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著便傳來男子的叫罵聲,其間還夾雜著幾句不堪入耳的污言穢語。
一時間,受到叫罵聲的吸引,周圍的人都聚攏了過去,看來不論是那里,愛看熱鬧都是人類的天性。
鄭朝熙畢竟只是一個十五歲的少年,正是對這個世界充滿好奇的時候,當(dāng)下也不急著回客棧了,隨著人群一起圍了上去。
走到近前,才看到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情。只見一駕拉著囚籠的馬車正被一名頭戴斗笠的少女?dāng)r下,斗笠的四圈掛著防風(fēng)沙的紗巾,將少女容貌遮擋住了,看不清長相。少女個子不高,也就到鄭朝熙下巴的位置,身段玲瓏,聲音嬌俏,想來也該也是個美女,不過看起來年紀(jì)不大,也就是與鄭朝熙相仿。
幾個相貌粗野,袒露著壯碩胸膛的漢子,正攔少女身前,口中不停的叱罵。
那少女卻是渾然不懼,只是不停的叫嚷著讓他們放人。
鄭朝熙這時才注意到,馬車?yán)那艋\里,竟是關(guān)著一名妖狐族的美麗少女。只見那少女衣衫破舊,渾身傷痕累累,正虛弱的靠扶在囚籠的欄桿上,一雙天生媚惑的雙目,露出一副哀求的神色看著攔車的少女。這名妖狐族少女扶著欄桿的左手手腕上,一個鮮紅色的印記異常醒目。
那是戰(zhàn)俘的烙印,妖族都會將交換剩下準(zhǔn)備出賣的戰(zhàn)俘手腕處烙下這種印記,這種印記是妖族自古相傳的一種特殊的染料所畫,一旦畫上便一生無法消除,哪怕削去那處的皮肉,這種印記也會在骨骼上顯現(xiàn),除非斬斷手腕。
“小娘子快快退去,否則休怪哥哥們不客氣,請你到我們芝蘭坊做客,那時只怕你會不舍得走啦!哈哈哈哈。”
為首的一名大漢語帶威脅之意,還不忘調(diào)笑一番,露出一副淫笑。
“啪!”的一聲。
斗笠少女雖不明白大漢說的是什么意思,卻也知道不是什么好話,抬手就給了大漢一個耳光。
大漢被打的先是一愣,然后便面露兇相,伸出長滿汗毛的大手朝著少女的肩膀抓去。
“小娘們挺辣啊,跟爺爺回去吧,讓爺爺好好侍候侍候你。”
其余大漢見狀卻也不著腦,反倒是抱著肩膀在一旁笑嘻嘻的調(diào)笑打趣。
“老王,小娘子的手滑不滑?。棵谀樕鲜娣?!哈哈哈。”
眼看那領(lǐng)頭大漢的手就要抓到少女的肩膀,少女卻是肩膀往后一縮,然后抬起手臂擊出一拳,少女的拳頭也是小巧可愛,速度卻是不慢,一拳擊在大漢的掌心。
那大漢沒有防備,加之少女拳速甚快,一擊之下,大漢痛呼一聲,捂著手掌倒退了一步。
其他大漢見狀更是樂不可支,紛紛出言嘲弄被稱作老王的大漢。
老王往后退了一步,再低頭一看掌心,一片烏青,此時鉆心的疼,老王大怒,朝著看熱鬧的幾人怒聲吼道。
“都他媽干什么呢!一起上,抓了這小娘皮,兄弟們晚上一起上她。”
幾人聞言頓時一擁而上將少女團(tuán)團(tuán)圍住,好幾雙大手紛紛朝著少女的身上抓去,有奔著胳膊去的,有奔著腰身去的,還有一雙手更加可惡,卻是直奔少女的胸前抓去。
少女氣的一聲嬌喝,但畢竟雙拳難敵四手,更何況這時有好多只手在身邊揮舞。只得趁著合圍之勢未成,抽身朝后退去,退出了幾人的攻擊范圍。
幾人豈能善罷甘休,紛紛欺身而上朝著少女追擊過去。見幾人追趕過來,少女突地一個閃身,鉆進(jìn)了看熱鬧的人群之中,仗著身材嬌小,在人群之中猶如游魚一般穿梭。
幾名壯漢揮動手臂撥開人群找尋少女蹤跡,卻哪里找得到。
這時,被少女打傷了手掌的老王指著一個方向喊道。
“在那里!在那里!別讓她跑了!”
大漢手指方向看熱鬧的人群生怕惹禍上身,紛紛避開這個方向。在撫遠(yuǎn)城里,能做人口買賣的都是背后有大勢力的支持,普通人哪里敢惹。
眼見周圍一空,少女沒有了可以隱藏的地方,那幾個大漢猙獰笑著朝這邊走來,少女頓時氣得一跺腳,轉(zhuǎn)身面朝幾人,便欲與幾人正面對抗。
“哼!只要能堅持到哥哥回來,看他怎么收拾你們。”
少女心中如此想到。
離少女最近的一個大漢這時一個虎撲,便朝著少女的腰身摟了過來,還有兩名大漢緊隨其后,成左右夾擊之勢,伸出手掌抓向少女的雙肩,叫做老王的領(lǐng)頭壯漢這時則是繞了半圈來到少女的身后,切斷了少女逃跑的路線。
避無可避之下,少女只好硬著頭皮招架,一雙粉拳打的虎虎生風(fēng),四人竟是一時進(jìn)不到身前。少女雖是身材嬌小,一雙粉拳上的力道確實不弱,不然也不會一拳打傷老王的手掌,幾人不敢硬吃少女的雙拳,只能是不斷的左閃右躲,但合圍之勢始終保持著。幾人的算盤打得極響,少女如此威猛的招式必然極其耗力,看她能耍到幾時,等少女力竭之后,自然手到擒來。
四周圍觀的人都看得出來,形勢對斗笠少女極其不利,囚籠里的妖狐少女這時也雙手死命的抓著護(hù)欄,用虛弱懇求的聲音喊道。
“姑娘,你走吧,你不是他們的對手,不用管我,你快走吧!”
“兩人竟然不認(rèn)識!”
聽到妖狐少女的喊聲,鄭朝熙心中頓時對斗笠少女升起一股欽佩之意。
路見不平拔刀相助,如此豪俠義氣,書中讀得多了,沒想到今日竟然有幸親眼得見。小時候孤苦無依,身邊雖有四個丫鬟隨侍,卻無法改變他每日面臨死亡恐懼的情況。他也曾幻想有人能救自己脫離那個牢籠,結(jié)果,父親死了,母親也死了。幸好,他還有外祖母,有幸遇到了呂塵遠(yuǎn)。
本不想多生事端的鄭朝熙這時確是決定要幫那斗笠少女一把了。
躲在人群中,趁著沒人注意,脫下外衫翻了一面穿在身上,原本月白色的衣衫這一面卻是常見的青色,這套衣衫是他特意托黃裳找裁縫制作的,這時卻是派上了用場。從懷中取出一塊巾帕系在臉上遮住口鼻,一個閃身便出現(xiàn)在老王的身后。
老王感到身后有異,剛欲轉(zhuǎn)頭,便感覺后頸一陣劇痛,雙眼一黑暈了過去。
一張拍暈老王后,鄭朝熙右腳用力一跺,腳掌深深插入地面,隨后腳掌奮力朝上一揚(yáng),頓時塵土紛紛朝著正攻擊斗笠少女的三人劈頭蓋臉的揚(yáng)了過去,三人忙抬臂擋住口鼻。
趁這功夫,鄭朝熙上前拉住斗笠少女的手臂,低聲說道。
“走!”
然后踏虛步使出,剎那間二人的身影從原地消失。
三個壯漢揮手驅(qū)散塵土,眼前已失去了斗笠少女的蹤影,見到老王癱倒在地不知是死是活,也顧不得再尋找少女,急忙上前將查探老王的情況。
斗笠少女正拼盡全力抵擋四人的攻擊,同時心中暗暗焦急哥哥怎么還不回來。卻突然見到面前的三人被沙土籠罩,自己的后背似也有細(xì)碎的沙土擊打在上面。還沒來得及愣神,便聽到耳邊一個男子的聲音響起,接著手臂被人拉住。一陣呼嘯的風(fēng)聲在耳邊響過,眼中的景物急速倒退,竟是已看不清楚了。
待風(fēng)聲停下,眼中的景物恢復(fù)正常,斗笠少女已是身在一處偏僻幽靜的狹巷。只見到一個青衫蒙面的男子這時正虛弱的雙手拄膝,大口喘著粗氣。
斗笠少女不明所以,柳眉倒豎正要發(fā)問,突地感到胸腹間一陣煩悶,急忙轉(zhuǎn)過身去,單手扶墻嘔吐起來。
少女轉(zhuǎn)身甚急,頭上戴著的斗笠被甩開掉落在地上,頭頂兩側(cè),一對毛茸茸的耳朵顯露出來。
使用踏虛步跑出了近半里的路程,讓鄭朝熙體內(nèi)的炁消耗了九成,此時渾身無力,虛弱的難受。這條狹巷離鴻運客棧不遠(yuǎn),鄭朝熙之前路過的時候注意到了這里,這才拉著少女躲到這里來,再近一些沒有這種隱蔽的地方,再遠(yuǎn)的話他體內(nèi)的炁支撐不起。說到底還是吃了地形不熟的虧。
鄭朝熙心里暗暗想到,下次再到陌生的地方,一定要先將地形摸熟,逃起命來也不至于像沒頭蒼蠅一般亂撞。
以他現(xiàn)今的實力,對付那幾個大漢自然小菜一碟,可他卻不想將事情鬧大。撫遠(yuǎn)城內(nèi)各種勢力盤根錯節(jié),萬一惹怒了什么大勢力,想要將他二人找出來,真不是什么難事。
呼吸吐納慢慢恢復(fù)炁的鄭朝熙,這時卻被一陣響聲吸引了目光,抬頭一看,少女正在扶著墻壁嘔吐,鄭朝熙微微一笑,他第一次施展踏虛步時也是這般的情景。
然后他便被少女頭上顯露出來的兩只毛茸茸的耳朵吸引住了目光。兩只耳朵只有寸余長短,呈三角形,上面一層白色柔滑的絨毛。
“妖狐!”
看到這雙耳朵,鄭朝熙心中釋然。難怪這少女會奮不顧身的要救被販賣的妖狐少女,原來竟是同族。
妖狐一族除了美貌聞名于世,內(nèi)部團(tuán)結(jié)也是極其著名,估計也跟這個種族的人經(jīng)常被抓捕和販賣有關(guān)系。要知道,市面上被販賣的妖狐族只有少部分是戰(zhàn)俘的身份,大多數(shù)都是被人抓捕而來的,然后暗中搞到那種特殊的染料,硬生生的將其變成戰(zhàn)俘的身份。
除此以外,妖狐族也是妖族中,少有的幾個智慧種族,智慧程度完全不亞于人族。以上種種原因,更是讓妖狐一族的族人變得奇貨可居,讓人販子趨之若鶩。
少女吐干凈了胃里的東西,這時才發(fā)現(xiàn)自己的斗笠掉了,下意識的便去撿斗笠,卻瞧見對面的男子正怔怔的看著自己的雙耳。
少女柳眉倒豎成一個好看的八字,惡狠狠的說道。
“你瞅啥!”
鄭朝熙下意識的回了一句。
“瞅你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