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出門潘美麗昂首挺胸走在前面,看著她馬尾辮晃來晃去,我跟在后面壓力有點(diǎn)大,不滿出聲。
“你站我旁邊,不許在前面走。”
“哦!”
她乖乖的停下腳步等,就在這時財務(wù)室的門打開,劉飛正好出來,張著大嘴瞪著眼珠看著我。
“經(jīng)理,我們?nèi)ヒ蠕h紡織廠的帳。對了,胡倩欠的錢轉(zhuǎn)到我名下吧,稍后把錢打到公司賬上。”
他沒反應(yīng),我用文件袋在他眼前晃了晃,劉飛這才反應(yīng)過來,還是一臉愕然的看著我,只好又說了一遍。
“我記下了,你們?nèi)グ伞?rdquo;
我點(diǎn)頭走向樓梯,潘美麗邁著大長腿跟著身邊,走路姿勢有點(diǎn)怪異,估計還在疼。
正當(dāng)我手要伸進(jìn)兜里掏煙時,她可能是誤會了,伸手挽住了我的胳膊,還笑著說道。
“我脾氣不好,要是那做錯了,你就罵我。”
我點(diǎn)點(diǎn)頭,“嗯!”
“噗通!”
后面?zhèn)鱽碇匚锼さ孤?,我倆齊齊回頭,看到劉飛摔倒在走廊里。
他一邊起身一邊慌亂擺手,“沒事,你們?nèi)ッΠ?。多加小心,搞不定別強(qiáng)求,安全第一,對方要是想來硬的給公司打電話。”
“好嘞!”
應(yīng)了一聲下樓,一樓好幾個人正在喝茶閑聊,也是瞪大眼珠張大嘴,齊齊愕然的看著我倆出門。
我心里難免有點(diǎn)得意,你們都怕她又如何,哥剛見她就能讓她乖乖聽話。
其實(shí)也算不上乖乖聽話,猜出她的性格后我也只是在試探,在嘗試,慢慢的試探出底線。要是摸不透這個危險女人,自己以后可就難過了,摸出底線在針對一下她的性格,自己才能好過點(diǎn)。
該死的一千萬違約金!
出門時心里還罵了一句,這等于把我綁死在公司一樣,真有一千萬我就去享受生活了,誰還干這個!
可當(dāng)時就算是看到合同上寫著也得簽約,別說一千萬違約金,一個億我也得簽,這是我如今唯一能賺大錢的辦法。
出門她松開我走向一輛重型機(jī)車,流線型又霸氣的車身,讓我也看到流口水。
“上車!”
她招呼我上去,我卻擺手,穿的西裝革履,讓女人開摩托自己坐在后面也不好看啊。況且只有一個頭盔,還是去討債,開摩托顯得不好。
我伸手一指那輛寶石藍(lán)色賓利,“坐我的車吧。”
潘美麗卻搖了搖頭,“那是我扔的破車,速度太慢,我先過去等你。”
她戴上頭盔駕駛著重型機(jī)車轟鳴而去,留下我風(fēng)中凌亂。
看看那輛這輩子或許都買不起的賓利,這特么還是人家不要扔了,人和人的差距怎么就這么大呢?
只好感觸頗深的上車,心里暗暗下決心,以后一定要擁有自己真正的豪車。
車行駛到一個路口時我忍不住噴笑出聲,潘美麗一臉郁悶的站在路邊向我招手,她的摩托車被交警扣了!
讓你超速,活該!
幸災(zāi)樂禍的將車停在路邊,她開門上車,惡狠狠白了我一眼。
“想笑你就笑,憋著小心便秘。”
“那我就不客氣了,哈哈哈……”
她捶了我一拳自己也笑了,歪頭看向我,“知道嗎,我好多好多年沒開心笑過了。”
“你那么有錢也不開心嗎?”
她拿出根女士香煙點(diǎn)上,很憂郁的回應(yīng),“錢不是萬能的,很多東西買不來。”
“沒錢才是萬萬不能的,就你這長相,要是沒錢沒勢,早就被人賣到窯子里。”
“你是夸我漂亮嗎?”
“是啊,是我見過身材最好,最漂亮的女人。”
這是實(shí)話,她可比肖挽云漂亮多了,可惜這脾氣太嚇人,我還是喜歡肖挽云那樣的清純?;?,最起碼看起來清純。
“想泡我嗎?”她又笑著詢問。
我以為她是逗趣,隨口回應(yīng),“想啊,你這雙腿就能讓人一輩子不膩,可惜我就是個窮打工的,沒那福氣哦!”
她看著我低語詢問,“不嫌我比你大六歲?”
“年齡和身高都不是問題。昨天我和雷哥去要賬就碰到個奇葩,不到三十歲,女朋友過六十大壽,那特么才是真愛??!”
“我正好沒談過戀愛,咱倆試試吧。”
“好??!”
我隨口應(yīng)聲后一愣,貌似有點(diǎn)不對,前面路口正好紅燈,一腳剎車踩下,扭頭愕然的看著她。
“你剛才說啥?”
“答應(yīng)做你女朋友啊,不過別太興奮,只是試試,不合適的話就當(dāng)哥們兒。”
我特么興奮個毛啊,又不是動物世界里演的公蜘蛛,冒著生命危險去跟母蜘蛛談戀愛。
“額……能撤單嗎?”
“你是在耍我嗎?”
她冷冷出聲,開始攥拳頭,手指關(guān)節(jié)咯嘣咯嘣作響。
自作孽不可活!
我吃撐了跟她口花花閑聊干嘛,萬萬沒想到她這么輕易就答應(yīng)了。
“額……那就試試,咱倆肯定不合適。”
“不試試怎么知道,就這么定了!”
她霸氣說完又露出憂傷神色,似乎是想找一個傾訴者,或許也是感覺關(guān)系不一樣了,可以說些隱藏在心里的話,緩緩敘述。
原來她是老板第一任妻子的女兒,母親是個混血美人,怪不得我看她也像是混血。
八歲那年她跟著母親回法國探親,卻在一條小巷里遇到搶劫,眼睜睜的看著母親連中數(shù)槍倒在血泊中。
我不由得生出同情心,也難怪她看起來有點(diǎn)神經(jīng)病,原來是小時候受過這么大的刺激。
經(jīng)過我的套話,讓人無語的是來公司上班是她主動要求,說白了就是閑的沒事,想找些刺激的事干。
來公司也就比我早幾天而已,出了兩趟任務(wù),結(jié)果都是以對方慘遭蹂躪報警為結(jié)果,沒要到錢,還賠了不少醫(yī)藥費(fèi),就連她之前的搭檔也挨揍了,現(xiàn)在還住院呢!
她也問了我一些事,我倒沒什么,除了從小打架斗毆,就是很平凡的人生,父親是突發(fā)腦出血走的,從發(fā)病到去世不足半天,也算沒受什么罪。
又問我女朋友,我承認(rèn)是騙她,根本沒談過戀愛,不過有個女閨蜜把我當(dāng)備胎而已,她露出笑容。
車行駛到了先鋒紡織廠門口,早就沒了牌子,外側(cè)是八間很小的門面房,車開進(jìn)里面看了看,幾個車間早就破敗不堪。
這要是按照以前的行情,這么小的地方很難貸款那么多,應(yīng)該是用了些辦法。
不過現(xiàn)在面臨拆遷,地皮雖然不是業(yè)主的,可地上建筑也能值不少錢。
我對這些不太懂,拿起手機(jī)百度,看完后撇嘴,沒有房本肯定按照最低標(biāo)準(zhǔn)賠償,這些廠房和門面房加起來,肯定不夠還賬的。
不過也沒指望全部還清,底線是將公司成本要回來,多要出來的都是賺。
資料上沒寫購買這筆壞賬花了多少,跟呂雷搭檔的那幾天我問了不少問題,知道購買這種不良欠款一般超不過百分之十甚至更低。
盤算一番正要下車,一個滿頭華發(fā)一臉慈祥的老太太走來,伸手敲車門。
資料上有她的照片,就是業(yè)主,我趕緊開門露出燦爛的微笑。
“阿姨您好!”
她也很開朗的笑著,“小伙子是來看廠房嗎,我這都租出去了,只有間不大的倉庫還閑著。”
就在這時潘美麗也下車,老太太驚訝出聲,“天啊,這姑娘好高??!”
我趕緊解釋,“阿姨,我們不是看廠房的,是旺達(dá)金融公司派來跟您商量一下欠貸款的事情,債務(wù)已經(jīng)轉(zhuǎn)移到我們公司名下。”
還故意說是商量,沒說是討要,可看起來很好說話的老太太里面臉色一沉,有些激動喊道,“我們沒錢,你們愛咋滴咋滴,去法院告吧。”
我抓住了潘美麗的手腕,怕她罵人,低語道,“你先回車上去。”
她到是聽乖巧的上車,我這才對老太太和顏悅色說道,“您消消氣,這不是商量嗎,又不是強(qiáng)行索要。”
“沒什么可商量的,你們愛咋滴咋滴。”
她說完扭身就走,我總不能拽她,萬一摔倒再賴上我就不好了。
我低喊出聲,“阿姨,是這樣的,公司聽說這邊要開發(fā)了,意思是要收回你們這里的房產(chǎn)。”
老太太果然停下了腳步,一臉冷笑,“有本事你們就收啊,這房子是臨建,地是租的,來一個打一個。小伙子,你一個打工的就別摻和這種事了,你收不走的。”
額……
怎么一個老太太也會玩社會那套,估計是倆兒子給了底氣。
我依舊是露著燦爛微笑,“公司派我來,我不能不來不是,也沒說讓你們?nèi)窟€清,可以商量怎么徹底解決。還有啊,其實(shí)臨建公司也可以走法律程序的,最起碼這里名義上屬于我們,你要是鬧的話也沒好處,惹惱我們老板,派幾輛鏟車把這里推平,大家誰也得不到好處。”
見她臉色一變,我再次說道,“你先消消火,也不是讓您馬上還,可以簽署一份協(xié)議,拆遷時補(bǔ)償款按照比例分配,不會讓您血本無歸的。”
她語氣松動了一些,“你能做主?”
“我是公司派來的全權(quán)代表。”
這點(diǎn)到?jīng)]問題,這種爛賬公司只要錢,不管你用什么方式,要回來越多越好,只要能彌補(bǔ)損失有賺頭,討債人自己就能做主。當(dāng)然,只限于不良債務(wù)包里的爛賬,正規(guī)業(yè)務(wù)的帳可不能私自做主減免。
老太太猶豫了一下說道,“我的跟兒子們商量下。”
“媽,沒什么好商量的。”
低喝聲傳來,走來一個高瘦男子,年近四十的樣子,光頭戴著黑邊眼鏡,左眼角一道長長的疤痕,看著斯文又帶著股匪氣。
他走到近前歪頭看著我,“你嚇唬我媽?”
我干笑一下,“這位大哥,我是來商量的,真沒嚇唬老太太。”
老太太也推開了他,“一邊去,沒你事,這小伙子人很好。”
“媽,討債人就沒好人。”
這話我不愛聽了,淡淡回應(yīng),“好人也罷,壞人也罷,都是為了討生活吃口飯。這位大哥,欠債還錢天經(jīng)地義,況且我也沒讓你們?nèi)€,只是想著和和氣氣把這件事徹底了結(jié)。”
“我要是不還呢?”他似笑非笑的看著我。
我毫不畏懼的也看著他,“不還自有不還的處理辦法,對大家都沒好處。”
“那就麻煩你把廠房都推平吧,謝謝!”
說完他扭身拉老太太,“媽,咱們走。”
“你又胡鬧,真拆了咱們什么都沒了。”
“咱們又不缺那點(diǎn)錢,總比便宜了那四個忘恩負(fù)義的老棺材苗子好。等官司判下來再說吧,不急。”
他倆漸行漸遠(yuǎn),一陣風(fēng)刮過,卷起我前方灰塵,我咧嘴站在那,沒想到人家根本不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