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托哥回來，低聲稟報：“查明情況了，敵人和林老爺去了地下藥庫，已經(jīng)下去了一個小時，此刻應(yīng)該還在里面。”

“發(fā)現(xiàn)其他江湖人物了嗎？我有兩個朋友已經(jīng)提前過來，他們早就該到了。”林風問。

托哥搖頭：“目前沒發(fā)現(xiàn)，但我們會非常小心，不會誤傷您的朋友。”

林風下車，跟著托哥一起，由小徑趕往藥庫門口。

他相信金若蘭早就到了，只不過還沒現(xiàn)身而已。

以他對金若蘭的了解，遇到復雜事件，絕對不會焦躁冒進，徑直沖下去救人平事，而是慎重觀察，等到發(fā)現(xiàn)敵人的致命破綻后，才會發(fā)出致命一擊。

善守者，守于九地之下。

善攻者，攻于九天之上。

他之所以欽佩金若蘭，就是因為對方兼具的“善守、善攻”兩種超強能力，既能發(fā)起雷霆霹靂、水銀瀉地般的進攻，也能懸崖勒馬，不越雷池一步。

這一點，比起于向南、謙叔等人來說，高出太多，幾乎不可同日而語。

到了藥庫門口，林風取出門禁卡，插入門側(cè)的讀卡器中。

藥庫的第一道卷簾門向上滑動，托哥在前，雙手持槍，保持著戰(zhàn)斗姿勢。

門內(nèi)無人，托哥松了口氣，發(fā)出訊號，其他三名槍手聚集過來。

五個人連過了三道門，再乘電梯向下二十米，進了一條十步寬的綠色長廊。

長廊盡頭，是一個頭頂圓形、地面方形的大廳，象征著中國古代玄學中的“天圓地方”。

大廳的單邊長度約為四十步，另外三面墻上各開著四扇不銹鋼門戶，分別以十二生肖命名，即子鼠、丑牛、寅虎、卯兔、辰龍、巳蛇、午馬、未羊、申猴、酉雞、戌狗、亥豬。

建造藥庫時，林家先輩根據(jù)珍藏藥材的不同特性，對應(yīng)十二生肖的動物特點，一一置放進去，此即“萬物歸一、性隨天然”的道理。

林風不假思索，帶頭走向那扇標著“未羊”的門戶。

羊食地草，不能及高，對應(yīng)的正是人參等地面生長的草藥。

最早之前，林懷遠曾經(jīng)做過一個實驗，以人參葉子飼養(yǎng)格陵蘭島白羊，三年后提取羊血進行化驗，獲得了一種能夠急速補氣的無名藥物，命名為“白羊參靈”，就儲存在這扇門里。

跟于家完全相反的是，林懷遠對于人參有著極度的偏執(zhí)愛好，已經(jīng)跟歐洲幾大藥廠聯(lián)手，針對人參的深度藥理開發(fā)投入甚巨。

“我們進去，您跟在后面。”托哥說。

林風開門，四名槍手魚貫而入。

那扇門雖然并不闊大，但里面的巨大空間卻次次都能讓參觀者嘆為觀止。大概估計，“未羊門”后面相當于一個中型圖書館的閱覽室，長寬超過五十步、二十步，兩側(cè)墻上設(shè)置了玻璃窗恒溫柜，既能儲存，又能展示。

出人意料的是，室內(nèi)無人，林懷遠和申九姑都沒在里面。

“林醫(yī)生，沒人。”托哥帶人搜索一圈，返回稟報。

林風走進去，看著恒溫柜里的一盒盒人參。

表面看，這些人參沒有明顯變化，與原先一模一樣，似乎沒有發(fā)生申鹿說過的“二次發(fā)育”。

“沒人，林醫(yī)生。”托哥有些失望。

林風拉開一扇柜門，取出一根單獨包裝的人參。

透明包裝袋的標簽上顯示，這是來自北方的高麗參，體型完整，根須齊全，表皮無損，品相一流，重量為一百四十克。

林風拿著袋子，走到房間中央的操作臺前，打開高能聚光燈，仔細地觀察人參。

林氏一族精通品鑒人參的技術(shù)，這種來自瑞士的聚光燈通常用于檢驗江詩丹頓手表的表盤毛刺，光線雖強勁，但光的質(zhì)量卻極其柔和，不會對被觀察物造成絲毫光污染。

“有了，有了。”林風猛地叫起來。

“什么有了，林醫(yī)生？”托哥一直跟在旁邊，聽見林風大叫，滿臉困惑，摸不著頭腦。

“這些人參的根須出現(xiàn)了新的生長點，二次發(fā)育，二次發(fā)育……參幫果然厲害，歐洲人十年攻克不了的難關(guān)，他們卻信手拈來，一夜之間就做到了。”林風無法掩飾內(nèi)心的驚駭，立刻對參幫的人刮目相看。

現(xiàn)在，人參已經(jīng)開始二次發(fā)育，林家的天降巨富之夢，已經(jīng)開始落地實施。

“如果這些人參全都開始二次發(fā)育，其價值肯定是個天文數(shù)字。參幫給我林家這么大的恩惠，一定會加倍討還，不得不防。”林風默默地告誡自己。

他并沒有被人參的奇跡沖昏了頭腦，把人參放回恒溫柜之后，馬上恢復了冷靜。

“讓你的人繼續(xù)找，申九姑一定藏在這里。”林風吩咐。

他們退回到天圓地方的大廳，挨個門戶進入，全都遺憾而歸。當然，這是壞事，也是好事，最起碼沒有看到林懷遠的尸體，就證明他仍然活著，沒有死于申九姑之手。

在那期間，林風幾次撥打林懷遠的電話，都提示無法連接，被撥打號碼已經(jīng)關(guān)機。

最后，他放棄了在藥庫里找人，帶著托哥等人回到院中。

“林醫(yī)生，既然沒看到林老爺，也沒看到參幫的人，就證明此前的告警只是虛驚一場，我們回去吧。”托哥說。

“稍等，申九姑的確已經(jīng)威脅到了我和家人的安全。這一次，一定得讓申九姑現(xiàn)出原形來。”林風攔住四人。

“要不要去書房？”托哥向樓上指了指。

“我上去看看，你們再等等。”林風說。

他進了主樓，快步上了樓梯，直達二樓林懷遠的書房門口。

“父親，父親。”他敲了敲門，輕輕叫了兩聲，然后推開房門。

林懷遠就在書房里，而且已經(jīng)趴在書桌上睡著了。

“我們這么多人忙了大半夜，您倒是躲清閑，在這里睡著了。”林風搖頭苦笑。

他走過去，攙起林懷遠，蹣跚走向屋角的沙發(fā)，扶著對方躺下來。

“回來了，事情進行得怎么樣？”林懷遠突然睜開了雙眼。

“冷庫那邊一切正常，于伯伯讓我回來，先看看別墅里的情況。父親，申九姑去了哪里？”林風問。

林懷遠皺著眉頭，一臉困惑，沉思了一陣，才緩緩回答：“那個女人跟我一起去了地下藥庫，她說過，可以讓人參二次發(fā)育。那是歐洲人十年都攻克不了的難題，我控制不住好奇心，就帶著她過去。我記得好像……她打開了恒溫柜，取出了幾袋人參，放在操作臺上……后來的事我就不太記得了。”

林風明白，申九姑一定是在別墅里做了手腳。

非我族類，其心必異，這是肯定的事。

“父親，你感覺一下身體有沒有不舒服的地方？”林風問。

“只是覺得……頭有點痛。”林懷遠回答。

林風替父親把脈，感覺脈象平穩(wěn)，才放下了心。

他把申九姑給于向南發(fā)照片的事說了一遍，林懷遠對此毫無印象。林風只能判斷，申九姑使用了類似于移魂術(shù)之類的東西，控制了林懷遠的精神。

“那些人參怎么樣了？”林懷遠問。

林風很謹慎地回答：“有一些變化，但是我不能判定人參發(fā)生了二次發(fā)育。幾日之后，也許會有結(jié)果。”

對于人參的鑒定，是一項復雜而枯燥的工作，任何人都不能武斷地下任何結(jié)論。如果他判斷失誤，一旦傳出去，就會變成全世界的笑話。

“我們馬上去看。”林懷遠突然來了精神。

“父親，回來的時候，于伯伯派了四名槍手跟隨，就在藥庫門口。我們一起下去，我先吩咐他們離開再說。”林風說。

既然別墅沒事，他也就沒必要再讓于向南分心，盡快讓托哥他們回去，增強冷庫的防守力量。

他們下了樓，見到托哥等人。

“家父沒事，只是虛驚一場，幾位先回去吧，保護郭寶鵑要緊。”林風說。

托哥向林家父子拱手：“既然這樣，我們就回去，后會有期。”

他把司機叫出來，一起上車，快速離去。

林風陪著林懷遠。一起進了地下藥庫。

當林懷遠拿起人參時，根本無法控制自己的激動情緒，連聲叫著：“果然是二次發(fā)育，果然是——你看上面，人參的根須已經(jīng)開始變色，等到變?yōu)樽霞t色，就是標準的二次發(fā)育。如果我的判斷是真的，所有的人參都在變化——”

他說不下去，馬上取出電話，撥了一個號碼。然后開始用意大利語通話。

林風對單純的金錢數(shù)字不感興趣，只是覺得，如果人參的二次發(fā)育能夠給世界醫(yī)學領(lǐng)域帶來助力，那么，無論價格多少，都是物有所值。

打完電話，林懷遠說：“歐洲那些頂尖制藥商馬上就會沸騰，連夜乘飛機到本城來。現(xiàn)在我們著急要做的，就是給這些人身定價，讓他們成為嶄新的搖錢樹。林風，我真慶幸，林家三代以來……代代都在儲存人參，就是等著現(xiàn)在這樣一個……一飛沖天的機會。”

“父親，人參的事可以過一陣再說，現(xiàn)在。我們必須確信申九姑已經(jīng)離去，才能高枕無憂。”林風說。

“不用怕，如果我們有的是錢，就可以組建一支超強衛(wèi)隊，隨時保護我們的安全，絕對不會有人遭到傷害……”林懷遠已經(jīng)忘乎所以。

財大勢大的家族，干什么事總是事半功倍，林風明白這一點。

能夠攻克醫(yī)學難關(guān)，對于林風來說，當然是好事，但是，他從于氏家族的遭遇上意識到，任何天降橫財，都更像是飛來橫禍。

“林風，把所有人參都抱出來，全都拿到這里來——”林懷遠用力拍打著操作臺。

“父親，明天我們有的是時間做這些事，現(xiàn)在，我陪您回去休息吧？”林風說。

“休息？休息什么？發(fā)生了這么大的事，哪來的心情休息？有了這些二次發(fā)育的人參，我們林氏一族的未來已經(jīng)飛上了大浪波峰，必定會揚名天下，成為中醫(yī)界、中藥領(lǐng)域不可逾越的大山，哈哈哈哈……”林懷遠雙手大力拍著操作臺，發(fā)出刺耳的嘭嘭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