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支書這句話說出口給我們嚇了一跳,張霓風(fēng)忙問他究竟是怎么回事,怎么好端端的突然就要尸變了,況且老六不是去年拆牌坊的時候就已經(jīng)死了嗎,按理說早就應(yīng)該埋了,怎么現(xiàn)在才發(fā)現(xiàn)他要尸變。
村支書把嘴上叼著的煙頭放在煙缸里捻滅,說現(xiàn)在城里頭雖然都興火葬,但是在他們農(nóng)村里還是有好多人甘愿被上頭罰款也要讓家里人好好的入土,留個全尸。
因為這是風(fēng)俗的原因,如果管得太嚴難免會和底下產(chǎn)生矛盾,因此村里頭對此也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了。
這還不算,村里的規(guī)矩,對于那些去世的時候還沒結(jié)婚的死者,家里人還要想方設(shè)法的找來其他同齡人的尸體與其配陰婚。
老六年幼,死得如此蹊蹺,之后又鬧了這么多怪事,家里頭便想讓他下地以后能享享福,于是便花了幾萬塊錢從山西那邊搞來了一個小姑娘的尸體,這事兒若是偷偷地干了也就完了,沒人知道也就不會被追究,因此老六他爹就想半夜趁夜黑風(fēng)高,將女尸和老六合葬了。
可等老六他爹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挖開墳,打開棺材這么一看,險些兒把他嚇得魂兒都從天靈蓋飛了出去。
按說老六死了已經(jīng)差不多一年,尸體早就該腐爛變質(zhì)了,但是打開的棺材里躺著的老六卻還是一副剛?cè)胪習(xí)r的模樣,只是頭發(fā)和指甲都變長了很多,看那樣子就像是從來就沒有停止過生長。
老六他爹哪見過這種駭人的場面,把女尸往棺材里胡亂一扔,哪里還顧得上其他,屁滾尿流地將墳又填了回去。
打墳地回來以后他越想越覺得不對,雖然害怕給老六配陰婚的事被牽扯出來,但是想到老六那個嚇人的樣子,還是跑到大隊里告訴了村支書。
村支書雖然表面宣揚科學(xué),其實骨子里農(nóng)村的封建思想早就已經(jīng)根深蒂固,這才找到了十里八村有名的老高大哥,希望由他幫忙出手解決。
“我學(xué)的是卜卦算命,讓我去治僵尸,我他娘的可是得會??!這也是我今天帶你們來的原因之一,張兄弟,這事兒啊,還得靠你出手。”老高大哥挺不好意思地對我們說道。
張霓風(fēng)卻并沒有在意,而是說除魔衛(wèi)道本就是修行之人分內(nèi)之事。
村支書指著我們倆一臉不可置信地說道:“這倆后生會捉僵尸?”
“何止捉僵尸,連你媳婦跟誰困過覺都能給你揪出來!”老高大哥把抽剩下的煙屁股扔向村支書說道。
真的,要不是我和張霓風(fēng)攔著,這倆活寶非得當(dāng)場打起來不可。
我趕緊讓村支書別跟老高大哥置氣,讓他先帶我們?nèi)ダ狭膲炃叭コ虺颉?/p>
說完這話我自己先是嚇了一跳,要是放在從前,恐怕光是聽到“墳地”兩個字就能把我嚇得兩腿篩糠了,如今竟然還主動請求要去。
村支書說帶我們?nèi)サ故菦]有問題,只是按照村里頭的風(fēng)俗,女人是不許進墳地的,女人身上陰氣太重,容易沾上臟東西。
張霓風(fēng)噗嗤一下就笑了,說我身上重得可不只是陰氣,而且也不差這么點臟東西,我見他又拿我體內(nèi)的煞星開玩笑,氣不打一處來,賭氣地說我今天還就非就要去不可了。
從涴口村的村西頭牌坊出了村,再走上十多分鐘就能見到一片玉米地,涴口村的祖墳就在這片玉米地的旁邊。
我看著供人吃食的玉米旁緊挨著就是一片墳丘子,想到飽滿甘甜的玉米都是吸收尸體上的養(yǎng)分長出來的,不由得感覺胃里一陣翻江倒海,好在這兩天吃的東西并不算多,只干嘔了幾聲,沒有吐出來。
老高大哥跟我們說在他們這邊的農(nóng)村都是這樣的,國家能給留個旮旯用來放祖墳沒給扒了就不錯了,反正這些種出來的東西都是賣給城里人吃,不打緊。
我聽完又是一陣干嘔。
等我在墳圈子邊上緩得差不多了,張霓風(fēng)他們都已經(jīng)走進墳地好遠了,我抬頭環(huán)視了一下周圍的環(huán)境,這片墳圈子占地大約有一座廢舊廠房那么大,里面密密麻麻的都是土墳頭。
這些墳頭排列的并不整齊,有的墳頭前還壓著沒燒完的紙錢,有的墳尖上用石頭壓著一疊黃紙,還有一些甚至連墓碑都沒有立,只是孤零零的佇立在那兒。
我壯起膽子從面前的兩個墳頭之間跨了過去,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跨過去的瞬間我感覺左右都有一雙眼睛在死死地盯著我,讓我后背的汗毛一下全都豎了起來。
我不敢多做停留,一連跨過了四五對墳頭,終于到了張霓風(fēng)他們?nèi)松磉叄@才稍微松了口氣,可那種被人盯著的感覺卻總是揮之不去。
張霓風(fēng)見我跟了過來,拉了我一把問我怕不怕,我咬著牙嘴硬地說不怕,但是手上卻控制不住的微微顫抖,他雖然感覺到了但是卻沒有說破。
我聽見老高大哥在和村支書正在一旁討論老六的事,便問張霓風(fēng)情況怎么樣。
他搖了搖頭說隔著墳頭看不出個所以然,必須要開墳起棺才能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涴口村的這片祖墳雖然選址還算不錯,但是并算不上什么風(fēng)水寶地,更別說是可遇不可求的養(yǎng)尸地了,老六的尸體埋在這種地方按理說不應(yīng)該尸變才對。
站在老六的墳前,想到里頭躺著具還沒有腐爛的尸體,我總感覺心里特別滲得慌,便問張霓風(fēng)大概還要看多久。
他示意我別急,自己則圍著老六的墳繞起了圈子,我看他腳底下步伐左搖右晃很奇怪,似乎不像是隨意走動,老高大哥和村支書在旁邊一樣也是看得稀里糊涂。
等他繞了好幾圈才對我們說老六這墳沒什么奇特的,就是個普通的墳包子,按說是絕對不會發(fā)生尸變的。
有了老高大哥的舉薦,村支書此刻對張霓風(fēng)的話已經(jīng)是深信不疑,當(dāng)下便大罵老六他爹老眼昏花,肯定是想兒子想得腦子壞掉了,還說非要去找這老幫子去算賬不可。
張霓風(fēng)一聽正好,干脆就由村支書帶著我們?nèi)ダ狭依镎宜鶈杺€究竟,反正如果真的需要開墳驗尸的話也需要他家里人的同意才行。
老六是家里唯一的獨苗,屋里頭再沒有其他的兄弟姐妹了,農(nóng)村生孩子普遍都偏早,他爹娘今年也不過才四十來歲。
我見到老六他爹娘的時候心里還是挺不好受的,兩個四十來歲的人,頭發(fā)卻都已經(jīng)半白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獨子的過世對他們的打擊實在太大了。
老六他爹聽說我們是為了老六尸變的事來的,起先也是懷疑我們年級輕輕是不是招搖撞騙,但是在村支書和老高大哥的雙重擔(dān)保下,還是把事情的經(jīng)過對我們又復(fù)述了一遍。
張霓風(fēng)問老六他爹棺材里的老六具體是個啥樣兒,他皺著眉頭說娃娃在棺材里跟活著的時候一個樣,自己以前也沒少聽長輩人談?wù)撚嘘P(guān)僵尸的事,知道這是尸體要尸變的征兆,只是沒想到這種事情竟然真的會攤到了自己家里。
張霓風(fēng)越聽越覺得奇怪,小聲對我說他的判斷應(yīng)該不會錯,埋老六的地方不管是從陰陽風(fēng)水還是從布局設(shè)置來說都顯得太普通了,若是這樣的地方都能發(fā)生尸變,那以前的皇帝們還費勁找什么龍脈。
他非常篤定地對我們說老六的墳肯定是沒有問題的,如果真的像他爹說的,老六埋下去一年了仍然尸身不腐,那問題就一定是出在老六自己身上。
于是我們便問老六他爹能否開棺驗尸,他爹顯然早已經(jīng)做好了心理準(zhǔn)備,艱難地點了點頭說娃娃命太苦,死都死不安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