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乎在一瞬間消耗了一半的真氣,李享手中的真氣長劍暗淡了幾分。
梁超群被金光砸落在神殿頂部,身體如同皮球一般滾落,狼狽至極,他用余光瞥了一眼已經(jīng)快速掠去的西力德格,眼中閃過一絲欣慰。
今日的這場戰(zhàn)爭剛剛開始,結(jié)局就已經(jīng)注定了,而這一切完全歸于指揮部的戰(zhàn)略和判斷失誤,他和鄧不凡都難辭其咎。
一手按著地面,梁超群止住了身體的速度,沉聲道:“所有小隊注意,清除掉目標之后,馬上返回基地。”
下達了最后的命令之后,梁超群按下了應(yīng)急的按鈕,對著通訊器,淡然道:“老伙計,來生再會了。”
對鄧不凡說完這句話,他一把扯掉耳后的微型通訊器,全身的金色火焰燃燒到了最旺盛的狀態(tài)。“來吧,你們這群鳥人。”
話音一落,他整個人騰空而起,直接一拳擊碎一名主神口中的金光,那全力的一拳幾乎將主神的胸口直接砸變形。
主神身后的金光光環(huán)閃爍了一下,胸口瞬間愈合,它揚起手中的光劍,砍在了梁超群的肩頭。
梁超群仿若不覺,一伸手扣住主神的手臂,頭直接對著主神的金屬腦袋撞下去。
只聽到嘎啦一聲響,主神的腦袋凹陷下去,而梁超群身上的金屬光芒也暗淡了幾分。
主神嘶叫著,口中不斷吐著金光,身后那光環(huán)更是全部同時亮起。它一手掐住了梁超群的脖子,全身的力量涌入。
它要將這個不知道死活的卑微人類脖子直接捏碎。
梁超群雙眼布滿了血絲,死死咬著牙,同樣一手掐著主神的脖子,嘴里發(fā)出“額額”的憋氣神。
雙方在空中僵持著,此時已經(jīng)忘掉了所有的戰(zhàn)斗技巧,用最簡單,最原始的方式結(jié)束對手的生命。
李享雙手兩把真氣長劍不斷揮舞,主神手中的金光就像是一條條切割的激光一般,所到之處仿佛連虛空都被撕裂。
李享的身影在空中快速騰挪,利用手中的長劍斬斷主神的金光。
然而,那名主神仿佛已經(jīng)看清了李享的狀況,跟李享保持著絕對的距離,利用飛翔的優(yōu)勢,不斷地消耗著李享體內(nèi)的真氣。
李享全身是汗,胸口劇烈起伏,他只是靠著加快吸收來勉強維持真氣的輸出。
剛才那一次爆炸,帶來的負擔頓時讓他陷入被動。
梁超群已經(jīng)下達了撤離的命令,但是兩人都很清楚,現(xiàn)在他們已經(jīng)失去了離開的最好時機,現(xiàn)在要做的,就只有拼命了。
只要能夠殺死這兩名主神,那么西亞分部重整之后,說不定還有機會。
梁超群和那位主神身體糾纏在一起,僵持在空中,按照這樣下去,說不定就是兩敗俱傷的結(jié)果,可是李享很清楚,神殿之內(nèi)的凈化大陣只要還在,那么這么做根本沒有任何意義。
是不是要先毀了凈化大陣?
此時,李享已經(jīng)完全放棄離開的想法了。
他剛一分神,一道神光砸落,整個人直接從空中被劈到地上,陷入廣場的石板之內(nèi)。
主神眼中金光暴漲,看著下面再次受創(chuàng)的李享,雙手握著光劍,猛然砸落。
李享根本沒來得及躲閃,只能聚起全身的真氣,化作一面真氣盾擋在身前。
“轟……”
轟然一聲巨響中,李享身下的土石崩裂,深陷進去。
李享死死支撐著。
然而,就在這時候,一片銀黑色的幽光從四面八方?jīng)_了出來。
李享臉色劇變,一腳踹在主神的胸口,就像脫離那片銀黑色的光芒;只是那名主神顯然意料到他的目的,口中發(fā)出一陣嘶吼,任由李享的腳踢在他的身上。
銀黑色的光芒閃過,李享發(fā)現(xiàn)自己的四肢和腹部已經(jīng)被那冰冷的鐐銬捆住。
感受到那獨一無二的氣息,李享知道自己再一次中套了,對方顯然是早有準備。
最后的關(guān)頭,李享收回全身的真氣,包裹住自己的身軀。
“轟……”主神手中的光劍不斷砸落在李享的身上,將他砸入地下。
而這時候,手里握著秘銀鐵鏈的八名神仆奮力一拉,直接像是要將李享五馬分尸一般,架在了空中。
李享全身已經(jīng)一片焦黑,只剩下那一層淡淡的白色光芒維持著最后的防御。
主神飛上了幾百米的高空,將身后光環(huán)內(nèi)的神力灌注的手上,光劍綻放出耀眼的光芒,對準了下面的李享。
“不要……”梁超群突然間大吼一聲,爆出了前所未有的力量,一腳將那主神踹飛出去。
他整個脖子就像是被兇猛的野獸直接用爪子撕過了一樣,一道道深可見骨的傷痕不斷地滲出血跡。
他猛然撲過去,直接抱住那名主神,勒住它。
主神嘶吼著,掙扎著。
梁超群瘦弱的身軀卻如同鋼鐵一般,死死將他捆住。
另外一名主神猛然沖過來,光劍直接砍在他的身后,直接破開了他早已經(jīng)所剩不多的真氣,留下一道深深的傷痕,血流如注。
梁超群大吼著,身上的氣勢卻是越來越足。
就在那主神第二次高舉光劍砍過來的瞬間,梁超群突然停止了所有的行為,低頭看了一眼依然被八位神仆架在空中的李享,眼中閃過一絲決然。
他臉上布滿了笑容,眼中的淚水卻止不住流下。
再見了,不凡。再見了這個世界!
轟然一聲巨響,如同一顆超級炸彈在空中爆開,梁超群的身體急速膨脹,最后如同氣球一般爆開。
他懷里的那名主神首當其沖,神體被片片撕開,在這劇烈的轟鳴聲中,化作了殘骸。而他身后剛剛沖過來的那名主神,盡管意識到了危險,依然被這沖擊波掃中,全身金色血液飚飛而出,灑滿了整個廣場。
李享停留在空中,只感覺到一股前所未有的能量沖擊作用在自己的身上,他根本連動一下都來不及,直接震暈過去。
不知道過了多久,李享在劇烈的疼痛和寒冷中再次恢復了知覺。
還沒睜開眼睛,那刺骨的嚴寒伴隨著全身幾乎每一寸肌膚的疼痛侵襲全身,他很清楚,自己身上已經(jīng)沒有一處完好了。
他下意識地動了一下,頓時四肢沉重的感覺傳來,那是秘銀獨有的氣息。
意識到什么,李享猛然睜開眼睛,入眼所見是無盡的黑暗,周圍沒有任何的空氣,有的只有巨大的水壓,仿佛隨時都要突破他僅剩的那一點真氣,將他壓成紙片。
李享不知道自己置身于多深的水中,只感覺到無盡的冰寒,體內(nèi)的真氣被捆在身上的秘銀禁錮著,根本無法離開身體。只能化作一條小細線,在經(jīng)脈之間毫無規(guī)則地游蕩。
進入內(nèi)視狀態(tài),李享瞬間意識到了自己的處境。
基本上所有的筋脈和骨骼都已經(jīng)斷裂了,皮膚更是被神光洗禮過,一片焦黑。若不是在他暈死之前,守住丹田內(nèi)的最后一絲真氣,恐怕現(xiàn)在體內(nèi)連這一絲游蕩的真氣都沒有了。
巨大的水壓讓他不僅僅感覺到劇烈的痛楚和壓力,更讓他幾乎動彈不得,而四肢的鐐銬和纏繞在身上的秘銀鐵鏈,更是保證了他無法再獲取任何一絲真氣。
李享不知道自己被困在這里多久了,他迷迷糊糊地記得,最后梁超群自爆的那一幕。
西亞分部的那一場戰(zhàn)爭,肯定是失敗了。否則他現(xiàn)在不可能在這樣一種地方。
那些神明似乎用了很多種方式都沒有殺死自己,所以才會將自己折騰成現(xiàn)在這副模樣,而顯而易見的一個事實就是,他們要用這種辦法,將他活活在這深水區(qū)耗死。
沒有光,沒有空氣,只剩下體內(nèi)那隨著他清醒而從丹田內(nèi)游出的一絲真氣,維持著最后的生命。
也不知道上面怎么樣了?
念頭一動,劇烈的痛楚讓李享再次昏死過去。
就這樣一次次在痛楚中死去活來,多次之后,李享已經(jīng)懂得了謹守本心,知道自己的任何一個動作都有可能造成不可預估的后果。
不知道第幾次醒來,這次李享連眼睛都沒有睜開,直接進入內(nèi)視狀態(tài)。
那一絲真氣,隨著他的意念開始在體內(nèi)游蕩,而李享也看清楚了自己的身體狀態(tài)。
沒有真氣,身體依然沒有任何回復的跡象,按照這種速度,李享不由在懷疑是不是要再睡一個六十年。
不過,既然沒有死,李享是絕對不會讓這種情況再出現(xiàn)的。
而在絕境之中,李享很快發(fā)現(xiàn),那原本死死守住百會穴的那一道關(guān)隘,再次變得松動起來,那就像是懸崖上一塊岌岌可危,只要有人隨手一推便可以滾落山崖的巨石。
李享心里一喜,幾乎是下意識地控制著那一絲真氣,朝著那處關(guān)隘沖過去。
可是,他很快發(fā)現(xiàn),那看似如紙一般薄的關(guān)隘,非常頑固地停在遠處,那如同頭發(fā)一樣粗細的真氣沖擊在上面,只是讓它動了一下。
沖擊,晃動。
再沖擊,再晃動。
暗無天日的水下監(jiān)獄,李享已經(jīng)不知道絕望為何物,這可以說是他最后的樂趣,盡管這樂趣給他帶來更大的痛楚,但是他依然樂此不彼。
他知道,只有這樣,自己才能夠感覺到自己還活著。
要么活活被耗死在這里,要么沖入另一片天地,等待重見天日的那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