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順著他的目光驚恐的回頭,這才發(fā)現(xiàn)身后不知何時竟然站著一具尸體。
赫然就是王富貴的模樣。
他剛一出來,整個院子便充滿了一股腐爛的臭味,我離得最近,更是被這股味道熏得差點暈了過去。
只見尸體全身上下如同碎裂的瓷器一般,布滿了無數(shù)的裂紋。
不過都是被大大小小的麻繩線所縫合上,如同布滿無數(shù)蜈蚣一樣。
雖說如此,但從皮膚裂紋處還在往外流著黃色的膿水,看得我直惡心。
而他身體外還涂著一層類似于蠟油似的透明東西,借著月光我看的清楚,他身上已經(jīng)長滿了如同銅錢一般大小的尸斑,甚至有些地方嚴(yán)重腐爛。
赫然是已經(jīng)死的不能再死了!
就在我打量王富貴尸體的時候,他竟然咧嘴沖我笑了一下,伴隨著他這一笑,整個臉上也是撕裂出了幾道口子。
我有些驚恐的瞪大了眼睛,而后轉(zhuǎn)頭看向老劉頭:“你竟然敢養(yǎng)尸體?”
老劉頭沒好氣的看了我一眼:“什么尸體!他是我兒子。”
“而且他變成這樣子還不是你們害得?”
“胡說八道!我們一同出船撈尸,他貪心拿了死人的項鏈,是被河里的水鬼害死的,就連我也中招差點喪命,這和我有什么關(guān)系!”我心中大怒。
我好懸沒被他給氣死,這老頭也忒不講道理了。
“閉嘴!”哪成想老劉頭聽完,面色猙獰的大喝了一句,而后一拳打在我肚子上。
我只覺得胃里一陣翻騰,晚飯也如同被打出來一般,而后整個人如同蝦米一般弓身倒在地上。
這老家伙下手也忒黑了!
“老東西,有本事殺了我,王叔他不會放過你的!”我沖他大吼一聲。
老劉頭聞言面色一變,臉上閃過一絲惶恐不安的神色,但也是轉(zhuǎn)瞬即逝,而后冷笑一聲:“哼,他現(xiàn)在連自身都難保,等他能撐過今晚再說吧。”
“你把王叔他怎么了!”我心中一驚,急忙追問。
“哼,等你下去后自己去問他吧。”
說完以后,老劉頭竟然伸手在我身上摸索了起來。
靠,這死變態(tài)!
我被他摸的心里一陣惡寒,雞皮疙瘩瞬間起了一身。
“別亂動,這么好的皮膚要是劃破了,多可惜。”老劉頭似乎怕傷到我一般,急忙收起了指甲,呵斥了一句。
看著反常的老劉頭,我心中猛然升起了一個無比荒謬的想法:“老家伙,你難道想剝了我的皮?”
我早就聽說一些變態(tài)的人,喜歡剝下來人皮作為自己的“紀(jì)念品”,甚至我們村里以前就發(fā)生過這種情況。
哪成想老劉頭竟然有些意外的看了我一眼,滿臉笑意的看著我點了點頭:“沒錯,這么好的皮膚不能這么浪費了。”
“既然你們把我兒子害成如此模樣,那就用你這一身皮來償還吧,他一定會喜歡的。”老劉頭詭異一笑。
“等會兒,你的意思是王富貴是你兒子?”我明知故問。
“當(dāng)然。”
“你姓劉,他姓王,王富貴怎么突然成你兒子了?”我急忙問道。
老劉頭似乎勝券在握,根本不在乎我拖延時間,估計是憋的太久了原因,反而嘆了一口氣向我傾訴了起來。
畢竟在他看來,我也只是個死人而已。
“寧為街邊狗,不做二皮匠,你可知道這二皮匠是干什么的?”
我點了點頭,劊子手的刀墻上懸,仵作的眼睛看得見,扎紙匠的手藝活又現(xiàn),二皮匠的針線走皮面。
這二皮匠我倒是聽剛子叔說過一些,古代的時候有些犯人犯了重刑,都是要被劊子手砍頭的。
甚至還有一些凌遲、車裂等酷刑,有的家屬不愿意讓自己的親人身首異處,所以這時候就要二皮匠出馬了。
二皮匠這個職業(yè)最初是由裁縫衍生出來的,古時又稱縫尸人。
不過裁縫縫的是草布皮革,而他們二皮匠縫的卻是死人的尸體,二皮匠們會用麻線等東西將尸體縫合在一起,讓逝者入土為安。
二皮匠跟劊子手一樣,都是賺死人錢的,所以被當(dāng)時的社會劃分入下九流里面,當(dāng)時的人都看不起這個職業(yè)。
但近代社會犯罪率越來越低,更何況就算是死刑犯也大多數(shù)都是安樂死或者直接槍斃,所以二皮匠這行早就消失在歷史中了。
老劉頭看著我疑惑的目光冷哼一聲,“沒想到你還知道這些,沒錯,我就是一個二皮匠。”
“不過你可知我們二皮匠這行,常年沾染陰氣,生前身后必定都不得安寧。”
“我怕富貴出事,所以在富貴剛出生滿月那天,我就把他過繼了出去,果然,富貴他娘沒多久就死了,而后我也讓富貴改了姓。”
“這么多年我一直都是遠(yuǎn)遠(yuǎn)的看著他,一直沒敢相認(rèn),但沒想到和你出去一趟以后,卻是我這個白發(fā)人送黑發(fā)人!”
我看著他那怒目圓瞪的表情,心中也是有些同情,不過同情的是王叔、剛子叔他們,對于老劉頭我只有滿腔的憤怒。
媽的,那是你自己兒子貪心,不光害了自己也害了我,我差點被水鬼掐死還沒說什么呢,你這老東西還先不講理了?
“你難道不怕這么做,會損陰德遭天譴嗎,我詛咒你不得好死。”我咬牙切齒,恨不得立刻降下來一道驚雷劈死丫的。
“就算遭報應(yīng),你也會死在我前面。”老劉頭面色一冷。
“人死如燈滅!即便你真的剝了我的皮,王富貴他也不會真正活過來了,放棄吧。”我勸道。
“哼,你知道什么,我兒子沒死,只要剝了你的皮,富貴就能活過來!”
老劉頭冥頑不靈的大聲吼道,而后竟然獰笑著向我走來。
“去你大爺?shù)模?rdquo;
這時候我恢復(fù)了一些力氣,突然一腳把供桌踹了出去。
供桌上的碗盤貢品和靈牌等應(yīng)聲而落,撒的滿地都是。
但最重要的是供桌上的那兩根白蠟燭,那蠟燭也不知道是什么東西做的,被我這么一踹,火苗不滅反大,竟然噌地一下子點燃了老劉頭的衣服。
老劉頭一聲慘叫,便自顧的在地上打死滾來,企圖壓滅身上的火苗。
我見此急忙上前想要補(bǔ)兩腳,但哪成想這時候身后竟然傳來一陣勁風(fēng),卻是那王富貴竟然撲了上來。
我暗道一聲可惜,但也不敢跟他硬碰硬,我可是領(lǐng)教過這東西的厲害的。
急忙向右邊輕挪了幾步,但哪成想他竟然如同橡皮糖一般,又粘了上來。
在靈堂里我還能借著地形和他周旋,但這院子里空蕩蕩的,連個躲避的地方都沒有,我心中大急,急忙怒吼一句:
“還不快來幫忙!”
這時候老劉頭已經(jīng)撲滅了身上的火,聞言愣了一下:“哼,虛張聲勢!”
接著便指揮王富貴向我攻來。
但哪成想這時候院子的墻上突然多出了一道黑影,而后王富貴竟然突然發(fā)出一聲慘叫,一臉驚恐的捂著胳膊退到了一旁。
只見我身前不知何時竟然多出來一只黑貓,貓爪上還掛著一絲血肉。
“這是我最后一次救你,從此還清恩情,再無瓜葛。”
黑貓輕掃了一眼周圍,而后輕道。
我聞言只得陪笑,畢竟我這小命全都掌握在人家手里了。
相比我這好心情來說,老劉頭從黑貓剛一出現(xiàn),臉便漲成了豬肝色。
“姑娘,你與貴兒同屬冤魂,不如…”老劉頭遲疑了一下。
“滾!”
老劉頭面色一怒,剛想發(fā)話,但哪成想身旁的王富貴似乎對黑貓畏懼至極。
竟然在我目瞪口呆中,一下子躺在了地上,而后咕嚕咕嚕的真的滾了出去!
嗯,滾的很干脆…沒有一絲拖泥帶水…
老劉頭見此,也是顧不得其他,惡狠狠的瞪了我一眼而后急忙追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