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天還未亮。
受昨夜離去的甲八和甲九啟發(fā),鄭朝熙也選擇了在所有人未醒之際出發(fā)。
盤桓多日的陳慕晗兄妹也跟著他一同出城。
來到北城城門處,林霄、秦海、朱榮三人衣甲整齊,早已等候多時。
鄭朝熙一行人在城內(nèi)都是牽馬而行,看到三人,鄭朝熙心頭微微一顫,放下韁繩,來到三人身邊。
先是走到林霄面前,赫然發(fā)現(xiàn),這個粗豪的漢子,此時竟是滿面淚水。
鄭朝熙也是鼻頭發(fā)酸,張開雙臂,與林霄重重的抱在一起,雙手用力的拍打著對方的后背。
“兄弟,珍重!”
林霄聲音哽咽的說道。
所有的人都離開了,僅留他一人,叫他如何不傷心,不難過。
林霄此時已是止戈城的折沖都尉,秦海和朱榮則升至果毅都尉,接過了黃裳和林喜旭的職位。他們?nèi)耍?fù)責(zé)留在止戈城,繼續(xù)守護(hù)這里的百姓。
“林大哥,你也珍重。練兵的事情就辛苦你了!”
一提到這里,林霄頓時化悲為喜。
昨夜鄭朝熙交給他一本練兵手冊,里面記載了訓(xùn)練游騎兵的方法,這讓一向視兵如命的林霄大喜過望,竟是捧著練兵手冊看了一夜。
這時陳慕晗也走了過來,看著二人說道。
“三百狼騎也會在近日趕來,到時這幫不聽話的家伙,還要林都尉多多費心了!”
“都是自家兄弟,說什么客套話!哈哈哈!”
林霄大笑一聲,一拳捶在了陳慕晗的肩頭。
林霄粗豪的舉動,讓一向溫文爾雅的陳慕晗一愣,接著便也哈哈一笑,學(xué)著林霄的樣子,照著他的肩頭也錘了一拳。
昨夜鄭朝熙與陳慕晗已經(jīng)商定,陳慕晗將在近日派遣三百狼族騎兵趕到止戈城,與止戈城的剩余的軍士組成一支七百人的游騎隊,接受林霄的訓(xùn)練。
而林霄這邊,在接受了西北四城的補(bǔ)償后,物資大大的豐富了起來,在練兵的同時,也開始大力的招收流民,補(bǔ)充止戈城的人口。
三個月后,陳慕晗會對林霄訓(xùn)練的七百游騎進(jìn)行檢驗,如果效果達(dá)到了預(yù)期的話,將會派遣更多的妖族前來,與止戈城的軍士混編到一處,接受林霄的統(tǒng)領(lǐng)。
止戈城,以后將是他們的兵源輸出地,亦是大本營。
一番惜惜作別后,北門的城門打開。
鄭朝熙一行人牽著馬韁,走出城門,剛一抬眼,便被眼前的景象震驚的呆立當(dāng)場。
只見,城門外的甬道兩側(cè),密密麻麻的沾滿了人。
不用細(xì)數(shù),鄭朝熙便知道,這里一共是一千五百六十三人。
這些人以婦孺居多,偶有男子也都是青壯年紀(jì),穿著軍服。
止戈城內(nèi)所有的人,這時竟是都齊聚到了北門之外。
他們是來為鄭朝熙送行的!
當(dāng)鄭朝熙的身影出現(xiàn)在城外之時,一千多人突然齊刷刷的跪倒在地,向著鄭朝熙拜了下去。
“小將軍一路走好!”
一千多人的聲音,整齊劃一,每個人都用盡了全部的力氣嘶喊出來,巨大的聲浪竟是震得城門都有些微微地顫抖。
“何必這樣!何必這樣!”
鄭朝熙的雙眼瞬間被淚水模糊,他微微張了張嘴,卻不知該說些什么,唯有流滿臉龐的淚水,說明了他此時的心緒。
鄭朝熙松開馬韁,面朝所有的百姓,雙膝一屈,跪倒在地。
“嗆啷!”一聲。
鄭朝熙抽出腰間直刀,用堅定的語氣,高聲嘶喊道。
“我——鄭朝熙,以手中刀發(fā)誓,往后余生,必盡死力,護(hù)得止戈城百姓周全!若違此誓,必受千人踐踏,萬人唾棄!”
與城外送行的百姓們依依惜別后,一行人牽著馬,一步三回頭的走進(jìn)了仍被黑暗籠罩的無盡荒野中。
在止戈城巍峨的身影即將消失在視線中時,鄭朝熙再次停下了腳步。
在止戈城的北城上,似乎有幾道身影在對自己揮手道別。
那是黃裳、林喜旭、李虎、王龍、魏翔、方大牛、甲四、甲五、甲六、甲七他們。
鄭朝熙凄然一笑,對著城頭揮手。
“老黃、林都尉,李大哥、王大哥,還有所有的兄弟們。我走了!放心吧,我會好好活下去,你們一定要等我回來!”
這時,陳慕晗走了過來,微微嘆了一聲,才拱手說道。
“朝熙!就此分別吧!相見可期!”
相見可期!又是相見可期!
甲九走出前是這么說的,陳慕晗如今也這么說,這倒是讓鄭朝熙有些疑惑,剛要開口相問,陳慕晗已經(jīng)哈哈一笑翻身約上了獸背,胯下異獸便是一聲嚎叫,撒丫子跑遠(yuǎn)去了。
“呆石頭!要時常想著我哦!”
陳君瑤一臉不舍的躍上了獸背,低下頭,小臉紅紅的對鄭朝熙叮囑道。
“哈哈哈!女俠放心!相見可期嘛!”
鄭朝熙順嘴便把甲九和陳慕晗說過的話說了出來。
“哼!呆石頭,再見時可不要那般狼狽了。”
對著鄭朝熙做出一個兇狠的鬼臉,揮舞了一下拳頭后,陳君瑤不舍的離開了。
“咱們也出發(fā)吧!”
目送二人的身影小時候,鄭朝熙拉過韁繩,對眾人說道。
“公子,您還是坐馬車吧!畢竟您的身體……”
呂塵遠(yuǎn)派來接鄭朝熙的三人中,焦琳是領(lǐng)頭的。見到鄭朝熙要騎馬的意思,趕忙上前勸道。
“焦檔頭費心了,不過不用擔(dān)心,我的身體已經(jīng)無事。騎馬還是快一些,我也想早日見到師傅。”
鄭朝熙拍了拍胸膛,哈哈笑道。
憑借著鄭朝熙無意間進(jìn)階到三炁境界的肉白骨能力,和木族老者桑先生神奇術(shù)法的治療下,短短不到十日的功夫,他胸前那恐怖的傷口竟是已經(jīng)完全愈合了。雖是身體仍是無力,卻也讓身邊的人嘖嘖稱奇。
“那……好吧,公子身體若有任何不適,還望能及時休息,畢竟這不是小事情,若是公子有任何散失,老祖哪里,雜家也不好交代。”
焦琳見鄭朝熙堅持,便也不敢多言,只是仍不放心的叮囑道。
“哈哈哈!走嘍!”
大笑聲中,鄭朝熙、甲一、甲二、甲三,與東廠的三位檔頭,策馬而去。
六日后,距離泰寧城千里的凌云渡。
一隊策馬疾馳,風(fēng)塵仆仆的騎士“吁”的一聲,勒住馬韁,停在了一家客棧門前。
摘下防塵的面紗,焦琳抬頭看了看天色,對前面的鄭朝熙說道。
“公子,天色也不早了,估計碼頭那邊的渡船都已歇業(yè),不如再次休息一晚,明早再行趕路。”
“也好,趕路也不急在一時。”
鄭朝熙點頭應(yīng)到,一行人便紛紛下馬,將馬韁拴在客棧門前的馬樁上。
而這時,店小二也趕了出來,一看到七個人風(fēng)塵仆仆的樣子,頓時喜笑顏開。
“呦!眾位客官里面請!”
“拿手的吃食準(zhǔn)備一桌,要快!酒就不要了。再安排七間上房。”
焦琳扔給小二一塊足有五兩重的銀錠,樂的小二忙不迭的點頭哈腰的答應(yīng),將眾人引進(jìn)了店里。
走進(jìn)客棧,焦琳習(xí)慣性的先是掃視了一圈,發(fā)現(xiàn)客棧內(nèi)人數(shù)不多,僅在靠窗的位置有兩桌客人,分別是三個走江湖的大漢和看似是祖孫倆老人和少女。
三個壯漢聽到有人進(jìn)來,轉(zhuǎn)過頭來打量了一眼,當(dāng)看到走在前頭的焦琳刑恩趙勤三位檔頭后,都面露畏懼之色,趕忙轉(zhuǎn)回頭,默不作聲的吃飯飲酒。
而那祖孫二人卻像沒看見一樣,依舊低著頭,吃著面前的粗面。
見店內(nèi)人少清凈,焦琳大為滿意,著小二尋了一個干凈的大桌,便坐了下來。
不多時,熱騰騰的飯菜端將上來,一路上甚少說話的趙勤從懷中取出一根銀針,在所有飯菜中插了一下,確認(rèn)無事后,又親自嘗了一遍。
鄭朝熙等人一路來也是見慣了這幅場景,默默地等了一會,直到趙勤點了點頭,這才狼吞虎咽的狂吃起來。
眾人也是餓得狠了,轉(zhuǎn)眼之間一桌飯菜便被消滅一空,店小二忙不得又催促后廚做了一份。
吃飽之后,幾人便隨著小二,去往后院洗漱休息。
直到鄭朝熙等人離去,臨窗的三個大漢才松下一口氣來。
“大哥,這群家伙什么來頭?怎么個個身上殺氣騰騰的,瞅見了心里就慎的慌!”
一個身形稍矮的壯漢對身邊的人問道。
“瞧著像是剛從戰(zhàn)場下下來的,不過走前頭的三個人,身上透著一股陰氣,怕是……”
另一個壯漢端著酒杯,低聲說道,可是還沒等他說完,被稱作老大的壯漢,卻突然出言打斷了他。
“老三閉嘴!出門在外,不相干的事別管,也別問,省的惹禍上身。趕緊吃飯。”
與他們隔著一張桌子背對而坐的老者,此時正舉起小酒杯喝酒,聽到三個壯漢的言語,微微一笑,將杯中的燒酒一飲而盡。
鄭朝熙等人隨著店小二走入后院,各自進(jìn)入屬于自己的房間內(nèi)洗漱休息。
“各位客官,熱水都準(zhǔn)備好了,有什么需要隨時叫我。”
店小二低頭哈腰的離去后,焦琳湊到鄭朝熙耳邊低聲說道。
“這家店有問題!公子小心一些。”
鄭朝熙聞言沒有作聲,只是點了點頭。
他剛剛也注意到了,這個店小二的衣服雖然看起來老舊,卻與他的身形明顯不符。而且雖然店小二對眾人一直都是一副客客氣氣的模樣,但是眼中偶爾閃過的一絲精光,說明這人是有武藝在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