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屋內(nèi)傳來二叔的質(zhì)問。
我和老光棍連忙跑開,二叔打開窗戶看了一圈,并沒有發(fā)現(xiàn)我們,而楊春燕則從二叔身后攬住他的腰,二叔的眼神很快又意亂情迷起來。
“你到底有沒有發(fā)現(xiàn)問題?”我有些焦急地問道。
“楊春燕好像沒問題,你二叔有問題。”老光棍沉吟片刻說道。
“我二叔能有什么問題?”我疑惑道。
老光棍說道:“楊春燕是個活生生的大活人,身上并沒有陰氣,按理說她不可能吸干你二叔的陽氣,可是你二叔現(xiàn)在卻內(nèi)里中空,不僅精氣枯竭,就連壽元也被吸得差不多了。”
“這么說來,楊春燕這個臭女人修煉邪術(shù)害人?”
“也不一定。”老光棍說道。“也許是練了邪術(shù),也許是中了蠱,也許是被什么東西上身了,具體情況得等我開天眼才能看明白。”
“開天眼?”老光棍的話讓我無比好奇。
老光棍說道:“我現(xiàn)在回家準備點東西,你去找來幾片楊柳葉和幾片陰柳葉,等會我要用。”
事關(guān)我二叔的性命,所以我不敢耽誤,轉(zhuǎn)身剛要走,似乎想起了什么,就問道:“對了,陽柳葉好找,水庫邊上就有,那陰柳葉是什么?”
老光棍斜睨了我一眼說道:“墳頭柳就是陰柳。”
等我把陽柳葉和陰柳葉采回后,老光棍正站在院子里擺弄手里的物件兒。
只見一張破舊的桌子上點燃兩根蠟燭,中間放著一只壇子,壇子上插了三根香和兩面皺褶的小黃旗,面前一碗清水,清水碗下還押著兩道黃符。
老光棍見我回來后,將兩道黃符從碗下面抽出,雙手比劃,似乎是進行某種秘法,然后他將黃符放在蠟燭上點燃,再將黃符放進清水碗里,老光棍向我伸手說道:“把楊柳葉和陰柳葉拿來”
我將楊柳葉和陰柳葉遞給老光棍,老光棍捏著柳葉浸泡在清水碗里,口中念道:“天清地靈,賜我神明。”
老光棍攥著一把柳葉,背上樸刀就出了門,我則順手拿走他家門后的一桿魚叉。
我們二人又來到了我二叔家屋后,透過紙窗的光影,依稀可見我二叔和楊春燕在纏綿。
“這兩人還真是沒完沒了了……”老光棍嘴里嘟囔著,用手里被符水浸泡過的柳葉擦拭眼睛,他再次睜開眼看向屋里的時候,身體不由自主地顫了一下,臉色驟變。
“看到什么了?”我緊張問道。
“你自己看。”老光棍把手里的柳葉遞給我,我學(xué)著他的樣子分別擦拭了眼睛后,透過窗戶上的小洞看向屋內(nèi)。
只見我二叔正有氣無力地躺在床上,身上騎著楊春燕,楊春燕動作則極度撩人,我順著她的腹部向上看,并未發(fā)現(xiàn)什么異常。
直到我看到她的頭頂,正趴著一只碩大的黃鼠狼!
我被嚇得差點叫出了聲,那黃鼠狼趴在楊春燕的后腦勺上,兩只爪子剛好捂住楊春燕兩只眼睛,它的身影被燈光投射到墻上,看起來齜牙咧嘴,兇相畢露。
“汪,汪汪!”一聲狗叫突然從身后傳來。
我嚇了一跳,是老光棍在學(xué)狗叫,而屋內(nèi)趴在楊春燕頭頂?shù)狞S鼠狼在聽到狗叫之后,嚇得寒毛炸立,猛地從楊春燕的頭頂破窗而出。
“別讓這畜生跑了!”老光棍大喝一聲,拎著樸刀就砍向黃鼠狼。
可黃鼠狼的速度太快,輕而易舉地躲過了老光棍的刀,我攥著手里的魚叉,猛地插向黃鼠狼,一聲凄厲的慘叫傳出,黃鼠狼的尾巴當(dāng)即被魚叉釘在地上!
黃鼠狼嘴里發(fā)出兇狠的聲音,猛地掙脫開來,尾巴被硬生生拉斷了一截,我拾起魚叉剛要追過去,老光棍說道:“不要追了,夜里你追不上它。”
老光棍說完,看向二叔的房間內(nèi)。
只見二叔的眼神空洞,身上瘦骨嶙峋。
而原本還好好的楊春燕,卻滿地打滾地慘叫起來,只見她的眼珠凹陷,灰白色的液體摻雜血液淌了出來。
楊春燕的聲音驚醒了周圍的村民,很快大家都拿著手電筒前來瞧個究竟,村長也聞訊趕來,他看到這番情景后,厲聲質(zhì)問道:“這是怎么回事?!”
老光棍說道:“黃大仙上了小姑娘的身,吸干了這小子的一身陽氣。”
“你別大晚上在這胡說八道,無緣無故的哪來的黃大仙!”村長吼道。
“不然你以為什么東西能把張二成弄成這樣?”老光棍指著躺在床上的二叔說道。
此時的二叔皮膚皺褶,眼窩深陷,整個人看起來老了三十歲還不止,而他的頭發(fā)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白。
原本只是瞎了雙眼的楊春燕,在黃鼠狼離開之后也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衰老,不一會兒頭發(fā)就開始脫落,皮膚松弛,乳房下垂,像個老太太。
楊春燕的家人甚至都不敢認她,只是楊春燕哭的聲音慘烈,隱約能辨別出是她的聲音,她被她的家人用被子裹著抬回了家。
“那只黃鼠狼是成了精的黃大仙,還是個母的,小姑娘家的大晚上最好不要出來!”老光棍揚聲說道。
張家溝深夜出了這么一檔子的事兒,一時間弄得人心惶惶的,而這一回,老光棍的話卻沒人反駁了。
先是村頭的白狐貍,又是老井里的白皮水蚺,緊接著是樹里的大刺猬,現(xiàn)在是害人的黃大仙,盡管有很多人不敢相信,卻又不得不信。
而同樣不信的還有片刻后趕來的王隊長和女法醫(yī)。
他們不信會是黃大仙在作惡,但卻被我二叔的模樣嚇了一跳。
因為他從一個精壯中年人一夜之間變成了風(fēng)濁殘年的老人,身上的老皮都蛻了一層。
二叔欲哭無淚,嘴里一直念叨著:“怎么會這樣,怎么會這樣……”
我爺爺則老淚縱痕,他一共就兩個兒子,大兒子他眼睜睜看著死了,現(xiàn)在小兒子也即將在他面前撒手人寰,白發(fā)人送黑發(fā)人,爺爺那一瞬間似乎又老了很多。
我作為目擊者之一,王隊長向我詢問案情時,我如實說了,兇手就是黃大仙,那女法醫(yī)在一旁起先還想笑,但她看到楊春燕的尸體后,嚇得小臉蒼白,再也笑不出來了。
因為楊春燕一直躲在房間里面不給別人看,也不去醫(yī)院,直到凌晨三點的時候,自殺了。
母親來到二叔屋里時,看到二叔的模樣也受到了驚嚇,她不知道該說什么,只能站在一旁抹著眼淚,因為二叔看起來就要死了。
我原本是想救二叔的,可沒想到這反而是加速了他的死亡,老光棍說二叔的壽元被吸干了,而之前看楊春燕沒事,是因為黃鼠狼和楊春燕的身體連為一體,精氣神共通,他原本只是想把黃鼠狼從楊春燕的頭頂嚇下來,誰知黃鼠狼離開之后楊春燕也失去了精氣神。
我站在二叔的床邊,看著蒼老不堪的他,一時間尷尬良多,我想起小時候他帶著我去河邊游泳和去樹林里探險、摸鳥蛋的童年往事。
只是,歲月蹉跎,人總會變,有的人變得閃閃發(fā)光,有的人則變得拙劣不堪。
窗外下起了大雨,電閃雷鳴。
二叔如今這個樣子,神仙來了也救不了,送到醫(yī)院自然無濟于事,但是爺爺不舍得二叔死,哭著喊著要村長施針,吊著二叔的命,不讓他咽氣。
這黃鼠狼害死了我二叔,于情于理我也得為他報仇,而黃鼠狼最怕狗,所以我打算天亮之后借村民家的狗搜尋黃鼠狼,畢竟我手里有一截黃鼠狼的斷尾。
可誰知一夜的雷陣雨下得并不消停,雨大得第二天白天也沒法找黃鼠狼。
先前小白曾說過這幾天不能來找我,因為山里會迎來一場持續(xù)幾天的大雨,只是我沒想到這場雨會下得這么大,幾天的時間下得溝滿河漫,眼看著張家溝就要發(fā)生澇災(zāi)了。
不過也正是因為下雨,所以那些天里,張家溝也沒再鬧出邪祟。
直到雨停的當(dāng)天晚上,我突然收到了一條短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