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三河抽著煙,家里的塵囂已經遠離而去。
劉晨的話還歷歷在耳。
他知道自己兒子有骨氣。
可是自己兒子已經為了自己背了三百萬,還是從秦峰那種人手里拿的錢。
那可是賣命的錢啊。
劉三河不能讓自己兒子再泥足深陷了。
“我去找金老板商量商量吧,這錢的事……嘖!”
劉三河怎么想都覺得難辦。
劉晨說:“別去了爸,好馬不吃回頭草。”
“咦,傻孩子,怎么能這么說呢?咱們能先把人娶回家再說,別賭氣,聽媽的,好吧,我現(xiàn)在就找他二姨商量,找四個媒人再說。”
陳淑蓮說著,隨后是喜憂摻半的離開了家。
劉三河也掐滅了煙頭,雙手背后,拖著疲倦,去找金輝,幾十年的交情,怎么也得想想辦法。
劉晨看著劉三河騎電瓶車都不穩(wěn),就趕緊過去,說:“我?guī)闳グ伞?rdquo;
劉晨騎著電瓶車,帶著劉三河去找金輝。
雖然很不情愿,但是劉晨不想違背自己父母的意愿。
車子到了金輝家具廠,劉三河一瘸一拐的去找金輝,劉晨跟著,他沒有進去,只是站在外面等著。
“老金……昨天的事,對不住啊。”
劉三河道歉著說。
金輝看到劉三河,心里也充滿了一股鄙視,你說你一個木匠,你兒子是個送外賣的,你干嘛非得去跟人家公司老板的女兒相親?
雖然每年也就幾百萬的盈利,可是人家不是你這個階層能高攀的,人家上面有人。
金輝說:“不是我說你,你得罪人了知道嗎?你要是小錢,三五十萬,我說給你就給你了,這三百萬,我那么大一個廠,幾百個工人要養(yǎng)活,進貨出貨都得用錢,你得為我想想,你自己說我這么多年對你怎么樣?”
劉三河笑了笑,說:“好,對我好,我記著呢,所以咱家有大事,我第一個找你商量來著。”
金輝深吸一口氣,說:“三百萬是大事,那秦峰不是什么好人,別看著他說什么路見不平,就他媽放屁,誰不知道他是海城最大的土匪?當年槍斃那一批,十個人里面八個是跟著他混的,他給你的錢,帶血,你可千萬別得意。”
劉三河心里也揪心,知道自己兒子惹上不該惹的人了,劉三河說:“所以我才來找你來了,我兒子跟那蘇家的丫頭,要訂婚了,人家要五十萬彩禮,一輛車還有一套婚房……”
“嗨,你怎么還來勁了呢?人家要什么你就給什么啊?你給的起嗎?”
金輝生氣地說。
劉三河立馬說:“我這不是來找你商量了嗎?我算是預支,預支五十萬,我后半輩子都給你打工……”
金輝本來想罵人的,就這把老骨頭了,還要預支五十萬?后半輩子給自己打工?還能工作幾年???
可是金輝忍住了,他說:“老劉啊,不是我不幫你,這婚結下來,得好幾百萬吧,有這個錢,你可以娶好幾個農村丫頭了,何必攀高枝呢?”
劉三河急了,他說:“兩個孩子愿意,我總不能棒打鴛鴦吧?金總,你幫幫我,我求求你,要不我給你跪下。”
金輝趕緊說:“咱們誰跟誰???五十不是什么大事,這么著吧,你把剩下的錢給找到,回頭來找我,我給你添夠五十萬,這筆錢我也得準備是不是?”
劉三河立馬跪下來,給金輝磕頭,他說:“我真是謝謝你了。”
金輝不屑的翻了白眼,說:“起來起來,不像話。”
劉三河趕緊起來,現(xiàn)在能借五十萬是五十萬。
劉三河起來之后,就趕緊出去,跟劉晨一起出去,到了廠門口,劉三河蹲在地上打電話。
“喂,他二姑夫,家里有現(xiàn)錢嗎?啊……沒啊,小晨要娶媳婦,你給添點唄……”
劉晨看著自己爸爸打電話,他蒼老又瘦弱的身體,現(xiàn)在承受著千斤重擔,劉晨沒有打算讓他承受這一切。
自己答應的事,自己會解決掉。
“劉晨,你怎么再外面站著啊?”
劉晨看著一個高挑的女孩子,打著遮陽傘走過來,身材纖細,留著長發(fā),走動的時候,風吹著體香飄過來,濃眉大眼,畫上裝,像是洋娃娃一樣精致。
這個女孩叫金錦,是金輝的女兒,兩個人一起長大的,算是青梅祖瑪吧。
不過劉晨十分清楚,這個女孩跟她爸爸一樣,從小就是兩張臉,一邊仁義道德,一邊世俗險惡。
劉晨說:“剛出來。”
金錦笑了笑,說:“我聽說昨天的事了,你跟蘇瑤相親了?我們是同學呢,蘇瑤上學的時候可是校花呢,恭喜你啊。”
劉晨嗯了一聲,不想跟金錦有什么過多的話說。
金錦看著劉晨不搭理自己,就笑著說:“劉晨,為錢的事愁急?。繘]事的,我回去跟我爸說說,叔叔在咱們家做了幾十年了是吧?這點情義還是有的,咱們從小長到大,你能找到一個好歸宿,我也開心,我爸不給你辦,我來給你辦。”
劉晨說:“謝了。”
金錦嗯了一聲,就低著頭走進了工廠,對于劉晨跟蘇瑤相親的事,金錦只有一個心理,土狗追鳳凰。
劉三河說:“兒啊,去你姨夫家。”
劉晨點了點頭,走進工廠里,準備騎電瓶車送自己爸爸過去。
“爸,你瘋了?五十萬呢?你怎么就答應了呢?”
劉晨突然聽到了金錦的話,心理抖了一下。
金輝說:“我也沒辦法啊,那老狗跪在我面前,我有什么辦法?昨天的事,鬧的工廠里的人都對我有埋怨,今天要是在看到他跪在我面前,那我成什么了?以為干了二十幾年就了不起了?要不是擔心被其他工廠給找過去,我稀罕他我。”
金錦說:“爸,這事怎么辦???我可聽說劉晨背了三百萬呢,這五十萬過去,就是肉包子打狗了。”
金輝說:“所以我叫你過來呢,回頭他來找我的時候,我就說你準備出國留學了,需要一大筆錢,我不能從你賬目上動。”
金錦說:“爸,我跟你說,你跟我媽不是最近鬧不痛快嗎?你就說你們要離婚,法院凍結你們財產了,這不什么都解決了嗎?”
金輝嘖了一下,說:“哎呀,還是我閨女聰明……”
劉晨推著車子,不動聲色的離開了工廠,劉晨真是覺得挺沒必要的,你為了不借這筆錢,你連離婚的謊話都能編造出來,哼,果然是商人嘴臉。
你不借就不借,沒人說什么你什么,但是真沒必要編造那么多謊言,還口口聲聲說人家秦峰怎么著,先照照鏡子看看自己在說吧。
劉晨騎著車出去,他說:“爸,你自己去姨夫家吧。”
劉三河立馬說:“不準去找秦峰啊,那人海城都知道的,壞的很,他的錢不好拿,那三百萬咱們就算是借銀行的錢,把咱們家房子給賣了,也得盡快給他還上。
劉晨嗯了一聲,看著自己父親走了,劉晨就一路走回家,來到自己的車前,劉晨開著自己的寶馬車去找秦峰。
都說秦峰是壞人,劉晨倒是覺得他不僅不壞,而且夠義氣,三百萬,什么都不問,只要一個數(shù)字,這種魄力,誰能拿的出來,也就秦峰這種大哥。
相比于秦峰,劉晨更看不起金輝這種人物。
劉晨來到白馬,白天的白馬人門前有些冷清,其實白馬晚上的生意也并不是太好,最近幾年的風氣清正,夜場偏門都不好做。
劉晨直接去了秦峰的總經理辦公室,在門口看到了虎子,劉晨說:“我要見他。”
虎子開了門,帶著秦峰走進去,到了辦公室,劉晨稍微有些意外,本來以為辦公室里有很多文玩,可是并沒有,房間里很空檔,一張辦公桌一張沙發(fā),還有一根檀香木頭。
干凈,整潔,有些可怕。
辦公室就像是秦峰的為人一樣,劉晨知道,秦峰跟自己是一路人,世上的那些紛紛擾擾,走進不了他們的心。
秦峰早就知道劉晨回來,劉晨雖然很厲害,有現(xiàn)如今的年輕人沒有人的魄力與剛硬,但是他現(xiàn)在遇到的麻煩,是他無法解決的。
所謂一分錢難倒英雄漢,說的就是他。
“我聽說,你跟那女孩要訂婚了?”
劉晨點了點頭,說:“是的。”
秦峰拍了桌子,給劉晨豎起大拇指,秦峰真的佩服劉晨,那天他爹給人跪了,那蘇強費盡心機要讓他們兩分手,可是今天,人家那女孩就要跟他劉晨訂婚了。
這就是大獲全勝,殺的蘇強片甲不留,已經不能用后生可畏來形容劉晨了。
他是虎狼之師。
秦峰問:“還有什么困難?”
劉晨說:“五十萬彩禮,三十萬的車,還有一棟房子,需要三百多萬。”
虎子冷聲說:“你他媽當我們是開善堂的?張口閉口三百萬?你拿什么還?知不知道還不起我們錢的人什么下場?海里的鯊魚都喂的要減肥了。”
秦峰揮手,他不覺得劉晨是來借錢的,而是來賺錢的。
秦峰說:“你想怎么樣?”
“賭一次……我分大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