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元石懵了。
陳宣這如機關槍掃射一般劈頭蓋臉的質問,他徹底的愣住了。
讀書人有不想當朝為官的么,有不想平步青云的么,這可是光宗耀祖,名傳千古的事情啊。
謙虛。
一定是謙虛。
陳宣肯定是對秦有財還有所顧忌,畢竟這樣和離對秦家小姐的名譽有損,所以他才說出這樣的話來。
王元石很快就摸清了陳宣的心思,語重心長的勸道。
“陳宣,你不用有所顧忌,秦老爺都開口了,你堂堂男兒,能夠效忠朝廷,為國效力,秦老爺和秦家小姐也會你高興的,至于日后你的婚姻大事,大丈夫何患無妻,老夫尚有一個侄女,雖然不及秦小姐貌美,但也是出自書香門第…”
“打住,趕緊打住。”
陳宣都受不了了,難怪你王元石會仕途失意啊,就你這腦子,怎么可能在官場上混得下去啊。
“王大人,我陳宣和夭夭情比金堅,兩情相悅,我豈會做出這等事情,何況在下只是會做兩首詩,對這治國安邦之道一竅不通,更不是什么棟梁之材,王大人你請回吧,我陳宣生是秦家的人,死是秦家的鬼,這輩子都是秦家的贅婿。”
“你,你,何出此言,何出此言?。?rdquo;
王元石怒目圓瞪,滿臉的不可置信之色。
“堂堂讀書人,怎可以贅婿為榮,怎可只知道兒女情長,安逸享樂,這如何對得你讀的圣賢書啊。”
“王大人,在下可沒讀過什么圣賢書,在下就想一輩子呆在秦家,守著我家夭夭。”
“不思進取,簡直是不思進取。”
王元石怒了,猛地一揮衣袖,他將《念奴嬌》和《水調歌頭》讀過不下百次,若不是懷才不遇,若不是心中苦悶,如何能夠作出這樣的傳世之作。
不過。
還沒等他開口,陳宣又開始了。
“王大人,詩詞只是小道而已,閑來無事打發(fā)時間罷了,若是你喜歡,陳某可以再送王大人幾首。”
“美人卷珠簾,萬徑人蹤滅。兩岸猿聲啼不住,驚起蛙聲一片。”
“遙想公瑾當年,小喬初嫁了,使我不得開心顏。”
“后宮佳麗三千人,鐵杵磨成繡花針。”
“天子呼來不上船,芙蓉帳暖度春宵。”
……
陳宣隨口說出幾句,王元石的臉色是一變再變,最后滿臉蒼白,指著陳宣,恨鐵不成鋼的罵道。
“豎子不足為謀,如此才學會甘做贅婿,只知貪圖享樂,真是我輩之恥,你陳宣不配自稱讀書人,當真是氣煞老夫。”
“王大人,這就對了嘛,我本來就不是什么讀書人,在下是秦家贅婿,他日還要在花河開上一間店鋪,王大人若是有空,記得前來捧捧場啊。”
這才對嘛,你必須對我陳宣有一個正確的認知啊,不能扭曲黑白,顛倒是非啊。
看著王元石怒沖沖的拂袖而去,陳宣心里總算是踏實了,這種頑固不化的老家伙,他日還是少惹為妙。
秦有財一直冷眼旁觀,倒是沒有想到陳宣竟然會說出這樣的話來,他開始還以為是陳宣想要踏入仕途,請了王元石來做說客,如今看來完全是王元石一廂情愿啊,自家這個姑爺似乎真的有些與眾不同啊。
“陳宣,坐。”
秦有財指了指自己的身旁,示意陳宣坐下,慢悠悠的說道。
“王元石這人雖然有些迂腐,但在我安慶府士林文壇之中頗有幾分名頭,他今日既然愿意為你拉下老臉來我秦家,說明對你是動了惜才之心,你今日就這么把他打發(fā)走了,心中真不后悔。”
“岳父大人,我對夭夭的心日月可鑒,別人不知道,您還不知道么,小婿怎么舍得離開夭夭,這王元石竟然想要棒打鴛鴦,今日小婿沒有動手,就已經給足他面子了。”
“哦?!”
秦有財輕咦一聲,笑道。
“那你可知道,今日之后,你好不容易攢下來的才名將會毀于一旦,怕是你陳宣明日出門,就是不思進取,只知安樂的無知后生了。”
“岳父大人,這話你就錯了。”
陳宣喝了口茶,發(fā)現(xiàn)今日秦有財似乎對他的態(tài)度有所改變,必須得抓住這機會好好表現(xiàn)一波啊。
“才名那東西,能換銀子么,能當飯吃么,此生能得夭夭一人,夫復何求啊。”
“好!”
秦有財的嘴角微微一扯,目光逼視著陳宣,說道。
“既然你心意已決,那我明日便請縣衙里的人過來,記載你和夭夭成婚之事,從今往后,你陳宣就是我秦家的贅婿了。”
“姑爺,是姑爺,贅婿也是姑爺。”
陳國是有這方面律法的,男女婚配都要在衙門登記,算是國家認可,當然是不會發(fā)放紅色小本本的。
“岳父大人,那如此一來,那三個月賺一萬兩銀子的事情是不是…”
“想得美,三個月后若是你賺不到一萬兩銀子,你就給我收拾鋪蓋滾蛋,我秦家的姑爺,哪怕是贅婿也不能這么窩囊。”
窩囊?!
你秦有財是站著說話不腰疼,你去找找有幾個能夠白手起家,三個月賺一萬兩銀子的。
不過這話他是不敢說的,至少能夠看出來,秦有財已經對他認可一些了,搞定了這個岳父,自己的小娘子,還不是手到擒來么。
秦有財輕哼一聲,陳宣的身份已經調查清楚了,和趙王得到的消息一樣,身家清白,沒有什么可疑的地方,陳宣生得也不錯,經商方面也有幾分手段,若是夭夭能和他好好相處,有了感情,這個女婿他也就認了。
“對了,你方才說你要在花河邊上開一間鋪子究竟是怎么回事,那等風月之地,你應該知道自己的身份,要是讓我知道你敢在外面尋花問柳,欺負了夭夭,小心我打斷你的腿。”
“誤會,誤會。”
怎么一說花河邊上你們就想到哪里去了,你們的思想能不能純潔一點,他陳宣會去做那等逼良為娼的事情么,他至于這么沒有節(jié)操么。
“岳父大人,小婿準備在花河對岸開上一家酒樓,這事還得岳父幫忙,能否幫小婿物色幾位廚子,還有就是這建設酒樓需要的工匠,也得岳父大人幫忙安排,他們的工錢都由小婿來出,這小婿的不就是夭夭的嘛,夭夭的不就是秦家的嘛。”
“酒樓可不是你想的那般輕松,若是還要自行籌建,這花銷更是不小,你如今有多少銀子,可別到時候做了一半沒了銀錢,丟的可是我秦家的臉。”
秦有財那天自從聽了陳宣說的那個什么饑餓營銷之后,就一直在考慮陳宣說的市場啊,產品啊什么的。
三個月賺一萬兩銀子這絕對不是一件易事,他也想看看陳宣到底有什么門路,可是一聽是開設酒樓,眉頭頓時皺了起來,慶平縣的酒樓比比皆是,可不是那么容易就能賺錢的。
“小婿如今已有一千二百兩銀子。”
“一千二百兩,花河邊上可不便宜,你還要自建酒樓,花的銀子可不少,而且這么急,工錢什么的都要上漲一點,一千二百兩可經不起怎么折騰。”
秦有財是安慶府首富,對這些事情自然是一清二楚,一千二百兩看似不少,但是真要花起來,還真支撐不了多久。
“岳父大人,小婿這不是還有一幅趙王的墨寶么,您看這個…”
陳宣話還沒說完,秦有財臉都黑了,這家伙心是有多大,竟然連趙王的墨寶都想著拿去換銀子。
“你想死,可別拖著我們秦家一起死。趙王墨寶賜給你了,那就是你的,你要也得要,不要也得要,可要是你想轉手,那就是把趙王往死里得罪,以趙王的權柄,想要捏死你陳宣,就和碾死一只螞蟻一樣。”
陳宣聽到這話,頓時不爽了,那幅墨寶他還丟在屋子里呢,連裝裱掛起來他都嫌占地方,而且聽這意思,他不但不能轉手,還得抓緊時間裝裱起來,每日三炷香的供著,不然萬一被人知道了,跑到趙王邊上打小報告,他陳宣的日子怕是難了。
“岳父大人誤會了啊,趙王墨寶乃是無價之寶,小婿恨不得時時刻刻都帶在身邊,感受趙王之偉岸,怎會有那等心思。不過這銀子,小婿過上幾日便會有一些進項,想來是不會有短缺的。”
秦有財白了一眼陳宣,這臉皮還真是夠厚的啊。
“既然你有安排,那我就不多問了,這個事情我會讓黃總管去辦,你準備好銀子就是了。”
“是,小婿多謝岳父大人。”
陳宣拜別秦有財后徑直回到了自己的廂房之中,他現(xiàn)在已經和方太和達成了長期穩(wěn)定的合作戰(zhàn)略計劃,《神雕俠侶》應該還能再收割一波韭菜,然后就得抓準時機將《天龍八部》放出去。
陳宣正想著事,只見熊二神神秘秘的就溜了進來,還輕輕掩上了門,像是做賊一樣,小聲的說道。
“姑爺,有人找您。”
“誰啊。”
“女人。”
熊二朝著陳宣望了一眼,那心照不宣的小眼神,看得陳宣都有些發(fā)虛了。
“還是個漂亮女人,你說是不是姑爺你以前的相好啊,姑爺不是失憶了么,她就找到了府中來,姑爺,您見還是不見啊。”
老相好?!
不會這么巧吧,陳宣都覺得背脊升起一抹寒意,這事兒如果讓秦有財知道了,怕是馬上得把自己趕出秦府。
現(xiàn)在只能祈禱這個餓死的窮書生不要欠下什么桃花債,更不要做過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了,硬著頭皮說道。
“把人請過來吧,記住不要聲張。”
“放心吧,姑爺,俺懂的。”
熊二咧嘴一笑就溜出房門,待他回來之時,身后便跟著一個妙齡女子,看他的眼神隱隱有些奇怪,不過根據陳宣的分析,沒有幽怨,也不憤恨,那想來不是什么大事。
陳宣和這妙齡女子對視了半晌,確定了這女子和他應該沒有什么感情糾葛有沒有什么金錢糾葛之后,他這才說道。
“不知姑娘找陳某所為何事。”
妙齡女子甜甜一笑,雙手托著下巴又往前湊了湊,一雙大眼睛眨啊眨的,像是冒著小星星一樣,笑道。
“你就是秦家姑爺,陳宣陳公子啊。”
額。
這是什么意思,難道你之前都不認識我的么,那你來找我干嘛,還來秦家找我,你不知道這樣很容易被誤會的么,我陳宣可是清清白白一輩子的啊。
下一秒,這妙齡女子突然湊到了陳宣的身旁,差點撞入他的懷里,小心的伸手捏了捏陳宣的臉,宛如花癡一樣說道。
“男子怎么可以生的這么好看,瓶兒都要妒忌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