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前卒,在古代戰(zhàn)場,就是送死的人。
回公司的路上,我一直板著臉不說話。
李聘婷卻津津有味兒地說著她昨晚和今天早晨的經(jīng)歷。
她昨晚接到我的電話,就做了準備。她是故意讓黃毛綁架的,不然以她的身手,分分鐘把黃毛撂倒。當然了,黃毛他們也準備了其他陰險的手段,不過,李聘婷自己就上鉤了,那些手段都沒用上。
黃毛畢竟只是求財,而且知道李聘婷的身份,不敢苛待李聘婷,所以,她并沒有遭什么罪。
“你都不知道,那個黃毛把我扛回去的時候,我差點兒笑場。他怕冒犯我,我以后找他算賬,所以一直弓著身子,就跟一只煮熟的蝦米似的。”李聘婷笑著向我壓過來。
我趕忙閃身,她趴在了真皮沙發(fā)上。
她不滿地嘬腮,“乞丐大哥,你怎么還在不高興啊,我只是做個小小的測試而已。”
“你并沒有問我愿意不愿意參加你的測試。”就像她沒告訴我?guī)退龝形kU一樣,而且,危險可能還會波及我老婆和孩子。
“測試都結(jié)束了,乞丐大哥,你還糾結(jié)呢?”李聘婷嘴巴快嘟到天上去了,“你再這樣,我就不和你說話了啊。”
不說正好,我沒好氣地別過臉,看向車窗外的街道。
我就像路上那些沒有生命的車子一樣,被迫前行著,不知道將會把我?guī)нM什么樣的深淵。
回到公司,我就和李聘婷分開了。
我的氣還沒消,暫時不想理她。
很快,我的手機收到短訊:喂,乞丐大哥,你別忘了,今天咱們還有一個億的重任哦,你真打算把時間都用來和我置氣?別忘了,你老婆和孩子還等著你賺大錢呢。
我不進李聘婷的辦公室,除了生氣,還有自己的顧慮。我怕這次的交易會帶給家人危險。
富貴險中求,乞丐大哥!李聘婷又發(fā)來短訊,她似乎看透了我的心事。
我雙手輕拍在桌面上,吐出一口濁氣,抓過拐杖,站了起來。
富貴險中求,現(xiàn)在的我,是富貴,還是安穩(wěn),都由不得我選擇,即便放棄了富貴,也得不到安穩(wěn),反而會更快失去原本穩(wěn)定幸福的小家。
我在同事們驚訝的目光中再次拄著拐杖走進了李聘婷的辦公室。
背后傳來此起彼伏的抽氣聲。
“那個瘸子怎么又進李副總的辦公室了?。?rdquo;
小丁的聲音。
我想,小丁現(xiàn)在一定特嫉恨我吧,瘸子都得到了老板女兒的青睞,讓他一個青年才俊情何以堪?
“乞丐大哥,快來,我把賬戶都給你登錄好了。”李聘婷殷勤地給我拉開了椅子。
又耽誤了半天,只剩下午的兩三個小時。還好我早晨已經(jīng)看好了要買的股票。
“因為你耽誤了進度,要是完不成,你不準扣我錢,該給我的一分都不能少。”我冷著臉說。
“好,百分之五,不管乞丐大哥你在三天之內(nèi)給我賺了多少,我都給你一千五百萬,總行了吧?”李聘婷笑瞇瞇地說,一副很好說話的樣子。
我知道她不過是心情好才這樣哄我,她和他那個私生子大哥的比賽是有額度的,六億,一分都不能少,就連我的提成,恐怕也得我自己賺到才行。
剩下的時間,我沒再搭理李聘婷,全副精神地炒股。
這天,李聘婷的賬戶又進賬一億兩千萬。
“哇靠,乞丐大哥,才一個半小時的時間,你盡然賺了一億兩千萬!”李聘婷驚瞪著黝黑的眼球,手拍在我的肩膀上。
我啪嗒合上手提電腦,揮開她的手,拄著拐杖站起來,“一會兒記得把我的酬勞打進我的賬戶里。你們這些有錢人,我可不敢再輕易相信了。”
“喂,你不是吧,就因為我對你進行了測試,都不相信我了。”李聘婷委屈巴巴地扁著嘴。
我只當沒看見,拄著拐杖離開辦公室。
手剛碰到辦公室的門,手機就傳來收到短訊的提醒。我點開一看,轉(zhuǎn)賬提醒,我的賬戶里被打進一千五百萬。
“這下放心了吧?”李聘婷噘著粉唇說。
“這本來就是我應(yīng)得的。”我肅冷著臉說。
我可是拿著自己的老婆孩子在冒險,錢不打進來,我怎么敢繼續(xù)幫她干下去?萬一她明天之后過河拆橋呢?
從李聘婷的辦公室出來,我就收拾東西準備離開。今天神經(jīng)一直繃地緊緊的,我需要松弛一下。對于一個爸爸來說,最好的松弛就是看女兒青青的笑臉。
我還想去給青青買點兒禮物,讓孩子高興高興。不能上幼兒園,青青這幾天應(yīng)該無聊死了。我記得上次逛街的時候,她看上了一個限量版的動漫手辦,一千多塊,當時我和周小靜嫌貴,就沒給她買。
今天,我要買一整套給她!
“小林,你今天又要提前下班?。?rdquo;我的頂頭上司鼓著眼睛問我。
我頂著莫大的壓力點頭,“嗯,有點兒事情要回家。”
“有點兒事情,就要回家嗎?”頂頭上司加重了語氣,顯示她的不滿。
“劉總,您要體諒一下,人家是個殘疾人。”
熟悉的聲音從門口傳來,帶著濃重的農(nóng)村口音。
我皺了下眉頭,大劉,他怎么又來了?
這次不會又是李聘婷叫來的吧?
大劉笑著走了過來,他的笑看上去溫和,卻帶著輕蔑,“沒想到你在這里上班。以前都沒見過你,剛?cè)肼毑痪冒桑?rdquo;
我板著臉沒說話。
大劉卻把手搭在了我的肩膀上,我想閃開,他卻用力扣住了我的肩膀。
“不想丟臉,就別亂動。”
大劉威脅的低語傳入我的耳朵。
我微瞇著的眼狠狠地緊了一下,尼瑪,敢威脅我!
“我和他老婆是一個村子的。”大劉笑呵呵地沖眾人說。
“老婆,瘸子?”小丁支著下巴咀嚼著記憶中的字眼,“大劉哥,上次你說的丈母娘,不會就是林哥家的吧?”
大劉捂嘴假咳兩聲,嗔怪地對小丁搖搖頭,“你小子胡說什么呢!”
小丁卻已經(jīng)接收到了訊息,脖子抽地老長,“林哥,你老婆怎么會……”
他被站旁邊的汪總用胳膊肘捅了一下。
“小心點兒,忘記人家是關(guān)系戶了?”汪總壓低了嗓音說。
可她聲音又壓地不夠低,落入了其他人的耳朵里。
這些人不是一天這樣說,就像小薛,還公開來找我套近乎,要我以后多罩著她。
“關(guān)系戶?”大劉嘴角歪了歪,“你們在說小林嗎?他能有什么關(guān)系啊,他就一個純純的農(nóng)村人,一家子都是面朝黑土背朝天的農(nóng)民,要不然他丈母娘會死乞白賴地纏著我……不是纏,不是纏,瞧我,話都不會說。小林,你別介意啊,咱們都是粗人,你應(yīng)該懂的,我沒別的意思。”
你的意思已經(jīng)說地再明白不過了!我暗暗冷笑,不過,我無從反駁,我的身份就是一個從農(nóng)村來的孩子,爸媽也是土生土長的農(nóng)民。
不過,我是什么人,用你嘰歪!
我怒極反笑,“沒事兒,狗嘴本來就沒辦法吐出象牙來,再說,我是宰相肚里能撐船。不好意思,我還有事,先走了。”
“喂,你真的要走???”頂頭上司汪總表情不善,“你兩天都沒處理工作了哦。”
“以后再說。”我丟下這句話,拄著拐杖就往門口走。
等我成了旺盛的老板,自然有人錄入那些數(shù)據(jù)。
“死瘸子,瞧把他得意的。”小丁不忿地撞一下汪總的肩膀,“汪總,你該好好管管你部門的人了。”
“以前我以為他是個有后臺的,忍著讓著,現(xiàn)在知道了他的底細,我當然不會手軟。這個月的工資,他一分也別想拿到,全扣掉,給大家當喝下午茶的資金。”
已經(jīng)走到門口的我,聽到了這話,知道汪總是專門說給我聽的。
背后傳來歡呼和哄笑聲。
我一笑置之。
早晚,我會讓他們知道,什么叫啪啪打臉。
這次,我并沒有讓辦公室里的不愉快影響到自己的好心情。
賬戶里多了一千五百萬啊,這是一件多么令人興奮的事情。
拄著拐杖走在馬路上,我感覺整個人都是漂起來的。
等公交的時候,我就開始籌劃著怎么花這筆錢了。
周小靜的脾氣,知道家里有那么多錢,肯定會要求把房貸先還清了,或是在青青要上的小學附近買一套新房。
我想藏起來五百萬,作股本,然后用一百萬提一輛保時捷,兌現(xiàn)我對女兒的承諾,剩下的九百萬可以隨便老婆周小靜支配。
叮鈴鈴……
手機響了。
是李聘婷打來的,我不想接,那個魔女大小姐肯定又想到什么新花樣戲耍我,我才不要和她浪費時間,所以,毫不猶豫按掉。
叮,有短訊進來。
“尼瑪,還有完沒完了!”我憤憤地點開短訊,皺了眉頭。
短訊上這樣寫著:黃毛他們被我大哥的人搶走了。黃毛在車上一個勁兒地喊著要殺了你,你自己小心點兒。要不,我派人去保護你吧?
黃毛跑了?我頭頂轟隆一聲,尼瑪,李聘婷的人怎么搞的,連幾個人都看不好?
李聘婷和我離開老鋼化廠宿舍后,那些扮作力工的保鏢就押送王總和黃毛三個人去報案。
我猜測,李聘婷應(yīng)該是想把她被綁架的事情鬧大,這樣或多或少會影響到她那個私生子大哥的計劃。
不過,她大哥豈會坐等挨揍?肯定會想辦法把人搶走。
都不知道李大小姐怎么搞的,平常那么精明的樣子,關(guān)鍵時刻卻掉鏈子。
黃毛賺大錢的計劃被毀掉了,罪魁禍首就是我,他能放過我才怪!
我的好心情瞬間被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