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么?不就是教一幫小屁孩識字嗎?我怎么就不可以?”馬長峰騰的從椅子上站了起來,滿臉的不高興。
錢喜鳳朝他瞪了幾眼,扭頭對喬曦賠笑道:“喬書記,我這個侄子雖然只念到了初中,但是識文斷字,我覺得教村里的孩子還是可以的。”
“錢大姐!”喬曦目光變深,“我們所要選擇的老師必須要有一定的知識量,要根據(jù)配套的九年教育來教孩子,這也是我建學(xué)校的初衷?,F(xiàn)在我們的資金有問題,我們的確請不到最優(yōu)秀的老師,但也不能這樣糊弄孩子。”
馬長峰滿臉通紅的喊道:“誰說我會糊弄他們?不就是課本里的知識嗎?我懂,我都懂!”
喬曦?fù)u頭笑了笑,在椅子上坐下,雙手交叉在一起,“那你告訴我,唐宋八大家分別是誰?他們各自的代表作和名句又是什么?”
馬長峰一下子傻眼了,支支吾吾了半天說不出一句話。
錢喜鳳一聲長嘆,看著馬長峰道:“我在家里就說你不行吧,你偏不信,現(xiàn)在倒好,讓我跟著你一起丟人。”
她轉(zhuǎn)頭對喬曦抱歉道:“喬書記,這件事情是我不對。這臭小子自從在城里辭職了,就整日無所事事,也不知道在哪里聽說我們學(xué)校要招收老師,就央求我來找你說說。”
馬長峰一聽錢喜鳳把他的老底給揭穿了,那張臉一直紅到了脖子根,忽然朝著喬曦喊道:“你有什么了不起的?別以為小泉子村就你說話算?我們騎驢看劇本,走著瞧!”
“喬書記,你別跟這混小子一般見識,他還小……”錢喜鳳說著這里,臉上一紅,喬曦才二十四歲,而她那個侄子已經(jīng)二十八歲了。
馬長峰在她的眼里還是個孩子,而喬曦卻是扶貧駐村的第一書記。
錢喜鳳沒臉在這里待下去了,尷尬的離開了這里。
喬曦在廚房里做起了午飯,煮了幾把面條,隨后把韭菜放到鍋里炒了炒,倒上了熱水,熬了一點湯菜。
她在桌前端起碗,剛要吃的時候,大門外響起了敲門聲,她趕緊走了出去,只見門口來了不少的村民,而且遠(yuǎn)處還有人不斷涌過來。
她的門口很快就圍了不少人,讓她吃驚不好,趕緊問道:“大家是不是發(fā)生了什么事情?”
“喬書記。”一個鬢角發(fā)白的中年人搓了搓手,笑呵呵的問道:“我聽說現(xiàn)在有危房改造,鎮(zhèn)上人也很快下來核實情況,您把我們家的房子給報上去吧,我家里的房子是個老房子,一到下雨天就漏雨。”
喬曦耐心的聽他說完,又看去了周圍的人,“大家也是為危房改造而來的嗎?”
眾人嚷嚷了起來,都是各自房子的問題,都聽說了一旦審核通過,每一戶撥下兩萬塊錢修繕房子,這種好事誰也不想落下。
他們不敢去村委會去找喬曦,都等著喬曦回到住處,一個個都趕來了。不少人的手里都提著東西,想讓喬曦看在東西的份上,能把各自的房子報上去。
李家的二小子和張家的老三因為攀比誰家的房子更漏雨,當(dāng)街吵了起來,很快就在地上滾打了起來。
喬曦一股怒火沖到了頭頂,扯開兩個在打架的年輕人,“住手,都給我住手!”
小泉子村太貧窮,以至于聽到政府的惠民政策,不管自己家里符不符合,都想撈點好處。
這里的人就是一盤散沙,喬曦暗暗地告訴自己,一定要想辦法把他們擰起一股勁,不能年紀(jì)輕輕的就想著依靠政府,要用自己的雙手脫掉這個貧困帽子。
喬曦看著地上爬起來的兩個年輕人,皺了皺眉,目光挪去了周圍的人,“危房改造的扶貧政策是落實下來了,可這需要符合條件,必須要是困難戶,家里的房子還要屬于危房的標(biāo)準(zhǔn)。”
來找喬曦的這些人正因為不屬于困難戶,所以才來想打情送禮討個危房改造的名額。
“你給俺家報上就好了,如果上面調(diào)查不通過,俺也不會愿你。”張老三把身上的泥土撲打了幾下,從口袋里掏出二百塊錢,笑嘻嘻的說道:“喬書記,他們都拿著東西,那點東西能值幾個錢?從這里就能看的出來,俺最有誠意,俺家也是真有困難,您幫幫忙。”
“比誰的錢多不是?你以為俺會怕你?”李家的二小子不干了,從褲兜里掏出了三四百塊錢,也遞向了喬曦。
喬曦的臉色越來越難看,生氣的喊道:“你們以為這樣就可以不勞而獲?就可以把危房改造的兩萬塊錢拿到手里?我們是要想辦法怎么把貧困的帽子拿下去,而不是更多的人加入貧困戶。”
她是真的生氣了,小泉子村里的問題超乎了她的想象,因為發(fā)展不好,使人的思想已經(jīng)開始萎靡懈怠。沒有干勁,怎么脫貧?!
眾人一看自己的打算被喬曦全部給否決了,話風(fēng)一轉(zhuǎn)又開始各種挖苦她,甚至還有人指著她的鼻子,理直氣壯的罵道:“這都是國家的錢,又不是你的,你睜一眼閉一眼,能少塊肉嗎?”
喬曦沉默了好久,半晌才抬起頭,“大家不要再說了,這件事情是不可能有任何的轉(zhuǎn)璇余地,真的有困難,可以來找我。但如果想走捷徑,很抱歉,我不會同意。”
眾人鬧了個無趣,稀稀拉拉的散開了。
喬曦關(guān)上木門,身子一軟,倚靠在門上淚光開始閃動。
她露出了這個歲數(shù)該有的軟弱和無助,低血糖犯了,眼前一黑,她一頭栽倒在了地上。
也就是一瞬間的事情,她醒了過來。
她已經(jīng)習(xí)以為常了,揉了揉磕破的膝蓋,疲憊的走進(jìn)了里屋。從包里找出了一顆糖果含到嘴里,人就躺到了炕上,心里堵得慌,連飯也不想吃了。
她迷糊了一會,就出門去了村委會,她給錢喜鳳要了全村的貧困戶名單要了過來,一家家的走訪,除了查看他們各自家里的房子,還有詢問他們有沒有什么困難需要解決。
喬曦認(rèn)真的記錄每個貧困的情況,他們所住的房子有一半以上都漏雨,符合危房改造。全村四十多戶貧困戶,她一連走訪了四五天。
晚上寫完每天的工作日記,疲憊的躺下,迷迷糊糊中,一聲炸雷響起,她也被嚇了起來,只見窗外的天空布滿了黑云,雷光在黑云里不斷翻滾,嘩的一聲,豆大的雨點噼里啪啦的砸了下來。
雨水很大,她穿好衣服到院子一看,很快就聚集起了水洼,她來不及多想,趕緊打電話給了張守業(yè),“張村長,今夜的雨太大了,我擔(dān)心有幾家貧困家里的房子,我們趕緊過去,把他們安排到其他人的家里。”
喬曦因為走訪過貧困戶,知道那幾家的房子最危險,簡單的和張守業(yè)商議了一下,每個人負(fù)責(zé)幾家,盡快的把貧困戶安置下來。
張守業(yè)把電話也打給了錢喜鳳還有陳鋒,穿上雨衣就奔了出去。
他雖然不太喜歡喬曦來了他們小泉子村,可不得不承認(rèn),這是一個肯做事實的女孩子,一心為老百姓的駐村第一書記。
喬曦穿著雨衣拿著手電就出了門口,前面的雨幕中跑來了錢喜鳳,遠(yuǎn)遠(yuǎn)的就朝她喊道:“喬書記,老村長讓我?guī)椭銋f(xié)調(diào)困難戶的安置,我對村里人比較熟悉。”
喬曦最近因為危房改造等等事情,得罪了不少人,張守業(yè)害怕她沒辦法把困難戶安置到別人家里。
在大是大非面前,張守業(yè)恪守他一個黨員的本分,沒有什么比群眾的生命財產(chǎn)更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