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有埋伏。”
充滿濃烈消毒酒精氣味的病房內(nèi),莊凡醒了。
他幾乎沒有睜開眼,便猛然起身。
這是一個特種兵王最本能的反應(yīng)。
可剛剛站定,一股強(qiáng)烈的眩暈感差點讓他一頭栽倒。
他趕忙坐在床上,大口大口喘著粗氣。
“咦,你醒了?”
病房門被推開,一名小護(hù)士驚喜地問道。
隨即朝外大聲喊了起來,“醫(yī)生,304重癥病房的患者醒了。”
“這里是,醫(yī)院?我……還活著?”緩過勁來,莊凡打量著周圍的環(huán)境,神情愕然。
下一秒,莊凡發(fā)現(xiàn)了不對勁。
他明明記得,自己在國外維和,突然遭遇偷襲,為了掩護(hù)戰(zhàn)友離去,毅然留下,選擇跟敵人同歸于盡。
可如今,自己卻安然無恙,渾身上下一點傷痕都沒有。
這時,小護(hù)士走了進(jìn)來,身后還跟著一個中年眼鏡醫(yī)生。
他來到莊凡面前,仔細(xì)檢查者莊凡的身體,旋即驚呼道:“真是奇跡,從那么高的樓層摔下,竟然在短短半個月就恢復(fù)了。”
“你說我是因為墜樓才入院的?”莊凡好奇道。
“可不是嘛。你當(dāng)初被送到醫(yī)院的時候,渾身是血,我當(dāng)時都快嚇?biāo)懒恕?rdquo;小護(hù)士看著莊凡那俊朗的面龐,絮絮叨叨地說道,“我就不懂了,有什么事想不開,非要跳樓自殺?”
“跳樓自殺?”莊凡更加懵了。
要知道,他在部隊,素有鐵血兵王的稱號,平日有一句口頭禪時長掛在嘴邊:我莊凡會死,但必定是死在戰(zhàn)場上。
像那種跳樓自殺的事情,只有懦夫才會做。
咚咚。
門外傳來一陣敲門聲響。
莊凡扭頭看去,發(fā)現(xiàn)門口站著一對年輕母女。
女人二十三四歲的年紀(jì),身穿OL職業(yè)套裝,身材前凸后翹,無論是氣質(zhì)還是相貌都不亞于電影明星。
小女孩似乎繼承了母親優(yōu)良基因,長得跟瓷娃娃似的,非常惹人喜愛。
“粑粑。”
小蘿莉掙脫開女人的手,一下子沖到莊凡面前。
“粑粑,你可算是醒了,太好了。”
小蘿莉開心大喊,捧著莊凡的臉‘啵’的一口親了下去。
“你在叫我爸爸?”莊凡試探性地問道。
不等女孩開口,那美女直接冷著臉道:“好啊,莊凡你是不是賭博賭到迷了心智,你不認(rèn)我這個老婆就算了,如今,連自己的閨女都不認(rèn)了?”
“啥?”莊凡嚇得差點從床上栽了下來。
自己……有了老婆女兒?
到底是怎么回事?
要知道,自己十七歲入伍,到如今已有二十個年頭,因為常年在部隊執(zhí)行特殊任務(wù),他甚至連女朋友都沒交過,更何談老婆孩子?
忽的。
他似乎是想起了什么,放開小蘿莉,轉(zhuǎn)身走入洗手間。
看到鏡子里的自己,莊凡懵了。
鏡子內(nèi)的男人,是莊凡的臉沒錯,可年齡卻整整小了一大截,沒有了自己當(dāng)兵時期的英武,有的只是因長期熬夜所帶來的憔悴。
他下意識摸了摸錢包,里面除了幾張一塊五毛的紙幣外,還有一張一家三口的全家福。
由此……莊凡可算是確定了一件事。
自己重生了。
確切地說,是重生到了另一個世界的自己身上。
回到病房,莊凡呆呆地看著小蘿莉以及女人,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畢竟,他連這個世界的老婆孩子的名字都不知道。
“粑粑,抱。”小蘿莉張開手,眼巴巴地看著莊凡。
莊凡點頭微笑,似乎是因為血脈相連的原因,越看小丫頭越是歡喜。
他抱著小蘿莉來到女人面前,哂笑道:“抱歉,讓你跟女兒擔(dān)心了,我現(xiàn)在康復(fù)了,走,咱們回家。”
說著,莊凡鼓起勇氣抓住對方的手。
啪。
沈凝冰一把拍開莊凡,冷笑道:“家?哪里有家?”
莊凡從對方眼神當(dāng)中看出了深深的失落,但心中滿是無辜。
“抱歉,跳樓醒來之后,有些事情,我忘記了。”莊凡只能這么說。
“忘記了?呵呵,一句忘記了,就能彌補(bǔ)你對這個家?guī)淼膫幔?rdquo;沈凝冰的眼淚如斷線珍珠般掉落。
她想了想,繼續(xù)說道:“你失憶了是吧?那好,我就幫你回憶回憶……”
“你酗酒成性,一旦喝醉,就暴打我們母女,有時連你爸媽都不放過。”
“你賭博成癮,你爸媽在市區(qū)買的房子,被你賭輸了不說,還倒欠十幾萬。”
“不止如此,你還是個不孝子,一個月前,你媽突發(fā)腦溢血,需要動手術(shù),我們辛苦哀求,找親戚借了幾萬塊,可你這廢物倒好,趁我們不注意,帶著這筆錢去賭博,賭輸了就跳樓輕生,現(xiàn)在你媽還坐在輪椅上,醫(yī)生說她可能會終身癱瘓。”
……
一番話落下,莊凡如遭五雷轟頂。
酗酒。
嗜賭。
廢物。
不孝子。
每一個詞落下,宛如針扎,讓莊凡的心都在滴血。
莊凡可算是明白,另一個世界的自己,究竟有多么的不堪了。
那小護(hù)士也忍不住嘟囔起來:“早知道他是這種人渣,我就不應(yīng)該這么細(xì)心照料,讓他早點死才好。”
主治醫(yī)生雖然不語,但臉上的厭惡根本沒辦法掩飾。
莊凡并沒出言反駁,因為他不夠資格。
許久的沉默之后……
莊凡展顏一笑,“我們回家。”
簡單的四個字,莊凡說得無比堅定,那深邃的眼眸中,綻放著異樣的神彩。
說完,他一手抱著女兒,一手拉著沈凝冰,往外走去。
沈凝冰不知怎的,竟然無比順從地跟在莊凡身后。
她甚至有種錯覺,眼前這男人,似乎跟之前的廢物不太一樣。
但旋即搖頭輕嘆。
錯覺!
這一定是錯覺。
狗改不了吃屎。
不過這已經(jīng)無關(guān)緊要了,因為她已經(jīng)決定,等女兒再長大些,就跟莊凡離婚。
哀莫大于心死。
下午五點,莊凡辦好出院手續(xù),一家三口來到住院大樓下。
正打算攔一輛的士回家,可這時,一群人自四面八方出現(xiàn),將莊凡三人團(tuán)團(tuán)圍住。
“麻麻,我怕。”小蘿莉蜷縮在沈凝冰懷中,一臉懼色。
“依依不怕,爸爸在,現(xiàn)在就把這些壞人趕走。”莊凡微笑著摸了摸女兒的腦袋,一步跨前,面不改色地看著那群來歷不明的家伙,說道,“各位,我好像不認(rèn)識你們?”
“莊凡,我們是催債公司,你欠王老板的那筆錢,該還了。”一個脖戴金項鏈的大黑胖子咧嘴笑道。
莊凡一愣,沒想到自己剛出院,債主就找上門來了。
雖說這筆債是自己前身所留,但畢竟自己借他的軀體重生,對方造的孽,自然由自己承擔(dān)。
“原來是要債的大哥。”莊凡底氣不足地說道,“不過我剛剛出院,囊中羞澀,不知道各位大哥能否寬限幾天?”
啪。
一道響亮的巴掌聲陡然傳出,莊凡右邊臉上,瞬間出現(xiàn)五道鮮紅的巴掌印。
“寬限你麻痹。”黑胖子取出一張有著莊凡親筆簽名的欠條,在后者面前晃了晃,“我們已經(jīng)寬限你半個月了,你還要我寬限,你當(dāng)我們是福利社呢?”
莊凡干笑一聲,并沒答話。
黑胖子輕哼一聲,“老板已經(jīng)發(fā)話,今天無論如何,你都得給我們一個交代,要么還錢,要么拿人抵債。”
“拿人抵債?”莊凡眉頭一皺。
“沒錯,用你的老婆女兒抵債。”大黑胖子嘿嘿冷笑。
一雙賊眼色瞇瞇地盯著沈凝冰,他說:“雖然你是個窮逼、賭鬼、廢物男,但你運氣不錯,找了這么漂亮的老婆,還有可愛的女兒,只要你同意讓你老婆去賣,女兒轉(zhuǎn)賣給富豪,你欠我們老板的債,就一筆勾銷,甚至每年我們還會給你返利。”
此話落下,沈凝冰一張俏臉頓時蒼白如紙,她抱緊依依,死死盯著不遠(yuǎn)處的莊凡,生怕對方會同意。
畢竟一個正常人窮途末路,都會作出一些匪夷所思的事情。
更何況她這個嗜賭如命的廢柴丈夫呢?
而這時,大黑胖子指使小弟來到沈凝冰面前,打算強(qiáng)行帶走她們母女。
沈凝冰看到這一幕,想死的心都有了。
就在那些小弟即將動手之際,一道嘆息聲陡然傳出。
“說實話,我最討厭你們這種不知進(jìn)退的人。”莊凡不緊不慢地說道,眼眸深處,已經(jīng)涌現(xiàn)出了殺機(j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