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坐在椅子上如坐針氈,夜魅這妖精總是有意無意的往我身上貼,弄得我老不自在了。
最后還是洪震宇給我解了圍,自打夜魅出現(xiàn),洪震宇臉上的陰霾就沒消散過,見到她沒完沒了的墨跡我,洪震宇冷哼一聲,出聲道:
“你還有完沒完?如果沒事請你離開,不要壞了我喝酒的興致。”
“唉,處處都有討厭的人”,夜魅畢竟是個女人,臉皮薄,接二連三的被洪震宇出言挑釁,她面子上有些掛不住了,起身道:“明天廠子有批貨要出,送淄博,你倆準(zhǔn)備一下,明天早上8點準(zhǔn)時出車。”
胖子的目光始終在夜魅身上游走著,本來不大的眼睛早就瞇成了一道縫,那色瞇瞇的德行,怎么看怎么欠揍。
見到夜魅要走,胖子一臉怨氣的瞪了眼洪震宇,連忙起身道:
“妹子,別走啊,出車的費用你還沒給我哩。”
夜魅給了胖子一個盡管放心的眼神,輕笑道:
“胡大哥放心吧,這個自然不會少了你的,不過我看你醉的不輕,不如讓小帥哥跟我去一趟吧。“
說著,夜魅不由分說的拉住了我的手,柔情似水的望著我,柔聲道:“小帥哥,走吧。”
說實話,我是真的不想跟夜魅單獨在一起,也不知道是不是我自我感覺太良好了,我總覺得這妖精似乎在勾引我,萬一一個把控不住,我豈不是對不起紫瞳了?
可夜魅已經(jīng)把話說了,洪震宇還是那副事不關(guān)己高高掛起的樣子,胖子則是一臉壞笑的朝著我擠眉弄眼的,還不停地沖著夜魅努嘴,就跟給我加油打氣一樣。
得,這倆爺都不幫我,我也是沒轍了,只能硬著頭皮跟著夜魅離開了餐廳。
去往財務(wù)室的路上,這妖精果然跟我料想的差不多,言語中充滿了暗示,那架勢,似乎只要我點頭,她就馬上會去跟我開房一樣。
我的心臟一直突突的跳個不停,努力和夜魅保持著距離,生怕自己著了她的道,做出對不起紫瞳的事情。
總算是挨到了財務(wù)室,夜魅讓我在門口等一會,她去給我調(diào)撥費用。
不等我回答,夜魅便開門進屋了,只留下我自己站在財務(wù)室門口,尷尬的很。
摸出一根煙,隨手點燃,淺淺的吸了口。
說起抽煙這個毛病,也是昨天才開始抽的,最近發(fā)生在我身邊這些稀奇古怪的事情太多了,加上明知有人要害我,我卻啥也做不了,那壓力可不是一般的大,只能借著香煙緩解一下壓力了。
夜魅很快就出來了,手里還拿著一個信封,說這里邊是一萬塊的路費,讓我把發(fā)票留好,丟了的話只能用我的工資頂了。
我點了點頭,說了幾句感謝的話后,轉(zhuǎn)身就想溜,不想夜魅卻先一步攔住了我。
“小帥哥,姐姐看你人還不錯,給你三個忠告,你一定要記好。”
“出車的時候,第一,不要去給胡耀買煙。”
“第二,不要叫醒睡著的胡耀。”
“第三,一定不要開夜車。”
沒有挑逗、沒有誘惑,說著這番話的時候,夜魅的神情很嚴(yán)肅,一點都不像跟我開玩笑。
我聽不懂她這話是什么意思,況且我也想不通她為什么要告訴我這些,只能一臉狐疑地望著她。
似乎是猜到了我的疑惑,夜魅往前一步,湊到我的耳邊,低聲說了句,“在你之前,胡耀車上的跟車工,已經(jīng)死了三個了,而你,是第四個。”
啥?
夜魅的話讓我如遭雷擊一般,身子猛地一震。
夜魅這時已經(jīng)恢復(fù)成了之前的那副樣子,朝著我咯咯一笑,轉(zhuǎn)身便離開了,臨走時還撂下了一句話,“小帥哥,不要忘記姐姐的三個忠告哦,等你回來,姐姐請你吃飯。”
我已經(jīng)記不得自己是怎么回到食堂的了,整個腦袋混混僵僵的,有種上了賊船的感覺:
這該死的胖子,關(guān)于之前死了三個跟車工的事情,從沒跟我提起過,這孫子該不會想讓我當(dāng)?shù)谒膫€吧?
越想越覺得心里沒底,走到食堂門口的時候,我停下了腳步,再也沒有勇氣走進去了。
倒不是我擔(dān)心胖子會害我,既然他之前救了我,暫時應(yīng)該不會害我,如果夜魅不告訴我那件事,相信我還會沒頭沒腦的往胖子身上貼呢,可既然現(xiàn)在我知道了,就一定要弄清楚這件事情,否則,一旦出車,單獨跟胖子在一起,我只怕連個囫圇覺都不敢睡。
思前想后,我最終沒有走進食堂,而是先去了躺廠里的小賣鋪,買了一包煙后,然后去了門崗。
門崗是個六十來歲的老大爺,每次看到廠區(qū)的工人總是笑瞇瞇的,給人一種很和藹的感覺,似乎很容易相處,人們喜歡稱呼他為老譚頭。
推門進屋的時候,老譚頭正坐在一張搖椅上,身邊的桌子上擺著一壺沏好的茶和一臺收音器,正津津有味的聽著單田芳講的三俠五義。
一見到我進來,老譚頭連忙坐起身,熱情的招呼我坐下,還不忘給我倒了杯茶。
“小伙子,你叫啥來著?唉,年紀(jì)大了,記性不行啦。”
我連忙接過茶杯,滿臉堆笑的告訴老大爺,我叫張小龍。
老譚頭一拍大腿,連連點頭,“哦,對對對,張小龍,前幾天你剛來的時候,還是夜魅那丫頭接的你。”
我笑著應(yīng)了聲,不忘摸出自己那新買的盒煙,抽出一根遞給了老譚頭,“譚大爺,來根。”
老譚頭也不見外,喜滋滋的接過煙,叼在嘴角將香煙點燃,開口道:“小伙子,這個點怎么有空來我這???不用工作的嗎?”
“我是跟車的,平時不用干活。”
“哦,跟車啊,平時挺累的,不過挺來錢的呢”,老譚頭點了點頭,隨口問道:“跟哪輛車啊,師傅是誰?”
我還在想著怎么套老譚頭話呢,沒成想他自己就往這上邊問,當(dāng)即回道:“胡耀,就是那個大胖子。”
“嗯?”
當(dāng)我說出胡耀這個名字的時候,我可以清楚的看到老譚頭夾著煙的手指猛地一震,雖然很細微,可還是被我看到了。
“哦,胡耀啊”,老譚頭猶豫了一陣,眼神卻是有意無意的往我那盒紅塔山上瞄,“小伙子,這盒煙給我了唄?”
這盒煙已經(jīng)是我的全部家當(dāng)了,不過,為了討好老譚頭,我只能點頭答應(yīng)下來,“成啊,譚大爺喜歡就留著抽。”
老譚頭嘿笑一聲,美滋滋的將煙揣進兜里,“你這小伙子還挺會來事兒的,不錯不錯,不過我勸你還是換輛車跟吧,別跟胡耀了。”
知道正題來了,我裝出一副吃驚的樣子,問他,“譚大爺,您的意思是?”
“胡耀那小子,也不知道是得罪了哪路神仙了,跟車的小工換了一個又一個,你小子已經(jīng)是第四個了。”
“那之前的小工都干嘛去了?”我繼續(xù)裝傻。
“能干嘛去?都翹辮子了唄。”
看來夜魅沒有騙我,心中這么想著,我繼續(xù)問,“他們都是怎么死的?”
“唉,說起這個來,就算是我這把年紀(jì)的人,也不免心驚肉跳的。”
譚老頭抽了口煙,小聲道:“我也是聽說的,第一個小工,死在了高速服務(wù)區(qū),好像是給胡耀買煙的時候,死在了廁所。”
“第二個,開夜車的時候,跟大貨車追尾了,前邊的那輛車?yán)亩际卿摻?,把那小工的身體都給戳爛了,聽說胡耀也受了傷。”
“第三個,也是死在了服務(wù)區(qū),好像是那小工中途餓了,叫醒了睡覺的胡耀,讓他看著車,自己去超市買吃的,結(jié)果進門的時候,腳下一滑,腦袋磕在了臺階上,就這么死了,你說多寸???”
聽完譚老頭的這番話后,我的后背已經(jīng)完全被冷汗浸透了:這他娘的也太慘了吧?
這該死的胖子,對于這些事根本沒跟我提起過,如果不是譚老頭提醒我,我豈不是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望著我臉色慘白的坐在椅子上發(fā)愣,譚老頭嘿嘿一笑,湊到我耳邊小聲道:
“小伙子,別害怕,其實你這事也不是沒法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