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念拿出那個小羅盤探測了一下,指針十分巧妙的也指向了那尊雕像的位置。
我們互相對視之后,不等雨停便都朝著那佛像處進發(fā)。
走到山腳下之后再去端詳那佛像,早就已經(jīng)沒了之前在遠處的端莊肅穆之感。外面結(jié)著一層厚厚的漆,長久的風吹日曬那黑漆都已經(jīng)起了皮。
騰沖沖在靠近的時候,腳下一滑哎呦一聲跌倒在地,坐在我的腳邊。
這一叫不要緊,佛像上那些翹起來的漆全都開始躁動、剝落,最后撲扇著翅膀朝我們俯沖。
我這才看到那厚厚的一層根本就不是漆,而是連成一片的蝙蝠。
我下意識的想要去拉余念,但余念這個時候已經(jīng)退出了骨傘準備防御。
騰沖沖在我腳下拉著我的褲腿,我慌忙蹲下身子將她護住。
廖考就近擋住了穗禾,老孟慌不擇路去抱圖索,卻被圖索一巴掌呼開。
余念擊退了大部分的蝙蝠,圖索一手抓過一個,好像捏死蒼蠅一樣那么簡單。
不到五分鐘,本來還黑壓壓一片的蝙蝠,就剩下幾只老弱病殘在地上抽動。
圖索一腳踢開,低聲罵了一句惡心。
我剛要起身,騰沖沖卻拉禁了我的衣角,可憐的看著我“我害怕,你能不能不要離我太遠。”
“你就跟進這個哈士奇就行,他比較猛。”
說完我去查看余念的傷勢,發(fā)現(xiàn)傷口再一次崩開。從她剛才開傘的動作來看,她的確是受傷不輕。
“你還是別逞能了,胳膊不想要了嗎?”
余念一把甩開我的手,還帶著些許的怒氣。這脾氣發(fā)的簡直是莫名其妙,難道是余念的大姨媽快來了?
沒了外面這層蝙蝠的遮擋,里面的佛像露出了本來的面目。
五官分布均勻,唯一有些看著不舒服的就是左耳位置,總覺得色調(diào)比其他地方要深了許多。
余念對圖索道“你得跟我上去一趟。”
我本以為圖索那個性格,絕對不可能被乖乖的擺弄。沒想到他倒是十分聽余念的,二話沒說就跟著上去了。
我們等在下面,只看余念在耳朵周圍敲來敲去,最后確定了一個位置之后示意了一下圖索。
圖索兩只手用力,將那耳朵生生的搬開。
只聽山體深處傳來轟隆一聲,緊接著碎石開始分分掉落。本來穩(wěn)穩(wěn)立在地上額佛像,竟然從中間劈開,慢慢的裂出一條縫隙。
我們幾個連忙過去,發(fā)現(xiàn)這竟然是一條修好的地下通道。兩條樓梯蜿蜒曲折向下,好像在引路一般。
外面此時又開始轟隆作響,雨點落在樹葉上的聲音也越來越密集。
我和余念走在前,圖索跟在隊伍的后面,我們一行人借著我手電筒殘喘的余光走了下去。
剛一走下去,我便意識到這里和之前去過的其他地方不一樣。
樓梯又寬敞又干凈,好像時常有人打掃一般。兩邊的墻壁光滑整潔,我摸了一下,還隱約有股白檀木的味道。
我爸之前在我們家裝修的時候,無意中和我說起過,古時候有種筑墻的方法,就是將白檀樹的一截燒成灰,摻在泥土里,可以保家宅平安。
白檀是種生長極慢的植物,一般十年才能成材。所以一般都是大戶人家才能用的起。還有的人在修建陵墓的時候會將白檀搗成碎末狀來做封墓墻,但那也大多是古代的高官侯爺才能享受的待遇。
白檀又叫檀香木,屬植物中的檀香科,一般帶有刺鼻的味道??申惙乓欢螘r間后就會成為上等的香料。有的陳放幾十年,甚至幾百年不等。
這地下深處的墻面鋪陳開來有上百米,竟然這么大手筆用白檀木來修葺?
我們一直向下,大約走到地下十米左右位置的時候,腳下的路開始變得平坦。
轉(zhuǎn)過前面的一個彎,老孟突然剎住了腳步,我只顧向前走一下子撞在了他的后背。
騰沖沖他們從后面跟上的時候,順著我的目光看過去,也都呆愣在原地。
老孟看著眼前的景象,愣愣的說了一句臥槽。
我萬萬想不到,在這地下深處,竟然藏著一座九層的八角塔。這實在令人難以置信,更超出我對建筑的認知。
老孟愣愣的問道“這,這到底是哪位神人修在這的?”
我抬頭望去,只覺得塔的四周藍煙繚繞,還隱隱的伴著尖笑的聲音。但這聲音很飄渺,說不好是從哪里傳來的。
余念推開塔底的門,發(fā)現(xiàn)八角塔的一層大殿中間,放著一口半人高的漆紅棺材,正對著門口處放著一個女人的雕像。
我在看見那雕像的瞬間好像任督二脈被打通了一樣,好像一切都對了。
這雕像,和騰沖沖之前那幅畫像中所畫的女人一模一樣。
不同的是這女人身上的服裝和之前我們見過的有些許不同。身著很有民族特色的衣服,梳著高高的發(fā)髻,雙臂自然下擺,腳上沒有穿鞋,踩著一個像蓮花坐一樣的東西。
面前擺放著香爐,還有半爐的香灰,明顯是為了有人祭拜而準備。
“這身上的衣服好像是龍蜀繡啊。”老孟摸了摸雕像披著的衣服說道。
龍蜀繡是一種獨特的刺繡方法,只存在于云南一帶的少數(shù)民族中。因為制作工藝繁瑣,對面料的要求又很高,所以在民間沒有普及,只供地方大戶人家使用。
這種花紋多出現(xiàn)在在畫中,因為之前家里客廳曾經(jīng)掛著一幅身著龍蜀繡的美人圖,所以我多少知道一些。
余念定定的看著,走到那雕像前的蒲團上跪下,將手里的骨傘卸下,鄭重的磕了一個頭。
這一下把我們都看愣在原地,老孟突然狠狠的拍了一下腦門“你還記不記得之前我說,我覺得這個雕像上的人有點眼熟?”
他這么一說,我倒真覺得好像是有點面熟。
老孟接著道“像余念啊,你們不覺得嗎?”
他這么一說,我才把這雕像上的人和余念聯(lián)想了一下,似乎真的十分神似。
無論是精巧的五官,還是疏離淡漠的眼神,都和余念十分相似。
余念磕了頭之后淡然起身,地上的百骨傘這時候突然開始不安。
塔的四周都由窗戶拼成,雖說地下沒有風吹日曬,但是可能由于年久失修,窗框都已經(jīng)搖搖欲墜,木頭腐朽不堪。
當當當,門口突然傳來了一陣急促的敲門聲。
穗禾下意識的就去拉開門,余念這個時候想制止也已經(jīng)來不及了。
徘徊在外面的那一陣藍煙從門口鉆了進來,逐漸幻化出了人行。地上那口半人高的漆紅棺材也發(fā)出了響動,里面似乎正有一個東西在一下一下的頂著棺材板。
余念撐開傘對我道“你帶他們上樓躲一會,圖索去幫我頂住那口棺材!”
沒有過多的猶豫,我直接帶著騰沖沖他們上樓。
二樓的地方不比一樓空間大,但好在暫時看起來還算安全,除了靠墻位置有一圈書架之外,并沒有什么奇怪之處。
我吩咐他們躲好之后,便想下樓去找余念。
但騰沖沖這個時候卻拉住了我的衣服“你不要下去好不好,我很害怕。”
老孟直接扯開她“你怕啥玩意,我和廖考兩個大老爺們呢,還保護不了你倆了?”
騰沖沖氣急敗壞道“你哪回保護我了?”
我趁這倆人拌嘴之際,連忙溜了下去。
如果說是之前的余念,我還可以稍微放下心。但是她現(xiàn)在身受重傷,戰(zhàn)斗力大不如前。
我下去的時候,圖索正死死的按著棺材板,余念手持骨傘和那陣藍煙糾纏在了一起。
骨傘這時候竟然開始微微泛紅,好像受到的沖擊也不小。
那煙此時已經(jīng)幻化成了人形,朝著余念反手一推就將她掀翻在地。
骨傘被拋向了半空,那東西還要再次發(fā)起攻擊。我三腳并做兩腳的沖上去,一把抱住余念,另一只手接過骨傘擋在我倆頭頂。
百骨傘在撐開的狀態(tài)下落到我的手掌,本來還只是微紅的光卻在落到我手后的一瞬間通體變成紅色。
那東西擊中骨傘之后被狠狠的沖擊到了一邊,再次散成一團煙霧。
余念震驚的看著我“百骨傘里,竟然有你的血?”
我不懂她說的是什么意思,只是此時的百骨傘并不同于我之前看到的通體白色。
我把骨傘交還到余念的手中,赤紅瞬間退去,骨傘恢復(fù)如常。
余念將傘拋起,趁機提手將那藍煙收至傘中。
她勉強起身,看向我的眼神再次變得幽深復(fù)雜,好像不認識我一樣。
地上那口紅棺的棺材板好像被什么沖開一樣,連圖索都被頂開掀翻到一邊。
棺材里突然面朝著門口坐起來一具尸體,背對著我和余念。
我們倆原地后退,圖索從地上站起來正好和那棺材中的人對視。
他看了看棺材里的尸體,又看了看我,突然頓在了原地。
死人我也不是第一次見到,但圖索臉上的這表情著實令人感覺莫名其妙。
我從背后繞到棺材前面,只看了一眼,便兩腿一軟跌坐在地。
那棺材里的人,竟然長著和我一模一樣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