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隕之地,深深的峽谷依然飄蕩著黑色的細(xì)塵,在猛烈的陽光也永遠(yuǎn)穿不透這層迷霧一樣的東西。
“咔嚓,咔嚓。”一雙略顯陳舊的軍靴踩著由無數(shù)神明、金屬異獸和先天強者的殘骸鋪就的地面,緩慢地前行者。
他身上穿著迷彩服,腰間別著一把老式的激光槍,頭頂著缺了幾個角的牛仔帽,堅定地朝著峽谷最深處的方向走去。
就這么足足走了兩天,軍官模樣的男人終于停下了腳步,望著前方一塊凸起的黑色石頭。
如果仔細(xì)看的話,就會發(fā)現(xiàn),這并不是真的石頭,而是一條巨大的蜈蚣盤在一起,組成的一塊大石頭。
以先天高手和神明的殘骸為食,如今的它們已經(jīng)進化到讓人無法想象的強度,就光是表面這層鐵甲,普通的先天高手根本無法破開。
更別說它龐大的身軀所蘊含的力量了。
像這樣的生物,在這個仿佛無窮無盡的巨大峽谷里面,數(shù)以萬計。
根本沒有人知道,六十多年間,這自成生態(tài)的神隕之地,能發(fā)展到什么程度。
不過最起碼的,男人知道,現(xiàn)在自己腳下那些金屬殘片下面,不到兩米的地方,一群足足有幾千的金屬螞蟻正在努力勞動,將剛剛找到的神明骸骨搬到地底深處。
對于這些,男人不在意,也不故意打擾。
對他來說,輕松繞過每一個動物種群的底盤,再輕松不過了。
不過,他知道自己已經(jīng)找到了。
畢竟一年前,見到這條蜈蚣的時候,它的身體還沒有這么巨大。
果然,他看著那塊黑色大石頭的時候,那里也傳來了一個女聲:“師傅,你終于來了?”
“發(fā)生了點事情,耽擱了一陣。”男人摘下頭上的帽子,露出那張布滿污泥,仿佛剛從戰(zhàn)場上下來的臉,他輕輕朝著空中一拋,帽子徑自向著黑色的大石頭飛過去。
大石頭明顯感覺到了威脅,猛然伸展開來,長度竟然達到了十來米,它直接從地上竄起來,頭顱重重撞擊在那帽子上。
帽子滴溜溜地轉(zhuǎn)了兩圈,又飛回到男人的手里。
男人笑呵呵地戴在頭上,看著自己一年多不見的徒弟,她清麗依舊,尤其是那雙眸子,就算是在黑暗之中,也難掩其光明。
剛過十七歲的少女拍拍身上的塵土,站起來。那頭黑色的秀發(fā)頓時傾瀉而下蓋住了她依然顯得瘦弱的身軀,直到腰間。
少女顯然也好久沒動了,好像有些不習(xí)慣這么長的頭發(fā),她一把將頭發(fā)抓在手里,兩只手指輕輕一捏,頭發(fā)頓時被切掉了一半,剛好到她最習(xí)慣的那個長度。
“我都以為你不來接我了。”她握著手里的長發(fā),往身后黑暗的空間拋去。
只見,她身后瞬間亮起了無數(shù)雙深紅的眼睛,密密麻麻地在空中閃動,它們搶奪著少女的頭發(fā),吱吱作響,讓人頭皮發(fā)麻。
不過面對這一幕,少女好像早就習(xí)慣了,而男人卻是真的不在意。
“走吧,我們該出去了。”男人微微一笑,露出抽煙過度,難看的牙齒。
換做以往,少女一定會問要去哪里?。恳鍪裁囱??以及各種天真浪漫的問題??墒乾F(xiàn)在,少女根本沒有要探究的意思,向著身后擺擺手道:“各位,我要走咯。”
她話音一落,整個峽谷方圓幾公里以內(nèi)突然騷動起來。
無數(shù)振翅的聲音幾乎一瞬間就將兩人圍在里面。
地面上更是起了一片片土包,潛藏在地底下的動物一個個爬了出來,朝著男人吱吱叫著,仿佛要跟他拼命。
“走吧,時間剛剛好。”男人卻是絲毫不在意,朝著少女伸出手。
少女乖巧地走過來,挽著他的手臂,對著那條巨大的蜈蚣道:“小蜈,以后我會來看你們的。”
男人帶著少女往外走去,所到之處,地面所有的螞蟻昆蟲全部被重新踩回了地下。
成千上萬的動物死死跟在少女身后不到二十米的地方,直到她輕輕幾個跳躍,直接躍上了山谷,它們這才不甘地低下頭。
“師傅啊,給我換身衣服吧。”少女看著已經(jīng)破爛不堪的衣衫,道。
“到第八區(qū)再換吧。”男人滿眼疼愛地對著少女道。
眼前,一架運輸車悄無聲息地停在他的面前。少女一向都很聽話,現(xiàn)在也一樣,想都沒想地獨自坐上了前往第八區(qū)的運輸車。
第八區(qū)并不繁華的大街上,少女茫無目的地行走著,盡管她衣衫襤褸,臉蛋卻是清純可愛,但是每一個經(jīng)過她身邊的人,就像是沒有發(fā)現(xiàn)她的存在一樣,匆匆而過,沒有絲毫的停留。
直到她走到一處商場,透過櫥窗看到里面干凈漂亮的衣服,她推開門走了進去。
一名滿面笑容的同齡人走了過來,在經(jīng)過那一排排衣服的時候,隨意地從上面扒下來兩件,來到少女身邊,拉著她的手往試衣間走去:“就穿這個吧。”
“師傅,我想穿那個。”少女指著櫥窗內(nèi)模特身上一套深藍(lán)色的長裙,不知道為啥,她今天總覺得自己應(yīng)該穿漂亮一點,不能太隨意了。
服務(wù)員頓時露出了然的微笑,她似乎也想起來什么,走過去將那件長裙拿過來。
很快,少女一身長裙走了試衣間,對著鏡子轉(zhuǎn)了兩圈。
她已經(jīng)記不清自己有多久沒有站在鏡子前面了。
鏡子里的少女還是以前的樣子,除了長高了一些之外,終年不見天日,讓她的皮膚白的有些過分,給人一種吹彈可破的感覺。
除此之外,好像什么都沒有變化。
她還是她,更加簡單的她,更加隨心的她。
換好衣服,走出了商店,少女終于開口問道:“師傅,那接下來我要做什么?”
說話的時候,少女下意識地抬頭看向遠(yuǎn)處那高聳入云的神殿。由于第八區(qū)沒有高樓大廈,最高也就是四五層的建筑,所以這里的幾座神殿,更顯得突兀而顯眼。
不管在城市里的任何一個角落,抬頭總能看到上面高高在上的神像。盡管此時已經(jīng)是開始入夜,但是金色的光芒依然把整座城市照耀得如同白晝。
“看到最高的那座主神殿了嗎?”少女身邊的人,已經(jīng)換成了一個身材高大,英俊帥氣的青年,跟少女走在一起,渾然天成。
少女沒有說話,只是點點頭。
“你順著這大道一直往前,就能達到那座主神殿了。主神殿內(nèi)有一個閃爍著金光的六星芒圖,六星芒圖下面其實有一個暗道,你順著暗道一直走到盡頭,然后你就會知道自己應(yīng)該做什么了。”男人滿臉微笑地看著她。
少女點點頭,看著筆直的大道,緩緩地往前走。
她算了一下,自己這么走下去的話,要到那主神殿,起碼還要兩個小時吧?
就在這時候,她感受到了氣息的變化,抬起頭來,發(fā)現(xiàn)幾十輛空巴從西邊掠空而來,那陰森森的激光槍口就這么對準(zhǔn)了遠(yuǎn)處的一處神殿。
另一邊,一亮大型的運輸車上面,穿著滑翔翼的先天高手,從運輸車上一躍而下,分工明確地掠向了幾座神殿。
“又要打仗了嗎?”少女淡淡想著,心中卻沒有絲毫的漣漪,就這么一步步朝著主神殿走去。
遠(yuǎn)處的空巴很快將一處分神殿轟成了碎片,三名神使沖天而起,而幾乎同時,也有幾名先天高手從空巴上跳出來,跟幾名神使戰(zhàn)在了一起。
那些人好像不是自由民啊。
少女微微想著。她在自由民待過,不僅僅做過前鋒隊員,還做過后勤工作,所以對于他們的裝備和服裝再清楚不過了。
只是,這些人都跟自由民有很大的區(qū)別,尤其是他們身上的氣息。
少女只是覺得好奇,但是并不影響她的行動。
隨著運輸車上下來的人越來越多,少女卻是突然皺起了眉頭,因為那些人之中,有兩道氣息讓她感覺到非常的熟悉。
紅姐?
利安邦?
盡管已經(jīng)一年多的時間,少女的腦海里還是很直接地浮現(xiàn)出兩個人的身影。她很相信自己的直覺和判斷,所以她開始下意識地倒推起來。
這些是什么人?
紅姐已經(jīng)是先天高手了。怎么又會跟利安邦少爺在一起攻打主神殿?
他身邊好像有幾個應(yīng)該是自由民的先天強者,又是誰?
一個個疑問在她的腦海里慢慢形成了一個網(wǎng)絡(luò),只差關(guān)鍵的結(jié)點才能解開。
于是她想到了今天師父為什么要讓自己走這么長的路,為什么要讓自己孤身去主神殿。
她要做的那件事,肯定就是解開這些疑問的那把鑰匙。
而這一路上的時間,正是給她提出這些疑問,并且思考的。
是有什么東西被關(guān)在主神殿的地牢里面了嗎?是什么東西讓幾方勢力都如此慎重?還是說他們就光光是攻打主神殿而已?
少女一路走,一路想,不知不覺已經(jīng)到了主神殿前的廣場。
頭頂上,那道修長的身影的確是紅姐,跟她一起對付那名主神的男人勢力也不差。
“那幾個跟神明混戰(zhàn)的是格雷斯和奧古他們嗎?”少女推開主神殿的大門,走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