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喲,我說村長啊,您這教了幾年書,還真把自己當(dāng)成個教書先生了?咋還看不起我們來了。”崔寡婦見老村長數(shù)落自己,心里不是太歡喜,便說了回去。
老村長嚷嚷道,“崔寡婦,你是真識不出好賴人來啊,當(dāng)初崔大剩死的時候,是我?guī)椭鴱埩_的事,是又出錢又出力的忙活,你現(xiàn)在倒來數(shù)落起我來了。”
劉城心道,這村里頭的風(fēng)氣還真是彪悍,寡婦夠兇,這村長也不愛認(rèn)慫,有這樣的風(fēng)氣,難怪這兵荒馬亂的,一點(diǎn)也不擔(dān)心有軍隊打到他們這地方來,可能嘛,這一方面是有些無知了,根本不當(dāng)一回事,一方面呢就是他們這彪悍的性格關(guān)系。
大王莊避世在晉城之下,處在晉城和晉康防線的中間,雖說只是一個村子,但只要晉城沒有被攻陷,晉康防線沒有被攻陷,戰(zhàn)火就燒不到他們這,像他們這里,一年也去不了縣城幾趟,更別說領(lǐng)略縣城之外戰(zhàn)爭的兇險了。
還是孫文清知道這么吵下去也沒個頭了,便走過去對老村長說道,“爹,你這不是帶著幾個人過來的嗎?別吵了。”
聽孫文清出來說了,老村長也知道,當(dāng)著外人的面這么吵也不合適,便說道,“算了算了,不吵了。”
相比起葛老漢,王駝子是個見好就收的人,也急忙附和著說道,“就是就是,像什么話,不吵了。”
老村長介紹起劉城來,說道,“這幾位小兄弟,是華軍的長官,就職在燕東鳴團(tuán)長旗下的。”
雖然這些人都沒見過什么世面吧,但是晉城是在華軍手里頭的,燕東鳴的大名也是如雷貫耳的,這個介紹一出來,他們一下子就知道了面前這三個看起來年紀(jì)不大的年輕人,來頭可是不小啊。
急忙都開始恭維起來了,葛老漢是心思最快的,“原來是華軍的長官啊,我就說看這幾位小兄弟一個個都英氣逼人的,真的是不簡單啊,不知道幾位長官來我們這有什么貴干啊。”
“我看這中間這個兄弟俊得緊,討婆娘了沒有啊。”崔寡婦見了劉城這樣子,英武的樣子,長相也是棱角分明那種英氣的模樣,心動得不行,嘴上當(dāng)然就口花花起來了。
“崔寡婦,嚴(yán)肅一點(diǎn)!”老村長哪容得了她在外來的長官面前這么放肆啊,開口就罵起來了,崔寡婦見老村長多事,但是又看劉城沒有任何的反應(yīng),算是吃了一個閉門羹,便也沒再繼續(xù)說話了。
老村長咳嗽幾聲,清了一下嗓子,接著說道,“這幾位長官,到我們大王莊來,是征兵的。”
征兵?村里頭的那幾個老油條呢,原本還以為這上頭來人有什么好事呢,沒想到,竟然是來征兵的,臉一下子就耷拉下來了,那樣子看得出來,對征兵完全沒興趣。
這其中,數(shù)葛老漢嘴巴是最碎的,也沒什么怕的,張口就說,“征兵?征什么兵,現(xiàn)在這年頭,還要拉我們服兵役怎么的?呵,當(dāng)兵吃糧,那是把命懸在褲腰帶上的活,讓誰去,我們家可就一個兒子,我可不干哈。”
有人帶頭了,其他的幾個人膽子也開始大了起來,“就是,我們也不是不能養(yǎng)活了自己,干啥要去吃這碗飯,不干不干。”
劉城自始至終都沒有說話,他一直在留意這些人的神情,說話,他注意到,這些人這么說話的時候,老村長的嘴角明顯地彎了一下,是笑,他似乎早就已經(jīng)想到了會這樣似的,就有一種陰謀得逞的意思。
群眾的呼聲嘛,就是說,不當(dāng)兵,當(dāng)兵干啥,沒什么干頭,搞不好還要送命,不干。
老村長見臺面到了這個地步,就上前一拉劉城,把劉城拉倒了一邊,“長官,說幾句?”
劉城小步跟上前去,其實(shí)劉城是個爽利的人,走路一向是大搖大擺,也不愛擺譜,也不愛整什么臭架子,但是,這不是來征兵的嘛,他一個小小的連長,托的是燕東鳴的名頭,其實(shí)是有那么點(diǎn)狐假虎威的意思的,既然已經(jīng)擺起譜子來了,那么架勢就要做足,所以他托著小步,那走起路來,很有點(diǎn)高級長官的意思。
加上村里頭的這些人,都不是什么見過世面的,一個個都以為他是個了不得的大官,心里面也是多了幾分怕的意思。
老村長當(dāng)先開口說道,“長官,不是我這不幫您,您看這些人吶,一輩子都是老老實(shí)實(shí)的莊稼漢,讓他們?nèi)ギ?dāng)兵打仗,能打出什么來呀?就是讓他們?nèi)ニ退腊?,你說說就這些塊頭的,送了死,還擋不住幾顆子彈是吧,說不定還拖了咱們?nèi)A軍的后腿,那到時候可就是我們大王莊的禍?zhǔn)铝恕?rdquo;
這老村長雖說只是一個小村子的村長,可是說起話這圓滑勁,也是讓劉城覺得佩服的,他這幾句話說得,可以算得上是相當(dāng)?shù)牡嗡宦┝耍稽c(diǎn)也不得罪人,而且還把責(zé)任都推給了那些村名,他只是一個卡在中間的和事老,劉城就算要怪罪,怪誰也怪不到老村長的頭上啊。
“村長,您這說的就是客氣話了,我這呢,也不跟你說什么大道理了,看你的樣子,應(yīng)該讀過書吧。”老村長穿得跟其他的人不太一樣,是一身的長衫,很有點(diǎn)教書先生的樣子,所以劉城才這么說的。
老村長被劉城這么一說,臉上稍微的羞紅了一下,應(yīng)該是得意的,笑道,“不才是讀過幾年書,在村里頭呢,辦了一個小小的私塾,這個村里頭的娃娃們呢,是我教的,他們呢,也管我叫一聲先生。”
劉城也是沒想到,這么一個小村莊里頭,原來還有私塾,而這個老村長,看起來有彪悍,有圓滑,竟然還是教授別人知識的一個先生。
“那您竟然教人,應(yīng)該也知道唇亡齒寒的道理吧。”劉城直言說道,他這并不是危言聳聽,而是在講一個事實(shí),“我給你講講外面的形式吧,晉城現(xiàn)在正遭受鐵血會的攻打,晉康防線,有一股和軍已經(jīng)盤桓很久了,你說,如果這兩個地方有一個被攻陷了,還有你們的好日子過嗎?”
“這……”老村長雖然讀書不多,但足夠明理分清形式了,所以劉城這么一說,他的心里也開始擔(dān)心起來了。
劉城又接著說道,“我看得出來,大王莊在兵禍邊緣,沒有受到兵禍的影響,這些年還挺風(fēng)調(diào)雨順的,是有些福道,但是,你不覺得,這些都是因?yàn)楝F(xiàn)在守在晉城的是華軍的緣故嗎?你可以保證,當(dāng)晉城換了一個主子,他們還會任由你們這么過好日子嗎?你們富裕的糧食,不會成為別人的盤中餐嗎?”
劉城的一番利害分析太過扎心,把他們最擔(dān)憂的事情都給說出來了,老村長的臉色發(fā)生了劇變,之所以這樣,是因?yàn)樗宄F血會還有和軍都是什么樣的東西,早些年送兒子出去歷練讀書的時候,就有聽過鐵血會的事跡,掛正規(guī)軍之名,行江湖草莽之事,說得好聽了,那叫豪氣,說得難聽些,那就是土匪啊,指望土匪顧及你的死活,顧及你的生活是否舒坦,那就純屬是癡人說夢,癡心妄想。
老村長最后心里面還是安定了下來,然后對劉城說道,“謝謝長官給我們分析了這一番的利弊,真的是感謝了,不過這村里頭的事,也不是我一個村長說了算的,還希望長官給我一些時間,我呀,去勸勸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