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安首源姚際恒著
小雅
頍弁
有頍者弁,實維伊何爾酒既旨,爾殽既嘉;豈伊異人,兄弟匪他。本韻。蔦與女蘿,施于松、柏。未見君子,憂心奕奕;既見君子,庶幾說懌。本韻?!鹋d而比也。下同。
有頍者弁,實維何期爾酒既旨,爾殽既時;豈伊異人,兄弟具來。本韻。蔦與女蘿,施于松上。未見君子,憂心怲怲;既見君子,庶幾有臧。本韻。
有頍者弁,實維在首。爾酒既旨,爾殽既阜;豈伊異人,兄弟、甥舅。本韻。如、彼、雨、雪,先、集、維、霰、死喪無日,無幾相見。樂、酒、今、夕,君子維宴。本韻。
小序謂「諸公刺幽王」,是。集傳謂「燕兄弟、親戚之詩」。「死喪」語固可不忌,然「如彼雨雪」二句,確同「履霜堅冰」之義,則何以云又每章有「豈伊異人」語,及云「兄弟匪他」,亦非善辭也。
【頍弁三章,章十二句?!?/p>
車舝
間、關(guān)、車、之、舝、左傳作「轄」。兮,思、孌、季、女、逝、兮、[評]曼音靡麗。匪饑匪渴,德音來括。本韻。雖無好友,式燕且喜。本韻。○賦也。
依彼平林,有集維鷮。辰彼碩女,令德來教。本韻。式燕且譽(yù),好爾無射。本韻?!鹋d也。雖無旨酒,式、飲、庶、幾、雖無嘉殽,式、食、庶、幾、二「幾」字同韻。雖無德與女,式、歌、且、舞、本韻?!鹳x也。
陟彼高岡,析其柞薪。通韻。析其柞薪,其葉湑兮。鮮我覯爾,我心寫本韻。兮。興也。
高山仰止,景行行止。本韻。四牡騑騑,六轡如琴。覯爾新昏,以慰我心。本韻。○興也。
小序謂「大夫刺幽王」。大序謂「褒姒嫉妒無道,周人思得賢女以配君子,故作是詩」。鄒肇敏曰:「思得孌女以間其寵,則是張儀傾鄭袖、陳平紿閼氏之計耳。以嬖易嬖,其何能淑!且賦白華者安在,豈真以不賢見黜詩不諷王復(fù)故后而諷以別選新昏,無論艷妻驕扇,寵不再移,其為倍義而傷教亦已甚矣」。閱此可以擊節(jié)。集傳謂「此燕樂其新昏之詩」。若是,則何關(guān)國故何玄子謂「幽王宮人思賢代褒姒為后」,依序略變,彷佛關(guān)雎,又足哂焉。
按左昭二十五年:「宋元夫人生子,以妻季平子。叔孫昭子如宋聘,且逆之。宋公享昭子,賦新宮;昭子賦車轄」。固取此詩之得賢女為昏也。然不可知其為何人事矣。
【車舝五章,章六句?!?/p>
青蠅
營營青蠅,止于樊。豈弟君子,無信讒言!本韻?!鹋d而比也。下同。
營營青蠅,止于棘。讒人罔極,交亂四國。本韻。
營營青蠅,止于榛。讒人罔極,覯我二人。本韻。
小序謂「大夫刺幽王」,近是。厲、幽二王雖皆無道,而幽之信讒為尤著也。
【青蠅三章,章四句?!?/p>
賓之初筵
賓、之、初、筵,左、右、秩、秩、起二句無韻。[評]閱至后,方知此起之妙。籩、豆、有、楚,殽、核、維、旅、本韻。酒既和旨,飲酒孔偕。本韻。鐘、鼓既設(shè),舉逸逸。本韻。大侯既抗,弓、矢斯張,射夫既同,獻(xiàn)爾發(fā)功。本韻。發(fā)彼有的,以祈爾爵。本韻?!鹳x也。下同。
鑰舞、笙鼓,樂既和奏。烝衎烈祖,以洽百禮。本韻。百禮既至,有壬有林。錫爾純嘏,子孫其湛,其湛曰樂,各奏爾能。本韻。賓、載、手、仇,室、人、入、又、酌、彼、康、爵,以奏爾時。本韻。
賓之初筵,溫溫其恭。見上。其未醉止,威儀反反。曰既醉止,威儀幡幡。舍。其。坐。遷。屢。舞。僊。僊。本韻。[評]「屢舞」,醉態(tài)。凡作三層寫,一層深一層。其未醉止,威儀抑抑。曰既醉止,威儀怭怭。是曰既醉,不知其秩。本韻。
賓既醉止,載號載呶。亂。我?;e。豆。[評]應(yīng)首章「籩豆」。屢。舞。僛。僛。是曰既醉,不知其郵。側(cè)。弁。之。俄。屢。舞。傞。傞?!高巍棺滞?,余本韻。既。醉。而。出。并。受。其。福。[評]良言實理。醉而不出,是謂「伐德」。本韻。飲酒孔嘉,維其令儀。本韻。
凡此飲酒,或醉或否。本韻。既、立、之、監(jiān),或、佐、之、史、彼醉不臧,不醉反恥。本韻。式勿從謂,無俾大泰。怠。本韻。匪言勿言,匪由勿語。由醉之言,俾、出、童、羖、本韻。[評]奇語。三、爵、不、識,矧、敢、多、又、本韻。
「衛(wèi)武公飲酒悔過」,出后漢書注引韓詩說,未知是否。小序因以為「衛(wèi)武公刺時」。
[一章]此章言唯射乃飲酒也。前八句言射初燕飲,下六句言大射之事。毛傳謂「燕射」;鄭氏謂「大射」。按君唯大射,射必以燕,即燕射也;燕必以賓,即賓射也。前人分別諸名,皆非?!敢云頎柧簟梗P不勝者爵也,亦是為射飲酒也。
[二章]此章言惟祭乃飲酒也。前八句言祭,后六句言飲福之事。「其湛曰樂」二句,子孫獻(xiàn)尸也?!缸訉O」即主人?!纲e載手仇」二句,賓客獻(xiàn)尸也?!缸帽丝稻簟苟洌≈魅思磅≠e也。又祭畢而燕亦在其內(nèi),以其飲酒,故曰「康爵」?!缚怠梗惨?。「時」,時祭也,以見四時之祭皆飲酒也。以上二章,一言射,一言祭,以見古非射非祭不飲酒,故言此以為戒飲之發(fā)端云。
[三章、四章]以下三章皆言飲酒之失也。古人飲酒,酒酣必起舞以屬一人,所以極歡心、致誠意也;漢人謂之「屬某起舞」是也。故二章皆以舞言。然舞,可也,屢舞則不可,故皆以「屢舞」言其醉,以是為眼目;而屢舞之中又有由初醉至極醉之不同。始曰「舍其坐遷,屢舞僊僊」,猶是僅遷徙其坐處耳?!竷M僊」,蹁躚自得貌。再曰「亂我籩豆,屢舞僛僛」,則且亂其有楚之籩豆矣。「僛僛」,欹傾貌,無復(fù)僊僊之狀矣。亦唯其僛僛,故亂及籩豆也。終曰「側(cè)弁之俄,屢舞傞傞」,甚至冠弁亦不正矣?!競閭椤梗P旋不休貌。亦惟其傞傞,故使弁側(cè)。由淺入深,備極形容醉態(tài)之妙。昔人謂唐人詩中有畫,豈知亦原本于三百篇乎!三百篇中有畫處甚多,此醉客圖也。
[五章]「既立之監(jiān)」二句是正言立制之善處;舊謂欲令皆醉,非也。謂凡此飲酒之人,有或醉者,或不醉者:為醉者之不善,故立之監(jiān)而佐之史,所以伺察其醉否也。今彼醉之不善者,胡反以不醉為恥哉!集傳云:「故既立監(jiān)而佐之以史,則彼醉者所為不善而不自知,使不醉者反為之羞愧也」,語義欠明。「由醉之言」二句,謂其醉言無實,如可使出童羖然。此必?zé)o之物,甚言其不實也。集傳云「則將罰汝使出童羖矣,設(shè)言必?zé)o之物以恐之也」。既曰必?zé)o之物,又烏足以恐之且醉者正以其變易情志,不畏于人,無所恐也;若猶有恐,則不醉矣?!溉舨蛔R」二句,謂三爵之禮亦不識,況敢又多飲乎!集傳謂「飲至三爵,已昏然無所記矣」,夫人量有寬、窄,何以知其量止三爵乎醉而失德者多因?qū)捔?,飲而不止所致;若三爵便已昏醉,則亦不能再飲,何由至于失德耶況以「不識」為無所記,更不知欲其記何事也大抵釋詩必須近人情,不可泥于字句之間。茍泥于字句以致不近人情,何貴釋詩哉!古人字句多折拗,不似后人馴順也。
【賓之初筵五章,章十四句。】
魚藻
魚在、在、藻,[評]二「在」字見姿。有頒其首。王在、在、鎬,隔句。豈樂飲酒。本韻?!鹋d也。下同。
魚在在藻,有莘其尾。王在在鎬,飲酒樂豈。本韻。
魚在在藻,依、于、其、蒲、[評]皆變。王在在鎬,有、那、其、居、本韻。
小序謂「刺幽王」,非。阿序者大抵習(xí)為曲說,不悉辨也。集傳謂「天子燕諸侯,而諸侯美天子之詩」,只得如此說。然云「在鎬」,其為西周王者固無疑。鄒肇敏以為武王飲至。何玄子踵之,因以「豈樂」為愷旋之樂,按「豈」,愷同、亦樂也。其云「軍旅作愷樂」,他經(jīng)未見,唯見于周禮,此偽書,不足信也?!笎鹦梗汕?、漢之說,武王時安得有之!必欲以為武王詩,則謂武王初都鎬之作,亦可。味二「在」字及「有那其居」句,似有祝其永遠(yuǎn)在是而奠安之意;然未敢以為必然也。
[三章]「那」,語詞,猶晉人云「阿堵」,俗云「這個」之類。諸解于桑扈篇「受福不那」,「那」字訓(xùn)「多」,此篇「那」字訓(xùn)「安」,豈可隨文改訓(xùn)如是乎!
【魚藻三章,章四句?!?/p>
采菽
采菽采菽,筐之筥之。君子來朝,何錫予本韻。之雖、無、予、之,路車、乘馬。又、何、予、之、玄袞及黼。本韻。[評]承上作兩迭文法?!鹋d也。
觱沸檻泉,言采其芹。本韻。君子來朝,言觀其旗。通韻。其旗淠淠,鸞聲噦噦。載驂載駟,君子所屆。本韻?!鹋d也。
赤、芾、在、股,邪、幅、在、下、本韻。[評]寫服飾有別致妙義。彼、交、匪、紓,天、子、所、予、本韻。樂只君子,天子命之。樂只君子,福祿申本韻。之。賦也。
維柞之枝,其葉蓬蓬,樂只君子,殿天子之邦。樂只君子,萬福攸同。平平左右,亦是率從。本韻?!鹋d也。
泛泛楊舟,紼纚維之。樂只君子,天子葵之。樂只君子,福祿膍本韻。之。優(yōu)哉游哉,亦是戾本韻。矣。興也。
小序謂「刺幽王」,非。集傳謂「天子所以答魚藻」,亦鑿。大抵西周盛王,諸侯來朝,加以錫命之詩。詩云「何錫予之」「天子命之」,是也。
[一章]「雖無予之」、「又何予之」,承上「予之」之文,轉(zhuǎn)出所與之物。解者謂意猶以為薄,是泥其詞而誤也。觀「又何予之」句自明。
[四章]「平平」,韓詩作「便便」,安順義;亦作「辯」。毛傳云「辯治」,未聞。
【采菽五章,章八句?!?/p>
角弓
骍骍角弓,翩其反矣。兄弟、昏姻,無胥遠(yuǎn)本韻。矣。興也。
爾之遠(yuǎn)矣,民胥然本韻。矣。爾之教矣,民胥效本韻。矣。賦也。
此令兄弟,綽綽有裕。不令兄弟,交相為愈。本韻?!鹳x也。
民之無良,相怨一方。受爵不讓,至于已斯亡。本韻?!鹳x也。
老、馬、反、為、駒,不、顧、其、后、[評]取喻多奇。如食宜饇,如酌孔取。本韻?!鸨纫病O峦?。
毋、教、猱、升、木,如、涂、涂、附、君子有徽猷,小人與屬。本韻。
雨、雪、瀌、瀌,見、晛、曰、消、莫肯下遺,式居婁驕。本韻。
雨雪浮浮,見晛曰流。如蠻如髦,我是用憂。本韻。
小序謂「刺幽王」。大序謂「不親九族而好讒佞」。謂刺幽王,或是因幽王好讒,必以此詩為刺讒矣。然詩中無指讒之事。首章言兄弟帶昏姻,三章單言兄弟,以兄弟為尤重也。何玄子謂「寵任昏姻,疏遠(yuǎn)兄弟,故首章謂兄弟、昏姻不宜相遠(yuǎn),下章單言兄弟,不言昏姻」,此為臆解。昏姻者指何人乎恐人惑其說,故及之。
[四章]「民之無良,相怨一方」,「一方」字不必泥?!该瘛雇ㄙF、賤而言,即不令之兄弟也;以疏遠(yuǎn)之故,相怨于一處而已。集傳云:「相怨者各據(jù)其一方耳,若以責(zé)人之心責(zé)己,愛己之心愛人,使彼己之間交見而無蔽,則豈有相怨者哉!」說詩入理障,宋人之大病也。
[五章]此言王寵任小人也。寵任小人,自然疏遠(yuǎn)骨肉?!咐像R」二句,喻其不勝任也?!溉缡场苟?,喻其貪殘也。
[六章]此承第二章「爾教」、「民效」而言,謂小人如猱;本善升木,又反教之;涂已污矣,又涂附之:是益增其惡矣。故正言君子若有徽猷,則小人并屬之而為善矣。
[七章]雨雪陰凝,喻兄弟疑怨。王若加以恩澤,則疑怨可釋,如雨雪見日而消也。今乃莫肯以恩澤下遺,其居處猶數(shù)數(shù)驕慢,何哉集傳引張說,謂「讒言遇明者自止」。既以「雨雪」喻讒言,于「莫肯下遺」意不貫,則解之曰「不肯貶下而遺棄之,更益以長慢」,迂折難通。
【角弓八章,章四句。】
菀柳
有菀者柳,不尚息焉。上帝甚蹈,無自昵焉。俾予靖之,后予極本韻。焉。興也。
有菀者柳,不尚愒焉。上帝甚蹈,無自瘵焉。俾予靖之,后予邁本韻。焉。興也。
有、鳥、高、飛,亦、傅、于、天、[評]喻得淡,妙。彼、人、之、心,于、何、其、臻、曷予靖之居以兇矜「矜」,通韻,余本韻?!鹋d而比也。
小序謂「刺幽王」,或謂厲王。大序謂「諸侯皆不欲朝」,集傳從之,非也。君雖不淑,臣節(jié)宜敦,不朝豈可訓(xùn)耶!大概是王待諸侯不以禮,諸侯相與憂危之詩。
[一章]「上帝甚蹈」,戰(zhàn)國策、荀子作「上天甚神」。古人引詩類多字句錯互,學(xué)者宜從本書,不必言矣;然其解釋則可以依之。如以「上帝」為「上天」,則上帝指天也?!傅浮?,毛傳訓(xùn)「動」。蹈者,足動而履之之謂,故訓(xùn)動。郝仲輿謂猶樂記「發(fā)揚蹈厲」之「蹈」,亦可參證。謂上帝甚蹈厲,不可自昵于晏安也。集傳曰:「上帝,指王也;又不言何主?!旱浮唬?dāng)作『神』?!辜葟膰咧T書,以「蹈」作「神」,又不言出何書。而又別解「上帝」為「王」,混亂之極。且言「王甚神」,是贊之,非刺之矣。「極」,何玄子曰:「『劇』同。劇者,古以為勞倦之意,晉人所謂『小極』。」
[二章]「邁」,舊皆訓(xùn)行,無可議。集傳訓(xùn)「過」,曰「求之過其分」,曲解以合大序「不欲朝」之意,故遵序者莫若集傳也。
[三章]「居以兇矜」,舊皆謂居民以兇矜之地?!格妗梗R?,亦無可議。集傳謂「乃徒然自取兇矜也」;「兇矜,遭兇禍而可憐也」,亦曲解以合序。
【菀柳三章,章六句。】
都人士
彼都人士,狐裘黃黃。其容不改,出言有章,行歸于周,萬民所望。本韻?!鹳x也。下同。
彼都人士,臺、笠、緇、撮、彼君子女,綢。直。如。發(fā)。我不見兮,我心不說!本韻。
彼都人士,充耳琇實。彼君子女,謂之尹、吉。我不見兮,我心苑結(jié)!本韻。
彼都人士,垂。帶。而。厲。彼君子女,卷。發(fā)。如。蠆。[評]倩句。我不見兮,言從之邁!本韻。
匪。伊。垂。之。帶。則。有。余。匪。伊。卷。之。發(fā)。則。有。旟。[評]重加摹寫一層,真有形容不盡之意。我不見兮,云何盱本韻。矣!
小序謂「周人刺衣服無常」,此亦何止衣服乎!此襲禮緇衣為說也。詩云「彼都」,明是東周人指西周而言;蓋想舊都人物之盛,傷今不見而作。
[一章]「周」,舊說謂「忠信」,集傳謂「鎬京」。當(dāng)從集傳。
[二章]「臺笠、緇撮」,季明德曰:「臺笠,出田時所戴,以在野言;緇撮,居家時所戴,以在國言。」如此分疏,亦通?!妇优?,集傳謂「都人貴家之女」。據(jù)辭義,此章言庶民之家;下三章乃言貴家。今雖不必如是分疏,然「綢直如發(fā)」與「臺笠、緇撮」相當(dāng),何得以此為貴家耶!「綢直如發(fā)」,毛謂「密直如發(fā)」;鄭謂「其性情密致,操行正直,如發(fā)之本末無隆殺」,此說是。如此解,殊有味,正見古人罕譬之妙。且以「發(fā)」喻女,亦本地風(fēng)光。此云「如發(fā)」,下以發(fā)云「如蠆」,用字分明,安得泥此以為其發(fā)乎!又此其發(fā),后又其發(fā),亦復(fù)。又此其發(fā)之直,后又其發(fā)之曲,亦矛盾。此言「如發(fā)」者,以發(fā)之本末而言也;其「卷發(fā)」者,以其綰髻也??资柚^其鬢邊短發(fā),未然。
[三章]「尹、吉」,鄭氏曰:「『吉』,讀為『姞』。尹氏、姞氏,周室昏姻之舊姓。人見都人之家女,咸謂之尹氏、姞氏之女,言有禮法?!拱慈私灾^尹氏、姞氏之女者,猶詩言「齊姜」、「宋子」,后世言「鍾禮、郝法」之類。其謂周室昏姻之舊姓者,謂周室之人皆與尹、姞舊姓為昏,娶其女也。李氏何人,乃曰「尹、吉猶晉言王、謝,唐言崔、盧也」,誤認(rèn)尹氏、姞氏互為昏姻。集傳載之,可發(fā)一哂!
[四章]「卷發(fā)如蠆」,與衛(wèi)風(fēng)「領(lǐng)如蝤蠐、螓首、蛾眉」是一例語。此等語美人,獨讓三百篇后人不能為,亦不敢為也。
【都人士五章,章六句?!?/p>
采綠
終朝采綠,不盈一匊。予、發(fā)、曲、局,薄、言、歸、沐、本韻?!鹳x也。下同。
終朝采藍(lán),不盈一襜。五、日、為、期,六、日、不、詹、本韻。
之子于狩,言、韔、其、弓、之子于釣,言、綸、之、繩、本韻。
其、釣、維、何、維、魴、及、鱮、維、魴、及、鱮,薄、言、觀、者、本韻。[評]只承「釣」言,大有言不盡意之妙。
此婦人思其夫之不至,既而敘其室家之樂,不知何取義也。
[一章]「曲局」字妙,與「卷發(fā)如蠆」迥別。
[二章]「五日為期」二句:「五日」,成言也;「六日」,調(diào)笑之意。言本五日為期,今六日尚不瞻見;只是過期之意,不必定泥為六日而也。鄭氏以其不近理,改為「五月、六月」,吁,何其固哉!
[四章]單言釣,不言狩。已從簡言釣,亦只「維魴及鱮」一句,上下皆虛衍及過遞語,殆簡而又簡。
【采綠四章,章四句?!?/p>
黍苗
芃芃黍苗,陰雨膏之。悠悠南行,召伯勞本韻。之。興也。
我、任、我、輦,我、車、我、牛、我行既集,蓋云歸本韻。哉!賦也?!鹣峦?。
我、徒、我、御,我、師、我、旅、我行既集,蓋云歸處!本韻。
肅肅謝功,召伯營之。烈烈征師,召伯成本韻。之。
原、隰、既、平,泉、流、既、清、[評]快。召、伯、有、成,王、心、則、寧、本韻。
宣王命召穆公營謝,功成,徒役作此。集傳謂「徒役南行,行者作此」,語意不明。如是,則下章何以云「歸」云「有成」乎小序謂「刺幽王」,黃東發(fā)曰:「詩中明言美召公,而詩序乃以為刺幽王,此類亦何訝晦庵之去序耶!」
此篇與崧高同一事分大、小雅者,此為士役美召伯之作,彼為朝臣美申伯之作;此為短章,彼為大篇也。嚴(yán)氏以此第三章「我?guī)熚衣谩?,及第四章「烈烈征師」為平淮之役,非也。兩事非一時,豈有士役一詩中兼兩事者且崧高詩亦只言營謝,不言平淮也。左傳云「君行師從,卿行旅從」,則天子之卿與諸侯同,故有師、旅也。
【黍苗五章,章四句?!?/p>
隰桑
隰桑有阿,其葉有難。既見君子,其樂如何本韻。○興也。
隰桑有阿,其葉有沃。既見君子,云何不樂本韻?!鹋d也。
隰桑有阿,其葉有幽。既見君子,德音孔膠本韻?!鹋d也。
心乎愛矣,遐不謂本韻。矣!中、心、藏、之,何、日、忘、本韻。之、賦也。
此思見君子之詩,亦不知其何所指也。何玄子曰:「朱子謂『此喜見君子之詩,詞意大概與菁莪相類』,今細(xì)味實有不同者。菁莪取興自『中阿』而『中沚』,而『中陵』,有離潛向升之象。此三章但皆曰『隰?!欢?,隰者卑下之地,其非在高明之位可知。況『其樂如何』,『云何不樂』,又皆未有是事而假設(shè)之語乎!」
【隰桑四章,章四句?!?/p>
白華
白。華。菅。兮。白。茅。束兮。[評]一比。之子之遠(yuǎn),俾我獨本韻。兮。比而賦也。下同。
英英白。云。露彼菅。、茅。[評]二比。上二「白」總以「白云」,妙筆。天。步。艱。難。之子不猶。本韻。
滮。池。北。流。浸、彼、稻、田、[評]三比。嘯、歌、傷、懷,念彼碩人。本韻。
樵、彼、桑、薪,卬、烘、于、煁、[評]四比。維彼碩人,實勞我心。本韻。
鼓、鐘、于、宮,聲、聞、于、外、[評]五比。念子懆懆,視我邁邁。本韻。
有、鹙、在、梁、有、鶴、在、林、[評]六比。維彼碩人,實勞我心。本韻。
鴛、鴦、在、梁,戢、其、左、翼、[評]七比。之子無良,二三其德。本韻。
有、扁、斯、石,履、之、卑、兮、[評]八比。之子之遠(yuǎn),俾我疧「疧」,原作「●」,今校改。本韻。兮。
小序謂「刺幽王」,大序謂「周人為之作是詩」,集傳以為申后作。按此詩情景凄涼,造語真率,以為申后作自可。郝仲輿曰:「愚幼受朱傳,疑申后能為白華之忠厚,胡不能戢父兄之逆謀宜臼能為小弁之親愛,胡乃預(yù)驪山之大惡讀古序,始知二詩托刺,故序不可易也?!购涡玉g之曰:「驪山之事,不可舉以責(zé)申后。申后被廢,未必大歸。又幽王遇弒事在十一年,距廢后時蓋已九載。此時申后存亡亦未可知。鄒肇敏謂『觀「于宮」、「于外」、「在梁」、「在林」之,當(dāng)時或廢處深宮;其賦白華,亦如后世之賦長門耳』。此論為允。」愚按,郝氏佞序,最屬可恨,故錄何氏之駁于此,俾人無惑焉。
[一章]凡詩興、比之義,大抵不能盡詳。如「白華」、「白茅」,舊解皆以為白華喻后,白茅喻妾。按,白者取潔白之義,白華、白茅何所分焉比意不楚。集傳謂「二物至微,猶必相須為用,何之子之遠(yuǎn)而俾我獨耶」又象以比夫、婦益疏。愚意,「白華」、「白茅」皆以比己之潔;「菅兮」、「束兮」者所以狀華與茅之用也。且下章總言「白云」露此二物,更可見。
[二章]華、茅已白矣,又有英英之白云而露之,使其滋養(yǎng)生長,又以比王無恩澤于我,不如白云也。
[五章]「鼓鐘于宮」,即所見以喻之。
[六章]此則以「鹙」比妾,以「鶴」自比也。
[七章]此則以「鴛、鴦」比己與王也。
[八章]「有扁斯石」二句,言此扁石為人踐履,何其甚卑,見其不可以卑為尊也。集傳云:「有扁然而卑之石,則履之者亦卑矣。如妾之賤,則寵之者亦賤矣。」此類悍妒之婦罵夫,古人必?zé)o此語意。
此詩八章,凡八比,甚奇。
【白華八章,章四句?!?/p>
●蠻
●蠻黃鳥,止于丘阿。道之云遠(yuǎn),我、勞、如、何、!本韻。飲、之、食、之,教、之、誨、之、命、彼、后、車,謂、之、載本韻。之、興也。下同。
●蠻黃鳥,止于丘隅。豈敢憚行,畏不能趨。本韻。飲之食之,教之誨之;命彼后車,謂之載之。
●蠻黃鳥,止于丘側(cè)。豈敢憚行,畏不能極。本韻。飲之食之,教之誨之;命彼后車,謂之載之。
小序謂「刺亂」,無刺意。集傳謂「此微賤勞苦而思有所托者,為鳥言以自比也」。謂禽鳥亦有教、誨及后車之事,豈真誤讀大學(xué)「可以人而不如鳥乎」,而以此詩為鳥言耶可嘆也!此疑王命大夫求賢,大夫為此詩。五「之」字,自我而言?!革?、食、教、誨」,言平日教養(yǎng)之事。先言「飲、食」,后言「教、誨」者,先養(yǎng)后教也?!该筌囕d之」者,稱王之命也。又按,舊解謂「大臣出使,小臣為介,依托于卿大夫,而望其飲、食、教、誨,后車以載」,然于末二句「命」字「謂」字不合;且意志卑陋,以飲食為先,奚足錄焉!
【●蠻三章,章八句。】
瓠葉
幡幡瓠葉,采之亨之。君子有酒,酌言嘗本韻。之。賦也。下同。
有兔斯首,炮之燔之。君子有酒,酌言獻(xiàn)本韻。之。
有兔斯首,燔之炙之。君子有酒,酌言酢本韻。之。
有兔斯首,燔之炮之。君子有酒,酌言本韻。之。
小序謂「大夫刺幽王」。按詩中「君子有酒」句與他篇同;而下三章言「獻(xiàn)」、「酢」、「」,主賓之禮悉具,毫無刺意。毛、鄭謂「庶人」之禮,則篇中明云「君子」矣。集傳第混云「燕飲之詩」,亦只得如此說;但必以「瓠葉」、「兔首」為薄物,未免執(zhí)泥古人之意,后人豈知,或偶舉二物為言,無不可耳。
【瓠葉四章,章四句?!?/p>
漸漸之石
漸漸之石,維其高矣。山川悠遠(yuǎn),維其勞矣。武人東征,不遑朝本韻。矣。賦也。下同。
漸漸之石,維其卒矣。山川悠遠(yuǎn),曷其沒矣。武人東征,不遑出本韻。矣。
有、豕、白、蹢,烝、涉、波、矣、[評]用事奇峭。月、離、于、畢,俾、滂、沱、矣、武人東征,不遑他本韻。矣。
將士東征,勞苦自嘆之詩。小序謂「刺幽王」,亦無據(jù)。
[一章]「不遑朝」,猶「不能晨夜」之意。
[三章]集傳引張子曰:「豕之負(fù)涂曳泥,其常性也。今其足皆白,眾與涉波而去,水患之多可知矣?!勾苏讣扔旰鬄檠砸?。乃集傳又曰「豕涉波,月離畢,將雨之驗也」,何居侄炳曰,「將雨、既雨,諸說紛如,總因泥下『離畢』之義,認(rèn)為苦雨;與鸛鳴蟻垤之說同一可哂。愚謂出師日久,三年六月,不知幾歷雨旸,武人何沾沾以此為苦若東山零雨,特就歸途所遇而言,不可以彼例此也。豕性或喜群聚卑濕之所有之;若謂喜雨至于游泳波漣,鮮不『載胥及溺』矣。蓋二者皆以不得其所為興:豕性負(fù)涂而今涉波,月行中道而今離畢;武人有家室而今東征,是以行役久病,不遑他事。兩兩相況,意直捷而味深雋?!勾苏f甚佳,存之。
【漸漸之石三章,章六句。】
苕之華
苕之華,蕓其黃矣。心之憂矣,維其傷本韻。矣!興也。下同。
苕之華,其葉青青。知、我、如、此,不、如、無、生、!本韻。[評]悲極。
牂。羊。墳。首。;三。星。在。罶。人、可、以、食,鮮、可、以、飽、!本韻。[評]尤刻鑿,匪夷所思。
此遭時饑亂之作,深悲其不幸而生此時也;與兔爰略同。
[三章]「牂羊」二句,但覺其奇妙,然不能深得其解。毛傳曰:「『牂羊墳首』,言無是道也?!喝窃诹S』,言不可久也?!辜瘋髟唬骸秆蝰t首大。罶中無雨而水靜,但見三星之光而已。言饑饉之余,百物雕耗如此」。按,二說似皆非確義;然集傳較近。
【苕之華三章,章四句?!?/p>
何草不黃
何、草、不、黃、何日不行何人不將,經(jīng)營四方本韻?!鹋d也。下同。
何。草。不。玄。何人不矜哀我征夫,獨為匪。民!本韻。
匪。兕。匪?;?,[評]順承上「匪」字。率彼曠野。哀我征夫,朝夕不暇!本韻。
有芃者狐,率彼幽草。有棧之車,行彼周道。本韻。
征伐不息,行者愁怨之詩。
[三章]「匪兕匪虎」,順承上「匪民」「匪」字用來,全不必泥,猶云「此兕也,此虎也」。以兕、虎「率彼曠野」興征夫朝夕在途,與下以狐「率彼幽草」興棧車行于周道,同為一例語。如必欲泥「匪」字,則以二句為倒字法,曰「率彼曠野者非兕非虎耶」亦可也。從來人皆不知,執(zhí)泥「匪」字求解??资现^「今非是兕,非是虎,何為久不得歸宿,常循彼空野之中,與兕、虎禽獸無異乎」后人皆從之。按詩人從不說理,如此解便與說理何異且語亦拙陋;又與下「有芃者狐」絕不一例。因悟大序謂「視民如禽獸」,亦已主此解矣。集傳以此章為賦,下章為興,豈有詞同而體異之理蓋亦沿舊解之誤,故致此也。因嘆千古少善說詩者!
【何草不黃四章,章四句。】
附論儀禮六笙詩
六笙詩者,儀禮所載南陔、白華、華黍、由庚、崇丘、由儀也。曷謂之「笙詩」儀禮鄉(xiāng)飲酒禮、鄉(xiāng)射禮、燕禮皆上歌鹿鳴、四牡、皇皇者華。笙入堂下,磬南、北面立,樂南陔、白華、華黍。后間歌魚麗,笙由庚,歌南有嘉魚,笙崇丘;歌南山有臺,笙由儀。此「笙詩」所由名也。
六笙詩本不在三百篇中,系作序者所妄入;既無其詩,第存其篇名于詩中。今愚概從刪去,論之曰:古之作樂者取三百篇以為歌,用其施于匏、竹諸器者,則準(zhǔn)諸律、呂,別制為詩,猶漢以下一代皆有樂章也。此六詩者,樂中用以吹笙者也。儀禮本文,以鹿鳴諸詩曰「歌」,以南陔諸詩曰「樂」,以魚麗諸詩曰「歌」,以由庚諸詩曰「笙」,皆可驗。郊特牲云:「歌者在上,匏、竹在下,貴人聲也?!箻芬匀寺暈橘F,匏、竹為賤;以堂上為貴,堂下為賤:故歌于堂上,用三百篇之詩;笙于堂下,用此六詩。既取其協(xié)于律、呂以為樂章,且亦不敢褻用三百篇之意也。南陔三篇則獨奏之;由庚三篇則間歌奏之。此儀禮作樂用詩之大略也。
儀禮之書作于周末,去三百篇之世已遠(yuǎn),其云作樂歌鹿鳴諸詩,與詩旨亦不相涉;況其為笙詩,于三百篇更奚與哉!自序詩者又出儀禮之后,見儀禮此文,認(rèn)以為三百篇中所遺者,于是妄以六篇之名入于詩中;見儀禮以南陔、白華、華黍笙于鹿鳴三篇之后,故以之共為鹿鳴之什;見儀禮間歌以由庚、崇丘、由儀笙于魚麗、南有嘉魚、南山有臺之中,故以之附于其后。既不見笙詩之辭,第據(jù)其名妄解其義,以示序存而詩亡。于南陔、白華皆言「孝子」,因前后諸詩為忠,故以孝廁其間;用意甚稚。夫諸詩既為朝廟所用,言臣之忠,可也,何由及于家庭之孝子乎于華黍為宜黍、稷,此不必言矣;于由庚、崇丘、由儀則難揣摹其義,第泛言萬物得所之意,以合乎國家治平景象而已。其彷佛杜撰,昭然可見。由是傳之于世,詩有三百十一篇矣。
按:古所傳詩唯三百五篇??鬃釉弧冈娙佟?,舉成數(shù)言之。史記言「古詩三千余篇;及至孔子,去其重,取其可施于禮義者三百五篇」。龔遂謂昌邑王曰「大王誦詩三百五篇」。王式曰,「臣以三百五篇諫」。以及漢之讖緯諸書,亦無不言三百五篇者。皆歷歷可證漢世從無三百十一篇之說。且詩自秦后未有一篇缺失,不應(yīng)唯經(jīng)所用為笙詩者則盡失之;此即問之童稚而亦不信也。況人謂序作于周人:詩既失矣,序何由存序既存矣,詩何由失此又不待言者也。
且儀禮之樂章甚多,不止此六篇。燕禮記、大射皆云「奏肆夏」;禮記、左傳亦同。鄉(xiāng)飲酒、燕禮、大射皆云「奏陔」。此即南陔。大射又云「奏貍首」及「公入,」。燕禮記又云「下管新宮」。此等皆樂章名,皆有辭也。笙詩六篇,同是一篇。觀此,則當(dāng)時作樂,被于八音諸器,皆系別有樂章,唯用三百篇為歌,甚明矣。左傳于文王之三、鹿鳴之三曰「工歌」,于肆夏之三曰「金奏」,亦可驗。第此諸樂章所習(xí)者為工瞽之徒,附于樂以行,又篇帙寥寥無多,故樂亡而詩與之俱亡耳;不若三百篇經(jīng)圣人手定,褎然巨帙,傳之于學(xué)士大夫,朝夕弦誦,宜乎其獨存也。幸而序詩者不以肆夏等篇名亦入于三百篇,若入之,又令后人枉生疑障,議論椘鷚?。磾\拗獨斷,自信為確然無疑者。不知何以從來說詩家竟不一知之,于此六篇紛然猜擬,各出意見
毛傳謂「有其義而亡其辭」;鄭氏謂「辭、義皆亡」。夫他不亡,何以獨亡儀禮所用之為「為笙詩」之「為」,疑是「六」之誤文。笙詩,前已辯之矣。劉原父以「亡」作「無」,謂「本有聲而無詞」。董氏、鄭樵氏主其說,而朱仲晦從之。朱謂「儀禮曰『笙』,曰『樂』,曰『奏』,而不言『歌』,則有聲而無詞明矣」。其據(jù)儀禮用字,亦略見及;而不虞其不知別為樂章而以為無詞也。
辯之者,嚴(yán)氏曰:「樂以人聲為主,人聲即所歌之詩也。若本無其辭,則亦無由有其義矣。」郝氏曰:「辭生于心;聲托于器。樂由心生;聲由辭生。有辭然后有聲;聲無辭不成章。所謂『鼓瑟而歌』者,手彈、口和,故曰『歌』??诖刀o奏乎其中,故曰『笙』,曰『樂』,曰『奏』,未可以此為有聲無辭之證也?!挂陨限q「無辭」之非皆是,而惜其不知為非三百篇之詩也。朱又曰:「意古經(jīng)篇題之下必有譜焉,如投壺魯鼓、薛鼓之節(jié);而亡之耳?!勾擞瓤尚ΑI渑c投壺所歌者,貍首、騶虞,以鼓為之節(jié)也。若以南陔諸詩為鼓而無辭,則貍首、騶虞亦無辭乎既謂之譜,自無有辭;既有南陔諸名,自非為譜:何貿(mào)貿(mào)也至于執(zhí)儀禮工歌之序為據(jù),謂毛公所移篇次為失,于是復(fù)移易之,沾沾自喜,謂悉依儀禮正之,嗟乎,則是以儀禮為經(jīng),三百篇為傳,顛倒惑亂至于如此,更何足與辯哉!
于是后人又有求其說而不可得,別為怪誕之論者。鄒肇敏謂六篇之辭即在小雅之內(nèi),南陔即天保云云。何玄子踵其意而變之,謂南陔即草蟲云云。皆不備錄。競出新意,逞奇巧,滔滔奚止,更足嘆也!
故愚將此篇名直從刪去,俾還「三百五篇」之舊;勿令別制樂章,以亂圣人「各得其所」之雅、頌。爰詳述其意,附諸小雅末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