
只可惜,義父卻已……不在。
……
“哥,早餐做好了。”就在此時,佛堂外,穿來了一道磁聲輕喊。
虞雅南長發(fā)輕挽,圍著廚裙,站在廚房門口,沖佛堂內(nèi)的陳君臨喊道。
陳君臨睜開眼睛,深吸了一口空氣。
他緩緩起身,走出了佛堂。
他沖門口站立守衛(wèi)的寧罡招呼了一聲,而后兩人一前一后,走進了廚房內(nèi)。
一頓豐盛的早餐。
白米粥,油條,肉酥,青菜,茶葉蛋。
算不得奢侈山珍,但在這小小魚隱廟中,卻算得上人間美味。
“丫頭,今天早飯準備的如此豐盛?給你一個好評。”陳君臨難得,露出一抹和煦的笑意。
冰冷如山的不敗至尊,如此卻溫柔和煦,就像鄰家大哥哥一般。
餐桌前,三個人圍坐在一起,開始享用早餐。
虞雅南捧著碗,喝了一口粥,遲疑了許久,終于開口道。
“哥,那個……我這幾天單位休假,所以…今天你們不用送我去上班了。”
她不想讓木頭哥哥擔心,所以將自己被開除的事情,掩飾了。謊稱這幾天單位休息,不用去上班。
陳君臨端著粥,緩緩喝了好幾口。
他并未開口,但渾身的氣息,卻仿佛將一切盡在掌控。
一旁的寧罡,無奈嘆了口氣,“雅南,你的事…我們都知道了。”
虞雅南聽到此話,心臟微微一跳,“什么事?”
而此時,餐桌前的陳君臨,終于喝完了一大碗粥。
他緩緩放下空碗,擦拭干凈嘴角。
“丫頭你放心,今天你繼續(xù)去上班。”
陳君臨聲音平靜,淡淡說道,“你的事,我會處理。沒有人,能開除你。”
唰~!
當聽到這句話,虞雅南的嬌軀…微微一顫。
整個人,都呆住了。
這。
木頭哥哥,怎會知道這件事?
她被開出的事,她明明誰都沒有告訴。因為她不想讓木頭哥哥擔心。
可為何,木頭哥哥會知道?
虞雅南美眸復雜,將腦袋輕輕低了下來。
“對不起,哥……我不是有意瞞你……”她很復雜,很無奈。
“告訴我,他們?yōu)楹伍_除你?我,替你出頭。”陳君臨聲音平靜,溫柔的看著虞雅南。
這一刻,虞雅南的心臟……微微一跳。
那是,一股莫名復雜的情緒。
暖意涌過,酸楚感動。
只為,陳君臨的那句話。
‘我,替你出頭。’
自從,父親和親哥哥出事以后,她一個人扛起了整個生活。她孤獨、無助,虛弱、疲憊。
而今,木頭哥哥的出現(xiàn),替她抗下了整個生活。
她,又怎能不感動?
她美眸充斥霧氣,不知道,要如何開口。
“半個月前,我主持一場人體臨床醫(yī)學實驗。那場實驗,出現(xiàn)了事故……藥劑比例失調(diào),實驗者…死亡。”
當說出這個隱藏在心底的秘密時,虞雅南的俏臉泛白,這…是她科研生涯中的一個污點,永遠都抹不去的污點。
她始終記得,半個月前,那個試驗病人……死在自己眼前的那一幕畫面,如噩夢環(huán)繞,揮之不去。
“我是被陷害的。他們,他們故意調(diào)整了醫(yī)藥試劑比例,那個比例……根本就是用來殺人的!他們將調(diào)整好的劑量掉包給我……將這個殺人的罪名,栽贓在我頭上…!”
虞雅南聲音有些失控,美眸泛紅,淚如雨下。
她這個年紀,遭受了太多曲折。
那些勢力,為達目的,不擇手段。
不僅,陷害了她父親和哥哥,將他們逼死。
而今,還試圖陷害虞雅南,讓虞雅南徹底被開除!
他們真的要將整個虞家,都滅盡了,才罷休。
陳君臨面色平靜,就這么坐在餐桌前,安靜的聽著。
而他的雙拳,卻已經(jīng)緩緩攥緊。
一股氣息,在瞳孔中涌動。
“你,繼續(xù)說。”
他來江南之時,便已調(diào)查了整個江南的紛爭。
他調(diào)查得知,五大世家,試圖逼迫虞家,強行交出那份特殊‘項目’。
但卻遭到虞家拒絕。
而后,五大世家便兇狠設下計謀,殘害虞家,手段之殘忍,令人發(fā)指!
但,陳君臨唯一無法得知的,是那份‘項目’的秘密。
那份項目,隸屬于神州科學院,由于官方一級保密,所以他目前,無從得知。
虞雅南淚如雨下,哽咽輕顫著,終于將心中的所有秘密,傾訴而出。
“他們,那些家族…不擇手段,迫害我父親和哥哥,他們…是為了搶奪我手中的那份研究計劃,‘R項目’……”
R項目?
當,聽到這個特殊的詞匯,陳君臨的眸光,微微一凝。
“這些年……我從浙大畢業(yè)后,一直從事人體基因研究,病毒攻克。”
“兩年前,我?guī)ьI(lǐng)的團隊,研究出了一種新型的病毒攻克手段,被簡稱為R項目(regenerate,人體細胞再生)。若項目研究成功,R項目,能攻克治愈99%的癌癥。”
虞雅南美眸泛淚,貝齒緊咬著紅唇,終于將那份……隱藏在心底多年的秘密,傾吐了出來。
這些年,虞家被各大勢力針對,被迫害至此。
甚至,父親和哥哥虞思凡的死。
一切,都是因為那個R項目。
人體細胞再生。
攻克癌癥。
這,將是一份前所未有的超級醫(yī)學工程。
它代表的,是下一個醫(yī)學時代的變革。
背后的商業(yè)價值,簡直可以用無價來計算。
人類,被癌癥纏繞了數(shù)百年。
而今,終于有了攻克的苗頭方法。
那些家族勢力們,誰都不想錯過……這么一塊敲開未來醫(yī)藥世界大門的鑰匙!
一個月前,那江南四大世家,栽贓陷害,慘絕人寰的手段,對付父親和哥哥,將他們害死。一切只為,試圖得到那份R項目。
可父親和哥哥,至此的那一刻,都沒有交代項目計劃。
為了保護項目,虞家慘遭滅門。
這一個月來,虞雅南只能躲進科學院大樓內(nèi),躲避那些殺手的綁架刺殺。
而那五大世家更是放出狠話,只要虞雅南不交出R項目,一定讓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根本無法想象,她這一個月,究竟的怎么熬過來的。
聽到,虞雅南的解釋。
陳君臨的眸光,終于變得凝重。
R項目?
人體細胞再生…對抗癌癥?
原來,那五大世家逼迫虞家的……便是要強行掠奪這個項目計劃?!
他面色冷漠,緊攥的雙拳…發(fā)出‘咯吱’的骨關(guān)節(jié)彈響聲。
五大世家!
為達目的,不擇手段!
思凡墜江。
虞伯父車禍身亡。
虞家父子,甚至死前,都遭到名譽玷污,被誣陷為……貪污受賄,走投無路而死。
這,是讓虞家死不瞑目。
這江南五大世家,真以為……在這錢江城內(nèi),能無法無天了嗎?!
這一刻的陳君臨,散發(fā)出一股前所未有的洶涌氣息!
不敗至尊,他有三年未曾動怒了。
而今天,他的怒火……要燒遍整座江南城!
五大世家,一個……都逃不了!
餐桌前,虞雅南輕聲抽泣,崩潰無助。
因為她研究出的那個R項目,導致整個虞家都被滅了。
這一切,都是因為她。
是她,間接害死了父親和哥哥。
是她的原因,導致整個虞家破滅……
陳君臨強壓下內(nèi)心的滔天怒火,他緩緩伸手,摟住了丫頭輕顫哭泣的嬌軀。
十年前,小丫頭被欺負時,他也是這般,輕輕摟住她,安慰她,然后,給她報仇。
十年后,他…依舊是虞雅南的木頭哥哥。
他,依舊會給虞雅南…報仇!
“丫頭,不哭了。”
他的聲音,在這一刻溫柔平靜,前所未有的鄭重,“你虞家的仇,交給我。”
這一刻,虞雅南的嬌軀,輕輕一顫。
她美眸泛淚,用力搖頭,“哥……算了,我們…斗不過他們的……”
她輕顫著勸阻,她不想讓木頭哥哥因為自己……而與那些勢力為敵。
雖然,她隱隱知道,木頭哥哥退伍歸來,或許已是一方營伍鍕閥。
可,強龍不壓地頭蛇。
那五大世家的背景,太過恐怖。
虞雅南知道那些勢力的手段,他們…兇殘無比,手段殘忍。
虞雅南不想讓木頭哥哥為了自己,而遭受那些勢力的迫害。
她自己,也即將被警方逮捕歸案。
她不想讓木頭哥哥,再出事。
她不想。
陳君臨輕輕安撫著丫頭的身子,無盡溫柔,“放心,你今日正常去上班,神州科學院,開除不了你。”
一切,有他這個做哥哥的,站在前面。
這個江南,還沒有人,膽敢開除他陳君臨的妹妹。
若想挑戰(zhàn)尊威,那他不介意,兵臨城下!
而后,陳君臨眸光平靜,緩緩起身。
他,眸光看向?qū)庮浮?/p>
只吐出了三個字。
“取蟒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