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間,丁建國猶如置身冰窖,渾身僵硬,看弟弟丁建軍的表情,絕不像是在開玩笑。
而且,丁建軍的為人他最清楚。
穩(wěn)若磐石,處變不驚!
連父親都夸他有大將之風(fēng)。
可此刻聽著他的哭腔,看著他的淚眼,丁建國心里慌亂如麻。
不能慌,我是家里的頂梁柱,絕對不能慌!
一個深呼吸之后,久經(jīng)風(fēng)浪的丁建國強行讓自己鎮(zhèn)定下來,沉聲問道:
“怎么回事?剛才父親不是還好好的嗎?再說金老不是已經(jīng)施針了嗎,他可是臨海市最出名的神醫(yī)!”
丁建軍沒有正面回答,只是慌亂的拉住大哥的手往房間里走:
“不下針還好,剛一下針,父親立刻口吐白沫,渾身抽搐……”
盡管見慣了槍林彈雨,血雨腥風(fēng),可面對老父突然病重,丁建軍還是變得六神無主。
丁建國不敢怠慢,急忙奔進父親房中,老三丁建鵬和丁薇他們見勢不對,也呼啦一聲涌了進去。
當(dāng)看到床榻上的丁游龍時,所有人心里齊齊一沉,只見他面色慘白,雙目緊閉,嘴角滴答滴答流著鮮血。
丁建國微微一怔,隨即歇斯底里的怒吼道:
“快,立刻把全市最好的醫(yī)生全部調(diào)集過來!建軍,聯(lián)系軍區(qū)醫(yī)院的專家,建鵬,立刻打電話給全市各大醫(yī)院……”
丁家人這才回過神來,神色匆忙的跑出去了。
好在丁家自己就有醫(yī)療室,各種設(shè)備應(yīng)有盡有,全部都是當(dāng)下最先進的儀器。
丁建國帶人將父親送進醫(yī)療室,家庭醫(yī)生開始手忙腳亂的開始搶救后,他才退了出來。
“金老,這是怎么回事?”
他的臉色陰沉,帶著怒氣問道。
金志明被突如其來的變故嚇的不輕,完全沒有了剛來時的趾高氣昂。
畢竟丁游龍是東南軍區(qū)的大佬,要是在他手里出了什么事,他死都難辭其咎!
他的嘴唇動了動,聲音細若蚊蠅:
“我……我也不知道,以前給人扎針,還從來沒發(fā)生過這樣的情況。”
見他一臉羞愧,丁建國嘆了口氣,說道:
“我父親能平安醒來最好,要不然……”
后半句雖沒說出來,但意思已經(jīng)很明顯了。
絕不會善罷甘休!
金志明聞言,猛地打了個寒顫,心里默默地禱告著,老天保佑,各路神仙開眼……
不大一會功夫,臨海市所有的醫(yī)療專家全部到來,從中醫(yī)到西醫(yī),從內(nèi)科到外科,甚至是肛腸科。
所有人齊聚一堂,在寬闊的房間里進行了一場綜合會診。
把脈、聽診、透視、核磁共振……
半個小時后,專家們得出了一個令丁建國崩潰的消息。
病情太過詭異,他們無能為力!
要知道全市的醫(yī)學(xué)精英全都在這里了,他們說沒救,那父親就真的是沒救了!
噗通!
丁建國癱軟在地上,眼神無比絕望,高傲的頭顱緩緩低垂下去。
他有氣無力的哀求道:
“求求你們,救救我父親吧,我愿意付出任何代價,一個億夠不夠?”
醫(yī)科精英們搖了搖頭,這是一個無法拒絕的金額,但他們還是清楚自己能力的。
真的沒那個本事!
有人小聲的勸著:
“丁局長,節(jié)哀!”
他的話刺痛了丁建國的神經(jīng),他像失去了理智一樣憤怒的狂吼著:
“節(jié)個屁的哀,你們這些無能的庸醫(yī)。尤其是你,金志明,要是我父親有個三長兩短,我發(fā)誓要你陪葬!”
“丁局長,你別沖動,真的跟我沒關(guān)系,”金志明嚇壞了,他也沒想到事情會鬧到這個地步。
他知道丁家人的脾性,全都跟丁游龍一樣言出必行。
所以,他絲毫不懷疑丁建國會說到做到。
眼看退無可退,金志明一咬牙,對老二丁建軍說道:
“建軍,聯(lián)系電視臺,發(fā)布懸賞令。只要有人能治好丁司令,我愿意奉上現(xiàn)金一個億!”
“丁家再加一億!”丁建國不甘的吼道。
很快,游龍莊園擠滿了人,熙熙攘攘跟沙丁魚罐頭似得,足有兩千多人之眾。
然而,他們都是看見懸賞令來看熱鬧的。
那可是做夢都不敢想的兩個億??!
他們自問沒有專家們的水平,更沒有精英們的膽識,所以都是抱著一個目的來的。
究竟是何方大神能拿走這筆天文巨款!
至于丁老爺子能不能救活,他們反倒沒那么關(guān)心了。
聽著外面的吵鬧聲,丁建國頭都大了。
他在屋里來回踱著步,一根接一根的抽著煙,望眼欲穿的等著有人來領(lǐng)賞。
一個小時后,無人問津。
丁建國痛苦的仰天長嘆道:
“偌大的臨海市,難道就真的沒人能救我父親嗎?”
就在這時,丁薇走上前去,十分猶豫的咬著嘴唇:
“爸,我知道一個人,要不讓他來試試?”
丁建國急忙問道:
“快說,誰?”
“唐先生!”
“哪個唐先生?”
丁建國一愣,隨即想起了幾個小時前被自己趕出去的年輕人,不悅的說道:
“你說那個騙子?這么多資深專家都束手無策的病,他一個乳臭未干的小子能有什么辦法?”
“我都看不出個所以然來,他能有什么辦法?”金志明搭腔道。
“他雖然狂妄,可絕對是有真本事的,我親眼見過他讓人起死回生!”丁薇氣憤的白了一眼金志明,話里帶刺:
“不像有些人,嘴里說的天花亂墜,現(xiàn)在把爺爺治出問題了卻只能袖手旁觀。”
金志明聞言,急忙閉嘴縮到一旁,再也不敢說半個字。
想起三個小時前的情景,丁建國有些為難。
經(jīng)過自己那番惡語相向,羞辱謾罵,唐缺怕是不會來吧?
再說了,唐缺看著年紀(jì)輕輕,資歷尚淺,能有什么本事救活父親?
丁薇看出了他的顧慮,用哀求的語氣說道:
“難道現(xiàn)在還有更好的辦法嗎?如果不試一下的話,爺爺恐怕真的沒救了。”
她的話如同當(dāng)頭棒喝,瞬間打醒了丁建國。
讓他試一下,總比眼睜睜看著老爺子咽氣的強!
于是一拍大腿,道:
“立刻把唐缺找來,不,是請來!”
“我現(xiàn)在就去!”丁薇急忙轉(zhuǎn)身。
“薇薇,等一下!”
丁建國想到了什么,眸子一亮,快速走上前去:
“我趕走的人,自然要親自請回來。”
他的顧慮不無道理。
在莊園門口的時候,丁建國橫眉豎眼一通臭罵,還險些動手打了唐缺。
如果他不親自登門道歉的話,恐怕唐缺是斷然不肯前來的。
為了父親,他豁出去了!
……
蘇家別墅內(nèi)。
李婉容一手拎著雞毛撣子,一手指著蜷縮在沙發(fā)里的唐缺罵道:
“唐缺,去把鍋刷了!”
“把地擦了,看看這一地的腳印子,不知道的人還以為家里養(yǎng)了豬呢!”
“耳朵聾了是不是?告訴你,別蹬鼻子上臉,讓你上桌子吃飯已經(jīng)是我的極限了!”
哪知唐缺像是睡著了一般,連眼皮都不抬一下,口中發(fā)出均勻的呼吸聲。
啪!
李婉容毫不客氣,抬手一撣子抽在唐缺的身上,沒好氣的罵道:
“別以為你會治點小病就了不起,你給我滾出去,立刻,馬上!”
這下,唐缺終于睜開了眼睛。
他帶著歉意虛弱的說道:
“媽,我真的很累,讓我睡一會行不行?等我醒了,一定把家里收拾干凈。”
雖然勉強撐著跑回了家,可他實在是沒有任何力氣干活。
哪怕是站起來都不可能!
李婉容可不管那么多,這個廢物剛看到一點轉(zhuǎn)變的跡象,就又恢復(fù)了原來的好吃懶做。
這樣,更加讓她失望!
看著唐缺懶洋洋的表情,她的火氣更大了,伸手就去揪他的耳朵:
“滾回你的橋洞里去,想睡多久就睡多久,睡死才好,別再害我女兒了……”
叮咚!
不等她拎起唐缺,門鈴?fù)蝗豁懥恕?/p>
李婉容臉色一變,抬腳踹在唐缺的屁股上,厭惡的說道:
“滾回你的房間里去,看看你這副惡心樣子,蘇家的臉都快被你丟盡了!”
唐缺從沙發(fā)里掙起身子,有氣無力的笑了笑:
“媽,晚飯好了記得叫我。”
“吃吃吃,吃死你這個窩囊廢得了……”
李婉容一邊絮絮叨叨的罵著,一邊打開房門。
看著門口陌生的丁建國父女,她愣了一愣:
“你們找誰?”
丁薇彬彬有禮的問道:
“請問這里是唐先生的家嗎?”
李婉容一時沒有反應(yīng)過來,沒好氣的答道:
“這里是蘇家,不是唐家,你們找錯了吧?”
“那就對了!”
剛才來的路上,丁薇已經(jīng)找人打聽過了,知道唐缺是蘇家的上門女婿,于是讓司機一路朝蘇家別墅開了過來。
一看李婉容的相貌,丁薇立刻猜到了她的身份,甜甜的問候道:
“您就是蘇阿姨吧?我們找的就是蘇如意小姐的愛人唐先生,請問他在不在家?”
原來是找唐缺那個廢物的!
李婉容沒好氣的說道:
“唐先生沒有,廢物倒是有一個!”
“你們找他什么事?他是不是又惹什么禍了?”
看著丁建國陰沉的臉色,李婉容有點擔(dān)心。
這對男女一看就知道不是普通人,無論相貌氣質(zhì),還是穿著打扮,都透著一股子高人一等的感覺。
就算蘇家也算是富庶之家,但從氣勢上看就低了一頭。
唐缺在臨海無親無故,所以他們自然不是唐缺的親戚。
再者說了,如此身份的人,更不可能是他的朋友。
那就只有一種可能!
唐缺闖了禍,被人追上門來興師問罪了!
結(jié)合丁建國的表情,李婉容更加確定了自己的想法,她的肺都快氣炸了,沖著樓上大聲嚷道:
“窩囊廢,你給我滾下來!”
唐缺剛回到房間還沒來得及躺下呢,就聽見樓下叫罵連天,他露出一個苦笑,無奈的應(yīng)著聲:
“媽,說了等我起來再幫你干活,你就讓我睡一會吧。”
“別叫我媽,我沒你這樣的窩囊廢女婿。”
樓下李婉容的聲音十分尖銳,清晰的傳進他的耳朵:
“你自己干了什么事自己處理清楚,別想讓我給你擦屁股。今天你就是被人家打殘打死,我都不會替你說一句好話!”
聽著李婉容的叫罵,丁建國父女齊齊被嚇了一跳。
都說上門女婿不好當(dāng),可他們沒想到,竟然會不好當(dāng)?shù)竭@個地步!
簡直就是非人待遇??!
看來唐缺在這個家里沒少受氣?。?/p>
不過,對丁建國而言,這似乎是個絕佳的好機會?。?/p>
只要替唐缺狠狠收拾一頓這個母老虎一般的丈母娘,替他出了惡氣,還怕他不原諒我嗎?
想到這里,丁建國臉色更加陰沉,渾身氣勢暴漲,兇巴巴的對李婉容說道:
“藐視人權(quán),侮辱人格,這是鐵證如山的家庭暴力!信不信我立刻讓人把你抓起來?”
“???”
李婉容傻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