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像是找到了主心骨,把之前發(fā)生的事情都說了。
秦三爺?shù)哪樕絹碓诫y看:“混賬,哪來的江湖騙子?”
秦三爺帶我回了家,家里一片漆黑,爺爺依舊不知所蹤,偌大的廳堂里,停著一口漆黑的棺材。
我?guī)缀跏琴N著墻,走進(jìn)了邊上的臥室里,一進(jìn)門,卻發(fā)現(xiàn)連我娘也不知所蹤。
秦三爺把我送到門口就離開了,急三火四的去找那道士的麻煩,我也不知道他能不能成功。
我一個人窩在床上,半瞇著,渾身都濕透了,冷得直哆嗦。
也不知過了多久,我在寒冷中醒了過來,卻見屋里不知何時升起了一圈白霧,迷茫的看不清楚人影。但隱約的可以聽到堂屋里傳來了某種東西拖拉的聲音。
我壯著膽子,只裹了一床爛被,跌跌撞撞往堂屋走去。
周圍都是白茫茫的霧氣,我家大門不知何時被人打開,門口站著一個人影,模糊的看不真切,但我僅憑一眼就認(rèn)出這是我娘,我小聲的叫了一聲,便聽到不遠(yuǎn)處傳來我娘微弱的叫聲:“秦弦,快過來,我腳崴了。”
我聽見我娘聲音,心下大定,丟了手中的爛被,便朝我娘方向跑去。
卻見她一身都是水,就好像同我一樣,跌進(jìn)了河里。
我娘渾身虛浮無力,大半個身體靠在我身上,借著我的力量,才跨過了半米多高的門檻,大半個身子靠在了門口,喘著粗氣,一言不發(fā)。
我問她去哪兒了?也不回答我。
我正對著的就是我爹那口漆黑的棺材,我有些害怕,但偌大的一個房子里,也就只剩下我和我娘了,于是我老老實實的呆在她身旁。
也不知過了多久,大概是太累,我竟然睡著了。
再度醒來的時候,卻是被活生生的憋醒的。
我睜開眼,就看見一張猙獰的臉。
這張臉我萬分熟悉,就是我娘,但我娘的眼睛里面冒著綠光,在漆黑的夜里宛若兩盞幽燈,散發(fā)著詭譎的氣息。
她張開的口里一片漆黑,散發(fā)著腐爛的味道,死掐著我的脖子不肯松手。我不停掙扎著,卻只能感覺到口中的空氣越來越少。
我觸碰到她的手臂,那手臂上長滿了細(xì)細(xì)的鱗片,摸上去一片冰涼。
她不是我娘!
我四處摸索著,便摸到了平日里抵門的木棍,那木棍有嬰兒胳膊粗細(xì)。我抓牢了幾乎用盡了平生所有力氣,朝那怪物臉上砸了過去。
她愣神期間,我便掙脫了束縛,后退數(shù)步栽倒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
那怪物匍匐在地,迅速朝我爬來,黑色的鱗片與地面摩擦出拖地的聲音,我總算知道這聲音是從哪兒來的了。
她看起來已不是人形,張著血盆大口,一雙綠油油的眼睛以及后背宛若蛇尾分叉開來,著于地面就像是粗壯的腿,除了那張臉和我娘的一模一樣,這東西看起來完全就是個怪物。
她迅速朝我爬來,我跌跌撞撞后退幾步,撞到了身后的棺材,咣的一聲巨響,棺材蓋掉落到地上。
不管是我,還是那個怪物都嚇了一跳。
也不知那怪物怎么想的,頓時就放棄了我,朝棺材的方向爬了過去,我后退數(shù)步,來到臥室旁邊,一轉(zhuǎn)眼就看見了我爹的那個工具箱。
我咬著牙慢慢挪移過去,從工具箱里面拿出來了一個半米多長的錘子,拿在手里掂了掂,這才緩緩朝著那黑色怪物的方向走去。
怪物趴在了棺材上,也不知在干什么,我眼角流淚,大吼一聲,用那錘子結(jié)結(jié)實實的砸在了怪物的身上。
我雖然砸中了,但也沒多少力道。因為之后那怪物的一條漆黑尾巴便朝我方向卷了過來,結(jié)結(jié)實實的打在了我的胸口處,把我給打飛了出去。
我朝門口的方向撞去,閉了眼睛。還以為自己會直接撞到地上,摔得胸口疼痛。卻沒想到后被一堵肉墻,攔住我的去路,接著便聽到秦三爺大聲斷喝:“妖孽!哪里逃!”
秦三爺?shù)氖稚夏弥桓夷緞?,身上也披著一身破破爛爛的道袍,反正我從前從未見過。他拿著桃木劍,直接就沖了出去,兇神惡煞。
桃木劍砸在了黑鱗怪物的身上,原本我用榔頭都無法撼動分毫,卻在秦三爺這下輕飄飄的攻擊中慘嚎一聲,聲音直沖耳膜。接著,那黑鱗怪物放下棺材里的東西,朝后窗奔跑而去。
秦三爺跟在其身后,直到那黑鱗怪物撞破了窗子,這才提劍而歸。
我目瞪口呆的站在門框上,看著這變故,半晌說不出話來。
秦三爺氣喘吁吁的走了回來,一把抱住我,用溫?zé)岬拇笫謸崦业谋臣梗?ldquo;不怕,不怕。”
后窗處只剩一個漆黑的窟窿,后院的陰風(fēng)撲面而來,血腥無比,那漆黑的窟窿當(dāng)中,恍然有一雙綠色的眼睛,隔著老遠(yuǎn)盯著我。
我啊了一聲,伴隨我尖叫的,是一直放在板凳上的那口棺材,突然從半空中掉落了下來。
連帶著我爹的尸體掉落到了我的面前,這還不是最可怕的,我爹的尸體剛剛被那黑鱗怪物啃了大半邊,只留下了半個腦袋,鮮血淋漓,鼓著一只獨眼,站起來晃晃蕩蕩的看著我們。
我嚇得渾身哆嗦,我爹爪如鷹爪朝著秦三爺?shù)姆较蜃チ诉^去,秦三爺拿著桃木劍架住了我爹的爪子。看起來如同木片一樣的桃木劍在秦三爺?shù)氖掷飬s像是鋒銳的寶劍,我爹的雙手被那桃木劍一擋,頓時噗呲噗呲作響,并且散發(fā)著一股難聞的味道。
秦三爺帶著我后退,直接出了門,我爹窮追不舍,在月光下,我爹那半張臉迅速被黑色鱗片覆蓋,臉上帶著一抹邪異的笑意。
秦三爺年紀(jì)大了,剛跑兩步就氣喘吁吁,沖著我爹吼道:“秦衛(wèi)國,你清醒點!”
秦三爺?shù)穆曇粼诖遄永锘厥幜撕眠h(yuǎn),卻沒有任何人敢打開門幫忙。整個村子靜謐的就像是沒了人似的。
秦三爺慌不擇路,帶著我跌跌撞撞往后山方向跑去,周圍不知何時起了大霧,鋪天蓋地。也不知過了多久,我突然發(fā)覺,已經(jīng)看不到我爹的身影了。
后山叢林密布,枝繁葉茂。
從高大的樹冠處透了過來,后山的夜顯得更黑,就像是一個密不透風(fēng)的黑袋子。偶爾,還有不知名的動物嚎叫著,平添一分恐懼。
秦三爺已經(jīng)跑不動了,速度越來越慢,我不由得攙扶著他。
“三爺爺我們?nèi)ツ膬海?rdquo;我小聲說道,聲音帶著顫抖,有些害怕。
秦三爺?shù)囊恢皇置嗣业拿骖a:“不怕,咱們?nèi)フ易孀凇?rdquo;
村里所有人的祖先都埋在后山,早在一百多年前,第一個定居在這里的祖先專門在后山開辟的一塊地方。
每年村里都會舉行大型祭祖活動。
按照秦三爺?shù)恼f法,咱們現(xiàn)在被邪祟追,最好的辦法是找東西庇護。現(xiàn)在大半夜的跑到十里開外的鎮(zhèn)子上找道士有些不太現(xiàn)實,倒不如直接殺進(jìn)后山,后山的祖墳眾多,有祖先庇護,一定能沒事。
但后山給我的感覺,比呆在家里還恐怖。
這條路真的對嗎?
為了壯膽,我好奇的問:“三爺爺什么時候成道士了?”
“都是些以前的物什,”秦三爺嘆了口氣說道:“早年你三爺爺也跟著人學(xué)了點,但都是不倫不類的假把式,今天能不能糊弄的過去,都是問題。”
我頓時覺得我不該問。
這問了比不問還要可怕。
我和秦三爺哆哆嗦嗦的跑到了祖墳處,身后并沒有人跟著,這也讓秦三爺松了口氣。
秦三爺直接帶著我去了我老爺爺?shù)膲炃?,說要我多叩幾個頭,我爺爺?shù)母赣H一定會保佑我的。
我連忙照做,卻總覺得什么地方不太對勁。
周圍都是高高矮矮的墓碑,涼風(fēng)四起,雞皮疙瘩起了一層又一層。若不是因為旁邊還有個秦三爺,這會兒我早跑了,傻子才會蹲在墓碑前叩頭,與其相信墳?zāi)估锩婺莻€虛無縹緲的祖先能保佑我,還不如現(xiàn)在就離開村子。
我叩頭的時候四處打量,眼睛的余光恍然看見不遠(yuǎn)處有一片飄忽的鬼火,便吸引了大半注意,朝那方向看去。
卻在此時,看見地面的影子有些不太對勁。
月光從空中照下,秦三爺就站在我旁邊,但秦三爺?shù)挠白邮掷飬s還拿著一個斧頭,正高高的揚起,朝我方向砸過來。
由于看到了那影子,所以我打了個滾躲避了秦三爺?shù)墓簦^砸在了墓碑上,火花四濺。
我下了一條連滾帶爬,隔著老遠(yuǎn)回頭去看秦三爺,月光下,秦三爺那張臉顯得愈發(fā)詭譎,明明暗暗之中,似乎噙著一抹淡然的笑意。
我驚懼不已,沖著身后的秦三爺叫道:“三爺爺,你、你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