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是一個神秘的數(shù)字,至少對于陳凡來說是這樣的。
今天是陳凡的第九個23歲生日,同時,也是他即將迎來的第九次死亡。
在陳凡的記憶中,第一次死亡的時候應(yīng)該是清朝的道光十五年,那時的他也叫做陳凡,是一個準(zhǔn)備進(jìn)京趕考的書生,在途經(jīng)一處很淺的小溪邊時,不慎腳下一滑,淹死在不足人腰深的小溪中。那一天,是他23歲生日。
第二次應(yīng)該是嘉慶十七年,他仍然叫做陳凡,是一個風(fēng)流倜儻的富家公子。在一次與花魁的感情交流中,脫陽而亡,年23歲整。
第三次最是荒唐,兩世為男子的陳凡竟是投了一個女胎。這讓陳凡無限抓狂,好不容易挨到三歲能夠自由行動后,乳名陳忛的小女娃就開始了孜孜不倦的自殺之旅。在經(jīng)歷數(shù)百次自殺未果后,陳忛小姐已經(jīng)認(rèn)命了。有一日,丫鬟發(fā)現(xiàn)自家小姐的玉背上竟是落了一只蚊子,于是輕輕拍打了一下。陳忛小姐嘔血而亡,芳年23歲。
第四次投入畜生道,是一匹拉車的騾子,23年后累死在路邊。
第五次仍是投入畜生道,不過這次好一點,是一頭野熊。23年后被凍餓而死。
第六次賭徒,出千被人打死。
第七次軍人,被一顆流彈擊中心口而亡。
第八次商人,攢下億萬家財后,死于癌癥。
第九次,剛出生不久,仍然叫做陳凡的小嬰兒被一名老道收入門下,抱去終南山潛心修道。
七天前,陳凡的老道師傅駕鶴西去,悲傷不已的陳凡為師傅守了七天孝后,走出山門,一塊隕石從天而降,將剛剛擺出“臨”字手印,還未來得及念出咒語的陳凡砸做一灘肉泥,這一天,還是他23歲生日。
“我操你個賊老天!”
陳凡忍不住心中怒吼,一縷殘魂飄向天際。
迷迷糊糊中,陳凡只覺得后腦傳來一陣劇痛,下意思的呻吟出聲。
“水!給我水!”
可是喊了半天,卻沒有人回應(yīng)。
許久后,陳凡的意識清醒了些,他強(qiáng)自睜開雙眼,看到的是一間裝修奢華的臥室,而自己正躺在床上。
強(qiáng)烈的饑渴感讓陳凡艱難的坐起身來,瞧見床邊的柜子上有一杯水,連忙取過來,咕咚咕咚的灌了下去。
清涼的水順著喉管進(jìn)入陳凡的身體,讓他精神為之一振,頭腦瞬間恢復(fù)了清明。
他驚訝的看了看手中的空杯子,看著那只握著杯子的手,這是一只屬于成年人的手掌,膚色白凈細(xì)膩,堅實有力。
陳凡先是有些微微愣神,緊接著連忙將杯子扔到一邊,把兩只手掌都伸到面前仔細(xì)的查看,然后是手臂、雙腿、身體某處…
沒錯!這確實是一具成年男子的身體。
而且,是一具陌生的身體。
“我靠!什么情況?”
對于轉(zhuǎn)世投胎早已習(xí)慣成自然的陳凡,這時卻是有點發(fā)蒙了。
以往每次轉(zhuǎn)世,陳凡都是投胎進(jìn)入未出生的嬰兒體內(nèi),可是這次自己怎么竟進(jìn)入了一個成年男子的身體?
突發(fā)的變故讓陳凡有些發(fā)懵,他搞不懂到底是哪里出了問題。
一陣隱隱約約的聲音從未關(guān)嚴(yán)的門縫處傳來。
“胡鬧!難道我這個當(dāng)媽的連自己女兒的婚事都管不得了!離婚!現(xiàn)在!立刻!”
一個女人憤怒的吼道。
“羽兒??!爸爸知道,你自小由爺爺撫養(yǎng)長大,你這個孩子又最是孝順??墒悄阋膊荒苣米约旱慕K身大事開玩笑啊?,F(xiàn)在所有人都知道你和那個廢物白癡結(jié)婚是為了兌現(xiàn)你爺爺當(dāng)年的承諾?,F(xiàn)在承諾已經(jīng)兌現(xiàn)了,外人也不會再說三道四了。聽爸爸的話,現(xiàn)在立刻就去把婚離了,好嗎!”
一個低沉的男子的聲音,好言相勸道。
就在這時,陳凡忽的感到腦海中一陣眩暈,一段段莫名其妙的記憶片段突然涌現(xiàn)出來。
相互交好的陳徐兩戶豪門大族,兩小無猜的金童玉女,兩家家主的一紙婚約,陳家的突然沒落,家人離奇慘死,徐家單方面撕毀婚約,徐菲羽固執(zhí)的堅守承諾等等一切過往的記憶,猶如電影一半閃現(xiàn)。
揉了揉發(fā)漲的太陽穴,陳凡總算搞清楚現(xiàn)在的狀況。
陳家沒落后,陳凡承受不住巨大的打擊,精神變得有些異常。每日里除了吃喝拉撒這些正常的生理功能外,便是低著頭一言不發(fā),不與任何人交流。
廢物!白癡!傻子!等等難聽的名號也被冠在了頭上。
仿佛一瞬間,陳凡這個曾經(jīng)的天之驕子就被整個世界遺棄了。
唯有自小一起長大,青梅竹馬的徐菲羽堅定不移的守護(hù)在他的身邊,為他擋住了數(shù)不盡的流言蜚語,白眼唾棄。
并在昨日,與神志已經(jīng)有些癡傻的陳凡辦理了結(jié)婚手續(xù),舉行了十分簡單的婚禮。
事先并不知情的徐父徐母聞訊趕來,大鬧婚禮現(xiàn)場。
混亂中,一記板磚不知從何處飛來,重重的打在陳凡的后腦,將他打的昏死過去。
情急的徐菲羽見狀頓時赤紅了雙眼,不管不顧的撲到陳凡的身上,嚎啕大哭,最后哭昏在地。
一樁喜事,眼見就要變成一樁喪事。
幸運的是,參加婚禮的賓客中有一位醫(yī)生,當(dāng)場對陳凡進(jìn)行了救治。
殊不知,他救回來的僅僅是陳凡的身體,他的靈魂,早就在挨上磚頭的那一刻便消散了。
而另一個陳凡的魂魄,不知是因為何種原因,進(jìn)入了這具身體,成為了他新的主人。
搞清楚現(xiàn)在的處境后,陳凡摸了摸仍在隱隱作痛的后腦,忍不住露出一絲苦笑。
“這他媽是哪跟哪??!”
身體仍是無力,想要起床下地短時間內(nèi)是不用想了。陳凡干脆舒服的躺下,集中精力開始冥想。
然后他便驚喜的發(fā)現(xiàn),上一世跟隨老道師傅學(xué)過的功法竟然還在,而且仍然能夠順暢的使出。
陳凡微微張開眼睛,右手中指、無名指內(nèi)彎,拇指壓住兩指指尖,這是道家最常用的手印——道指。
手印對著床對面擺放在桌子上的一個陶瓷花瓶,陳凡口中輕喝法言。
“咄!”
裝滿清水,插著一束鮮花,足有十多斤重的花瓶平穩(wěn)的凌空飛起。按照陳凡腦中的指令上下左右翻飛。
確認(rèn)上一世的修行仍在,陳凡頓時放下心來。
這時,門外突然傳來急促的腳步聲。
陳凡連忙控制花瓶回到原位,閉上眼睛,假裝仍在昏迷。
“咣當(dāng)!”
一聲巨響,臥室門被猛地踹開。
一個四十多歲的女人氣呼呼的闖了進(jìn)來,指著床上昏迷的陳凡,尖聲咒罵道。
“你這個喪門星,克了自己全家還不夠,還想要害我們羽兒一輩子嗎。”
說罷!右手高高揚起,一記耳光重重的扇在陳凡的臉上,在他蒼白的左臉上,留下一個青紫的手印。
“媽!”
緊隨而來的徐菲羽見狀頓時心疼的慘叫一聲,就要撲上來,卻被一旁的父親攔住。
“女兒??!這次你就聽你媽一回吧,她也是為了你好,你可不能將自己的一生毀在這個傻子的身上啊。”
徐父緊緊抓住女兒的肩膀,語重心長的勸道。
可是徐菲羽卻好像聽不見似得,仍在奮力掙脫,想要上前制止母親。
“噗!”
一聲悶響,一只厚實的手掌敲擊在徐菲羽的脖頸后,徐菲羽頓時眼前一黑,嬌弱的身軀緩緩軟倒在父親懷中。
“??!飛鴻你…你怎么把你姐打昏了?”
徐父驚詫的對不知何時出現(xiàn)的兒子徐飛鴻說道。
徐飛鴻收回手掌,壯實的身軀讓出房門的位置,對父親說道。
“爸,你帶姐去舅舅家住幾天吧。這里的事情我來處理。”
隨即對仍在狂扇陳凡耳光的母親沉聲說道。
“媽,你也一起去吧。”
“啊!小鴻你…你想怎么樣?你可不能做傻事啊!”
一見到自己兒子出現(xiàn),徐母頓時變得緊張起來。
“嘿!放心吧。我一定做的神不知鬼不覺,不會讓任何人發(fā)覺的。”
徐飛鴻嘴角帶著一絲獰笑,走到床邊,目光冰冷的打量著床上的陳凡。
“小鴻…”
徐母眼中閃過一絲猶豫,拉住兒子的手臂還想再說些什么,可是當(dāng)她眼角的余光瞥到昏迷的女兒,頓時狠下心來,默不作聲的拉著徐父走出了房間。
片刻后,外面?zhèn)鱽砥嚢l(fā)動的聲音。
整棟房子里現(xiàn)在只有徐飛鴻和假裝昏迷的陳凡兩人了。
“不知死活的廢物,克死了自己全家,竟然還想要繼續(xù)害我姐。昨天下手的時候就應(yīng)該狠一些,今天也就不用這么麻煩了。哼!下輩子投個好胎吧,白癡!”
說罷,陳飛鴻抓起床上的一個枕頭,照著陳凡的臉上捂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