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有些意思了。
謝博銘一個外人居然會安排在內親獻禮環(huán)節(jié)。
雖然顧樂晨在臺上解釋說,謝博銘和自己母親感情深厚,且身份地位尊貴,所以安排在了這里。
但是這些嘉賓都是人精,他們自然不可能相信顧樂晨這么敷衍的說法?!?/p>
早就聽說陳芬珠力主自己小女兒同那個窩囊廢女婿離婚,和謝家少爺聯(lián)姻。
他們不約而同的看向了那個可憐的男人——韓境云。
顧樂怡感受到周邊人的目光,終是受不了這場鬧劇,她借口去衛(wèi)生間,暫時離開了現(xiàn)場。
韓境云泰然自若,笑看這群小丑又準備鬧出什么幺蛾子。
謝博銘因為剛才拉了許久肚子,腳步有些虛浮。
他還是強挺直了身板,捧著一個盒子,殷勤道:“恭祝您福壽與天齊,年年有今日,歲歲有今朝。伯母,生日快樂,這是小侄的一點心意。”
陳芬珠笑開了花,這博銘越看越滿意,有錢又對自己好,是女婿的絕佳人選,比那個窩囊廢不知強了多少倍。
然而,當她看見盒子里的東西后,臉上的笑容卻逐漸僵硬。
明代五彩魚藻紋蓋罐?!
她拿出里面的瓷罐示于眾人,底下一片嘩然。
在場的嘉賓有不少人都去參加了那天的慈善拍賣會,自然認得這個瓷罐。
“這個古董不是被神秘人拍走了嗎?”
“這謝少是個什么人物,他看上的東西豈能如此輕易放過?確實厲害!”
……
韓境云內心冷笑,自己的夜壺正放在顧家的飯廳,謝博銘手上這東西肯定是假的。
這仿制品發(fā)出的藥香味比真品還要濃烈許多。
他一聞便知,這味道是藥材石菖蒲加樟腦制成。
想來是謝博銘為了以假亂真,用這兩位藥材的原汁把這罐子泡了許久。
韓境云看見陳芬珠向自己這里射來,眼神里的蔑視顯而易見。
他對此也不急,要鑒別這罐子的真?zhèn)魏唵蔚煤堋?/p>
只是他思忖著,當眾拆穿謝博銘必然會和他結下大梁子,自己現(xiàn)在根基尚無,他若全力一擊必然會給自己添許多麻煩。
再者,陳芬珠這眼神明顯是信了謝博銘,她必然會幫那人說話。
一旦拆穿,陳芬珠也跟著丟了顏面,即使證明了自己那個是真的,她也會百般為難自己。
正在韓境云猶豫之際,謝博銘又洋洋得意地說起:“伯母,當日我就答應了您,一定會在您生日這天雙手奉上這件瓷器,現(xiàn)在我做到了。”
陳芬珠擠出一個笑容:“好好好,我很喜歡,你有心了。”
正如韓境云所料,她心里已經認定韓境云送的那個是假的了,但今日諸多家主在此,不好當面發(fā)難,因此只好隱忍著心中的怒氣。
可顧樂晨卻不管這么多,她雙手捂面,作驚訝狀:“博銘……你怎么會有這個?我家飯廳正放著個一模一樣的。”
謝博銘心里咯噔一下,有點心虛,可是面上不顯。
“樂晨姐,我這個可是花高價從那個神秘人手中買來的,總共花了800萬呢。不知你家那個瓷罐是從哪里來的?”
聞言,顧樂晨更是覺得眼前這個才是真貨。
她瞥了一眼臺下的韓境云,假笑道:“還不是家里那個窩囊廢送給媽的,據(jù)說是他不小心救了一個人,那人送的謝禮。”
一時間,臺下眾人議論紛紛。
大家都聽說顧老爺子給這個不成器的三孫女婿買了個醫(yī)藥公司,他不過是在里面做些后勤的工作,怎么可能會治病救人。
再說那瓷罐拍成500萬,豈能說送就送?
一時間所有人都覺得是韓境云送的那東西是假貨。
既然話已說開,陳芬珠也顧不得什么禮教了,她現(xiàn)在只想讓樂怡早點離婚。
她直接指著韓境云罵起來:“你這個不知廉恥的東西,沒出息也就算了,居然還學會了編造謊話來騙我。當年老爺子好心收留你,你卻學了這么一堆旁門左道的東西!你就是這樣報答老爺子的知遇之恩的嗎?”
事到如今,韓境云不得不澄清:“媽,謝家少爺送的這東西肯定有貓膩的,說不定中間有什么誤會。”
聽著韓境云說出這樣的話,謝博銘像炸毛的貓一般:“你自己送假貨還冤枉我,也未免太讓人惡心了吧!有本事你就過來說說我這假到哪里,讓大家聽聽評評理。”
他是打定韓境云不懂古董的鑒別,所以毫無畏懼,理直氣壯。
“謝少,你別這么大的火,我上來看看先。”
韓境云剛想起身上臺,卻在此時,酒店經理走上臺遞給顧誠一張拜帖,然后在他耳邊低語了幾句。
顧誠臉上一臉驚愕,他立馬站了起來:“請各位稍事休息,有位貴客到了,芬珠和我去迎接一下。”
顧誠在平江商界的地位非常高,陳芬珠今日又是壽星,能讓他倆親自迎接的一定是位不得了的大人物。
眾人不禁紛紛猜測來者是誰。
此時,宴會廳門口背站著一個人,顧誠還離得老遠就開始雙手作揖。
“岳先生,您大駕光臨,真是令得小店蓬蓽生輝。”
岳旭豐轉過身,雙手環(huán)在胸前,臉上露出淡淡的笑容:“顧總,岳某聽說尊夫人辦壽,不請自來,還望不要見怪。”
顧誠臉都笑成了一朵菊花:“哪里的話,岳先生能來實在是拙荊的榮幸,里面請。”
岳旭豐毫不客氣,一馬當先走在最前面。
眾人見顧誠兩口子小心翼翼的陪著笑臉跟在一名中年男子身后,都好奇這人的身份。
他面生得很,不是平江這個圈子的人。
顧誠剛想向眾人介紹岳旭豐的身份,卻被岳旭風止住,“顧總就不用向大家介紹我了,我這人最怕喧賓奪主,今天的主角應該是令夫人。”
隨后,他拿出一卷畫軸:“小小禮物,不成敬意,祝顧夫人生日快樂。”
顧誠雙手接過,打開一看,竟然是齊白石的一幅對蝦圖,他連連拒絕。
“這太名貴了,我怎么好意思收。”
齊白石的畫作動輒幾千萬上億,兩人之前從未有過交際,這幅畫拿著著實燙手。
“我自己收藏的,談不上貴。你要是不收就是不歡迎我,那我可要走了。”岳旭豐假意要離開。
這幅畫還真不貴,算是他的收藏里最便宜的字畫了。
當年他幫齊白石治了個小病,后者為了感謝他就送了這張對蝦圖,算起來都沒有成本。
顧誠只好收下,嘴里還在客氣:“受之有愧,受之有愧啊。”
岳旭豐偷偷瞅了一眼韓境云。
今日前來并沒有事先與他商量,怕自己師傅為此不悅。
當看到對方眉宇之間沒有怒氣時,稍稍放了心。
他的目光又落到了還在沾沾自喜的謝博銘身上,一個冷冽的笑容之后,又轉頭問起顧誠:“剛才在門口等著的時候似乎聽到了什么真假古董,我對此頗感興趣,不知顧總能否講解一二?”
本來家丑不可外揚,但既然岳旭豐問起來了,顧誠也只好如實相告。
岳旭豐來了興趣:“原來是這么回事。那古董我也研究了許久,對它還算了解,不知顧先生能不能拿來給我看看。”
坐在下面的韓境云聽著他這么說,想起了往日師徒相處的情境不禁微微一笑。
這世上怕是沒有人比岳旭豐了解這罐子。
因為大徒弟寒山桀驁,三徒弟林晚為了收集草藥長年在外,所以伺候自己這些雜事全部被二徒弟旭豐包攬。
洗夜壺這事自然也落到他頭上,一洗就是上百年。
如今他上去揭穿謝博銘送的是假貨比自己去說好,畢竟自己這徒弟底子大,就算為此得罪了謝家,也絲毫不會受影響。
臺上顧誠恭敬地遞上了瓷罐,岳旭豐接過后裝模做樣的端詳品鑒了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