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宇家里很普通,無勢,無財。
打記事起,他家電器的更新速度總比別人家慢幾拍,甚至穿的衣服,永遠(yuǎn)也趕不上潮流。
父親是一個老實巴交的普通水暖工,上班從不遲到,下班也從不早退。一旦單位需要加班或者別人需要頂替,他總是笑呵呵的答應(yīng)下來。
至于母親,則因為身體不好在家休養(yǎng)了幾年。她舍不得巨額的手術(shù)費,也不愿在家里坐著吃閑飯,于是去批發(fā)市場進(jìn)了些不起眼的小商品街邊擺攤。
鄰居瞧不上,親戚躲得遠(yuǎn),這就是方二十年的生活寫照。
好在方宇還算出息,從來不給家里惹事添麻煩,爭氣的考上985大學(xué)。
二十年來,在方宇的心中,他父親的憨愚和母親的自強(qiáng)對他影響頗深,而那平淡寡味的生活中閃現(xiàn)的親情,卻讓他十分滿足。
所以,方宇有逆鱗,一片不太容易顯露,卻逢掀必怒的逆鱗。
將白月扶著坐到一邊的卡座上,方宇直接走向喋喋不休的白臉男:“你剛才說什么?”
幾人相繼轉(zhuǎn)身,看著方宇去而復(fù)返,表情都不怎么好看。
“還敢回來?我說什么?我說你特么就是一個賤貨生的白癡玩意兒!”
白臉男張嘴就罵,唾沫星子到處飛濺。說著便要推開攔住他的陳雅,向方宇沖來。
陳雅一看急了,心說這白月的男友難道是個二百五?
自己好不容勸開,他回來要做什么?要知道,自己攔著的這家伙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燈,而且還有個十分護(hù)短的副局長老爸。
而她從白月的口中得知,方宇只不過是一個在船院的外省大二生,毫無背景根基可言。
她用盡全力抱住白臉男的腰,著急的向方宇使眼色。但他卻看到,這個二百五一臉淡然的又張嘴了:“你可以罵我,但別罵我父母。”
“裝比呢?罵你父母怎么了?你能把我怎么著!來,咬我!不咬你是我兒子!”
白臉男越說越來勁,一把推開陳雅,抬腳就踹!
方宇瞳孔一縮,下意識的向右錯開,然后也是抬腳就踹!
酒吧里巨大的音樂聲掩蓋了兩人互踹的聲音,只是拿白臉男張大了嘴巴,表情開始抽抽。
他像是想要喊卻喊不聲,原本白皙的臉皮,迅速紅了起來。
然后,他哆嗦的扶著踹出去的那條腿,嘴巴一張一合,痛苦的坐倒在地!
這是碰瓷呢,還是弱的不堪一擊?方宇難以置信的收回腿,心說自己不該有這么大的力道啊,難不成是恰好踢到了對方的穴位?
“風(fēng)子你怎么了?”眼鏡男急忙彎腰去扶。
“疼、疼!”白臉男好不容易擠出幾個音節(jié),怨毒的看向方宇。
這時一言不發(fā)的肌肉男突然沖出,臉色猙獰!
距離近,動作快。肌肉男如下山猛虎,斜著肩頭就向方宇胸口撞去,聲勢威猛!
方宇一看來不及躲,只得抬起雙手向上一護(hù)。他希望減輕對方的沖勢,即便自己被撞倒,也不至于摔的太難看。
但讓他和所有人詫異的一幕出現(xiàn)了,方宇只是倒退兩步便穩(wěn)住身形,而那個主動沖來的肌肉男,卻趔趔趄趄的后仰,摔了個四腳朝天!
“這、這是……”方宇目瞪口呆。
“娘希撇!”肌肉男看著周圍投來的目光,怒吼一聲爬起來,沖上去再撞。
然而等待他的,卻是另一次倒地!
動靜越鬧越大,圍觀的人越來越多,不少人竊竊私語,順便拿出手機(jī)拍攝。
肌肉男這次沒有急著起身,他不可置信的瞪著方宇,心亂了。
自己明明比對方高一頭壯一圈,又是武校打了十來年的底,健身房的???,為什么倒地的總是自己?
他不信,再次起身。
這一次他沒有去撞,而是放棄了招數(shù),掄起拳頭狠狠向方宇砸去!
“老子就不信邪了!”
他對自己的力量有自信,他也對自己過往的“戰(zhàn)績”有信心,在他看來,剛才那兩次摔倒只是巧合……
然而他剛邁出一步,竟看到方宇也同樣邁步揮拳,似乎是想和他對一下。
“白癡!”他嘴角翹起,心里忍不住得意。
“砰!”這一次的聲音沒被音樂聲掩蓋下去,眨眼間兩拳相撞,沒有人后退,也沒有人倒下。
“好猛啊,看著像拍戲!”
“拍毛線!只不過這倆真S,打架居然對拳頭,應(yīng)該撩陰腿啊,只要踢中絕對戰(zhàn)斗力減半!”
“你怎么那么陰險?要我說,應(yīng)該乘勢拉住對方胳膊來個十字固?。?rdquo;
“等下我就上傳抖音,就這一條估計能粉絲過萬!”
“別說了,快看!”
周圍議論紛紛,只是短短的兩分鐘不到,這卡座周圍已經(jīng)里三層外三層全是人。
“嘶~”方宇呲牙咧嘴甩了甩手,有些疼,估摸著等會兒會腫起來,不過似乎也只限于有些疼而已。
“看看,到底是人高馬大力量占優(yōu)吧?那小子先收手了。”
“扯,你再看!”
議論聲越來越大,肌肉男卻一個字都沒聽到,他不是耳聾,也不是故意不聽,而是他此時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揮出去的拳頭上。
這拳頭顫抖著……收不回來了!
疼痛如潮水般涌出,他再也撐不住,胳膊軟塌塌的甩了下去。
多年的鍛煉經(jīng)驗告訴他,自己的拳頭極有可能出現(xiàn)骨裂,否則不至于連一點收回來的力道都沒有!
另一頭,方宇張手握拳,再握拳張手。他就像看到了一件新奇的玩具般看著自己的手,心里驚訝不已。
這還是自己嗎?自己的動作怎么突然變快了,力量也增強(qiáng)不少?
絕對發(fā)生了變化!可這變化是怎么來的?
“喂!誰在搞事!活膩味了?”
就在對拳的兩人都癡癡呆呆時,一個光頭男子趕了過來,身后還跟著幾個臉色不善的紋身男。
方宇的思考被打斷,他看了看咋咋呼呼的幾人,立刻反應(yīng)過來他們是看場子的社會人。
沒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跑,這種鏡頭在電影里并不少見,只要是高利潤麻煩多的場所,永遠(yuǎn)都會有這種人的存在。
剛才發(fā)生的事讓他出乎意料,方宇不準(zhǔn)備自找麻煩,轉(zhuǎn)身走到白月身邊,將其扶起就要向外走。
“鐵頭哥,鐵頭哥!是我!”
還沒等方宇邁步,白臉男急著呼喊,那聲音怎么聽都比喊爹還要親。
“唉?風(fēng)少?你這是怎么了?”光頭男低頭一看才發(fā)現(xiàn)坐在地上的白臉男,立刻走過去詢問。
聽到這兩頭認(rèn)識,方宇皺眉,扶著白月快步穿出人群。
雖然剛才的打斗讓他驚喜,可他不想再多惹麻煩,尤其是他還在上大學(xué),一旦出了些不可控的后果,學(xué)就上不成了。
也不知哪兒來的力氣,方宇扶著軟泥般的白月開始小跑,一口氣來到酒吧外,直接沖到馬路邊打車離開。
就在他剛剛坐穩(wěn)的那一刻,他看到了酒吧門口沖出來一群人,為首的正是光頭男和小白臉……
夜色彌漫,秋風(fēng)微涼。
看著躺在自己懷里的白月,聞著她身上濃烈的酒氣,方宇真不知該說什么好。
她怎么會和這種人纏在一起的?陳雅就罷了,剩下的三個男人明顯不是什么好東西,難道白月看不出來?
要知道她可是在夜場上班,按理說,閱男無數(shù)才對……
方宇不愿多想,揉揉額頭幫白月?lián)Q了個姿勢,讓她躺的更舒服些。
想到要把她送回出租屋,于是方宇開始找鑰匙,可找來找去,她發(fā)現(xiàn)白月連個皮包都沒有在身上,甚至手機(jī)也不在。
稍稍琢磨,他猜到大概是白月喝醉后,那個胖乎乎的陳雅幫她暫時收起來了。
可不回出租屋的話,那該去哪兒?難不成去開個……
一想到這,方宇心跳微微加快,一些亂七八糟的畫面瞬間涌入腦海。他低頭看了一眼穿著連衣裙的白月,忍不住咽了口口水。
不行!這種狀態(tài)下自己絕對不能那樣做!更何況白月之前剛剛給他發(fā)了分手信息。
就在他糾結(jié)萬分時,懷里的白月突然嚶嚀一聲,動了動。
“難受……”
“哪兒不舒服?”聽到白月說話,方宇急忙低頭。
“難受!難受!”白月并沒有睜眼,只是像個小孩子般撇嘴直喊,一只手胡亂在自己的身上扒拉,一會指頭,一會指小腹,甚至還扯了一下連衣裙的領(lǐng)口。
“我去,別亂動!”方宇看得眼都直了,急忙抓住白月的手。
眼看著這女人在懷里扭動不已,他急忙告訴司機(jī)改道,去附近最近的旅店。
司機(jī)呵呵一笑,像是看慣了這樣的場面,只是三分鐘不到,如家已在眼前。
方宇立刻下車,扶著白月開房上樓。一通折騰后,他終于把白月放到床上,粗喘不已。
“難受!就是難受嘛!”
還沒等方宇坐穩(wěn),躺在床上的白月又開始鬧騰。她一邊夢囈般嘀咕,一邊扭動身子,躁動不安。
就在方宇準(zhǔn)備問問她到底怎么回事時,只見白月突然扯住自己的連衣裙,刺啦一聲就……
“我去!”方宇眨眨眼,喉結(jié)聳動。
要不要堅持底線?還是像個正常點的男人,做點該做的事?
看著眼前絕美的一幕,方宇不停自問。十幾秒后,他咬咬牙向床邊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