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剛要去摸余念的胸口,但是手伸出去又意識到不妥。
“這好好的人,還動彈著呢,怎么可能會沒有心跳?會不會是你這破機器壞了。”
老焦把手套摘下來,拉著我的手搭在了她的脈搏上,安靜了幾秒,竟然真的沒有一絲跳動。
我想起之前在地下的種種,猛地一下縮回手。
這余念……會不會根本就不是人?
余年突然猛烈的咳嗽了起來,嘴角還流著血,看起來根本不像是肩膀骨折了那么簡單。
她低聲呢喃著什么,好像在喚我過去。
我湊進了一聽,她竟然還在問我山洞到底怎么樣了。
我又氣又心疼,掩飾不住的責備語氣“已經(jīng)放火燒了,你倒是快想想你自己該怎么辦,你現(xiàn)在根本測不到心跳。”
余念咽了一下喉嚨里堵住的血,虛弱的抬起手“把我袖子里的骨傘拿出來,妥善保管好。”
我順著她的袖口拿出了那把她平時極其寶貴的傘,本來一片黑暗的儀器突然亮了起來。
老焦轟我出去,不要耽誤搶救,我沒辦法只好等在車外。
我背靠著醫(yī)療車坐在地上,細細端詳手中的那把骨傘。
之前只覺得通體是白色,沒想到細看之下竟然做的如此精致。
幾條細細的傘骨撐著有些泛黃的傘面,傘骨銜接處竟然沒有螺絲也沒有線,反倒像是人的骨關(guān)節(jié)一樣連在一起。
我想把傘撐開看看全貌,手握著傘柄剛一發(fā)力,傘中就好像噴涌出一股十分強勁的力量,一下子將我撞飛在地。
“誒呦?還真是物件隨了主了。”我拍拍屁股站起來,嘴里罵道。
老孟這時候灰頭土臉的跑了回來,問我余念的傷勢。
我皺著眉搖搖頭“剛才吐了一口血,也不知道現(xiàn)在情況怎么樣。”
老孟隨手脫下衣服扔在一旁,光著膀子猛喝了幾口水。
“放心吧,山洞的火已經(jīng)放了,估計這會也燒的差不多了。再過一會我就找消防隊,把火滅了就是。”
我頹然的點點頭,一點也沒覺得輕松。
老孟看出了我的心事重重,便問我“咋了?現(xiàn)在那老變態(tài)也死了,事也算是解決了吧。”
“我總覺得很奇怪,這些事明里暗里的好像都是沖著我來的。”
我想到山洞里看見的那個小孩,被我縫上的那個布娃娃,還有突然竄出我胸口的那枚銅錢,都覺得事情似乎還沒有全搞明白。
我忽然從口袋里掏出那枚銅錢對老孟道“你還記得老郝死的時候,手里也拿著這么一枚銅錢嗎?那銅錢現(xiàn)在在哪?”
老孟回憶了一下“可能是在班長那吧……不過這銅錢確實很奇怪,按說古遺這個地方根本不存在,怎么會有貨幣流通呢?”
“古遺……我怎么從來都沒聽說過這個地方。”
老孟想了想對我道“怎么說呢,古遺其實算是一個傳說中的民族,古滇國聽說過吧?”
我點點頭,之前曾經(jīng)在考古節(jié)目上見過。是中國西南邊疆古代少數(shù)民族的部落,盤踞在現(xiàn)今云南一帶。
曾經(jīng)有非常燦爛,中原地區(qū)都無法企及高度的青銅文明。但在僅存二百年之后,這個國家竟然離奇的消失了。
古滇國的滅亡自古以來都是一個未解之謎,更是困擾考古學界的一個難題。因為我們所了解的古滇國,它沒有文字,所以就少了很多的歷史文獻。
關(guān)于滅亡時間,政治文化,都無從考證。當年曾經(jīng)對石寨山進行挖掘,讓人們對于古滇國的青銅文明的了解,有了一個很大的飛躍。
但從那之后,就再也沒有什么進步可言。關(guān)于古滇國的滅亡之謎,一直都眾說紛紜。有人猜是疾病,有人猜是戰(zhàn)爭,眾說紛紜。
多少年也沒個準確的說法。
我爸是個狂熱的古董收藏愛好者,只要是聽到古滇字樣的青銅器都十分感興趣,所以我自然對這個地方多了解一些。
老孟繼續(xù)道“歷史上都說古滇國的主要居民是現(xiàn)如今的哈尼族,但還有一種說法是當年統(tǒng)治古滇國的民族實為古遺族。古遺族的大族長精通巫蠱之術(shù)。因為癡迷煉丹煉藥,走火入魔詛咒了全族的人,才導致了古滇國上下的滅國之災。但這些都是謠傳,就跟唐僧西天取經(jīng)帶著孫悟空他們一樣,實在是沒啥說服力。所以你說這銅錢上如果寫的是古滇通貨,那沒準還有可能,但要是古遺通貨的話,那就肯定是假的。”
聽老孟這么一說,我也覺得古遺傳說有點不靠譜。
掂量了一下手中的銅錢,打算回家之后讓我爸瞧一眼,看看到底是真是假。
那邊老焦推門叫人,喊我和老孟過去。
余念肩膀已經(jīng)包了起來,已經(jīng)清醒了不少,只是失血過多有點虛弱。
老焦有點無奈的對我道“按理說應該縫兩針,但是這姑娘執(zhí)意要走,我也沒有辦法。”
余念這時候已經(jīng)下了床,一邊拿外套一邊問我“我的骨傘呢?”
我把骨傘遞給她“你受的傷不輕,必須得在這修養(yǎng)幾天再走,你要是非不聽我的,我只能把你綁起來關(guān)你幾天。”
余念挑眉瞥了我一樣“就憑你?”
我被噎了一下,氣不打一處來。她轉(zhuǎn)身下車,我連忙追了出去。
“你救過我,現(xiàn)在我不能看著你就這么走了。我知道你不領(lǐng)情,我也知道我暫時還保護不了你,但我最起碼能好好照顧你。”
說到這,余念臉上的表情松動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復冰冷。
從里懷里拿出一個布包遞給我“這里面是那尸蟲,燒成灰之后敷在傷口,尸毒便能解了。”
“肖鼎!電話!”吳秀才突然拿著電話跑過來。
我轉(zhuǎn)身接過布包,叮囑余念“你等我一會,我還有話要跟你說。”
我走到旁邊去接,電話是我家二叔打來的。
旁的沒說,就說讓我請假回家一趟,說家里出了點事。我還納悶奇怪著,這家里有事怎么不是我爸打電話,難道老頭子又出國去玩了?
我二叔也沒多解釋,就告訴我三日之內(nèi)必須回去,說完便掛了電話。
我思來想去,總覺得他口氣有些奇怪,直接又給我爸打了個電話。
響了兩聲提示不在服務區(qū),我心里突然感覺有點沒著沒落的。
再轉(zhuǎn)身想叫余念,卻發(fā)現(xiàn)早就沒了人影。我連忙叫來老孟問他有沒有看見余念人,老孟茫然的搖了搖頭“剛才不還和你說話呢嗎。”
我憤憤的踢了一下地上的石子,看來這丫頭是不辭而別了。
說來就來,說走就走,把我拖下這趟渾水然后她拍拍屁股走人了,當真可恨!
只不過我想起她瘦小的身子,還有受著重傷的肩膀,反倒是擔憂大于憤怒。
當晚,我將尸蟲燒成灰之后敷在了傷口,用紗布纏好早早的便睡下了。
此次救援工作也進行到了最后,除了南山村沒有活口之外,其他各地都先后救出了不少的生還者。
這場百十年前的怨恨糾葛,也隨著這場天災落下了帷幕。留給世人的只是千瘡百孔的一片土地,但對于我來說,這卻是我一生顛沛漂泊的起點。
我提前和班長請了假,老孟也以個人原因為由,和我一起趕了最早的一班火車回家。
我本以為等著我的是家族聚餐,老爹的獎勵,可沒想到等來的卻是滿屋子人的愁眉不展,和不停落淚的我媽。
我追問之下才知道,自我離開之后,我爸便人間蒸發(fā)了。
走之前把自己關(guān)在書房里兩天沒吃沒喝,第三天早上起來一句話都沒留下,只帶著手機錢包便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