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隍爺一臉怒氣,提著我的魂魄,氣得嚷嚷叫:“這次閻羅王再不收,咱們就到地藏王那說理去。”
他另一只手抬起,從空氣中一劈。
劈出一個黑漆漆的虛空之洞。
往里一進。
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又到那陰曹地府。
一路上的陰司鬼差唯恐不及,紛紛讓路。
來到一處輝煌的大殿堂。
殿堂中間的幾案上坐著一個肥頭大耳、穿著大紅官袍的胡須男人,城隍爺把我往地上一丟,“閻羅王大人,這蘇陽仗勢不死之身,公然挑釁地府官員,你看看我這一身屎糞,還有沒有王法?”
臺上的閻羅王匪夷所思,“不死之身,還有這事?”
這事在地府鬧得太大。
一會的時間,殿堂里聚集許多鬼差。
崔判官姍姍來遲,驚訝道:“你怎么又下來了?”
我哭喪著臉,“被城隍爺抓下來的。”
閻羅王一頭霧水,崔判官向他解釋來龍去脈。
一時之間,殿堂嘩然一片。
恐怕這事鬧過頭了。
城隍爺親自告狀,說不定這次不死也得死。
“安靜!”閻羅王話一出,殿堂瞬間肅靜,“我問你蘇陽,你為什么打死那擁有五百年修行的黃鼠狼,以及對城隍爺不尊不敬?”
我從頭到尾詳細敘述一遍。
指責黃鼠狼不但偷尸體,還想謀害秦娜性命。
自己只不過救人心切,正當防衛(wèi)罷了。
城隍爺包庇黃鼠狼,對自己加以私刑,若不是收了好處,怎么會是非不分?
閻羅王命崔判官拿來功德簿。
卻怎么翻也翻不到我的記錄。
倒是查到城隍爺和黃鼠狼的收受賄賂的記錄。
可憐的城隍爺,偷雞不成蝕把米。
氣得兩眼昏花,頭腦短路才敢抓我下來和閻羅王講理,他難道不知道在功德簿面前,所有事情會暴露無遺,還原事實?
閻羅王大公無私,辦事效率。
立即查辦城隍爺,撤掉官職。
殿堂下只剩我一個人跪著,一個個看著我,也沒有吱聲,估計一時不知道拿我怎么辦。
生死簿沒記錄。
功德簿也沒任何記錄。
沒證沒據(jù),閻羅王怎么判?
崔判官和閻羅王一眾陰司官員商議。
最后鑒于案件情有可原,舉報有功。
所以無罪還陽。
在返回陽間之前,閻羅王親自對我說了一句高深莫測的話:“且行且珍惜。”
意思明白得很。
哪怕身份再特殊,再有下次,后果自負。
陸判親自送我回去,他說:“你這人真有意思。”
有意思?
我不太明白。
陸判搖搖頭,看著我的眼神有點像在看白癡,“現(xiàn)在全地府的鬼差都認識你了,知道什么叫事不過三嗎,你就真不怕死?”
我說:“以前不怕,現(xiàn)在怕。”
“怕就安安份份的做人,都成家立業(yè)了,做事還那么沖動,想讓秦娜守寡呀?”
他提起秦娜,突然記起一件事。
問陸判能不能從功德簿上查出殺害外婆的兇手。
他回道:“這是小事,也是大事。”
我聽出話中有話。
從他突然要送我上去的時候就感覺到了。
周圍明明一個人沒有,陸判也壓低著聲音說:“泄露天機的后果很嚴重,不過我?guī)湍?,你也會幫我的是吧?rdquo;
果然。
我點點頭:“只要是我力所能及的事。”
陸判說:“這事很簡單,淮安市金海湖有一家二星級酒店,那里有一位名叫蔡小邱的服務員,替我轉(zhuǎn)告她,讓她不用再等一個叫陸楓的男人,看到這個東西會明白。”
“就這樣?”
“就這樣。”陸判說完,遞過一個戒指當信物。
“那兇手的名字……”
“等你辦妥回來,自然會給你。還有,這事除了你,一個都不許宣揚出去,包括秦娜那大嘴巴。”陸判送我回到城隍廟外面,剛進門被他一腳踹進去,魂魄歸體。
一睜眼。
就看到李道長守在旁邊睡著了。
我搖醒他。
他使勁揉揉眼睛,突然張開雙臂抱著我,像個娘們一樣,“嚇死我了,你要是真死了我怎么回去和柳半仙他們交待?”
我趕緊推開他。
出來太久,秦娜一定擔心。
奇怪,我為什么在乎她擔心不擔心?
回去的路上。
李道長一直問這問那。
除了隱瞞陸判的事外,我只是簡單敘述了下。
李道長聽了。
豎起大拇指,“死過兩次的人,就是牛逼!”
我提醒他:“這件事沒必要和他們說。”
李道長點點頭,“明白!”
回到家的時候,已經(jīng)入夜。
秦娜一直在等我們回去吃飯。
“去哪里死回來了?”看到我的第一眼,就噴了一句。
李道長有點不解風情。
指著自己的鼻子問:“我?”
秦娜白了一眼,沒再吱聲。
我編了個謊話,說:“李道長給介紹了一份活,在淮安金海湖的一家二星級酒店。”
“驅(qū)邪?”
李道長愣了一下,會意道:“嗯嗯嗯,驅(qū)邪。”
秦娜問:“多少報酬?”
李道長為難的看我一眼,比劃著兩根手指。
看到秦娜皺著眉頭,他立即豎起剩下三根手指。
“唉,五百…既然你都答應人家了,做人要言而有信,我們提前一天進市區(qū)住一晚,到時候再參加同學聚會。”
這個決定,大家都沒異議。
李道長不摻和年輕人的節(jié)目,便留下陪柳半仙。
一大早,我們四人坐車去淮安市。
玩了一整天,再入住金海湖邊上的二星級酒店。
偷偷打聽,蔡小邱上的是早班。
時間交錯了。
那沒辦法,只能先住一晚。
秦娜明顯不想碰這種事,覺得堂堂一個陰差去幫人驅(qū)邪,傳出去有點丟臉,她似乎很放心我一個人在酒店里處理這件事情,問都懶得問。
隨便替我開了一間房后。
又和林琳他們出去玩耍了。
我一直以為二星級酒店很豪華。
但是進去才知道,條件其實挺差的。
四層的酒店沒有電梯。
樓層的地毯有些已經(jīng)發(fā)霉,樓道又昏暗。
樓梯的扶手都是木護墻板,很多處都撞出窟窿。
我進到房間,衛(wèi)生間的地磚很多都碎了,有一個白色的鏡前燈,照起來,顯得我的右半臉更慘白。
我覺得很不舒服,但是又不想換房間。
害怕和前臺交涉,所以勉強住下來。
房間不但地毯發(fā)霉,而且墻紙也發(fā)霉,還有很多地方破了,一張桌子上放著一臺廉價電視。
當時十點多。
我進衛(wèi)生間看了一下,就想不洗澡了。
一直戴著口罩眼鏡躺在床上看電視。
看著看著就睡過去。
睡到不知道是幾點,我?guī)缀跏敲偷乇犻_眼睛,然后有一種汗毛都豎起的感覺,心臟狂跳。
我確定沒有做夢。
然后出一身冷汗,我當時不想睜眼,整個人蜷縮在被子里一動不動。
接著很清楚聽到在房間里有人在撕墻紙的聲音,就是那種嘶啦嘶啦的聲音。
聲音不大,但非常清晰。
我很困,聽起來像是有小蟲子在吃墻紙。
或者在墻紙上爬之類的。
可這種聲音,在房間里的兩個方向響。
一會在放電視那邊兒的墻上響。
一會在旁邊的墻上響。
就好像是一條一條撕墻紙的聲音。
正在我困得不行又快睡著的時候,感到一陣陰風從頭頂前吹過,不過記得的確是沒有關窗簾。
那陣風吹得很奇怪,房中間不應該有風的。
我一下睜開眼睛。
結果,看到一個淡淡的人影坐在對床的床腳。
一時之間汗毛倒豎,瞪著眼睛不敢閉上。
害怕一閉上眼,那個影子就撲過來。
這樣差不多有兩分鐘。
那影子越來越淡,眼睜睜的沒了。
我在床上想了很久。
覺得不對勁。
我跑下一樓去總臺質(zhì)問,問是不是發(fā)生過問題。
總臺打死不承認。
還特地把經(jīng)理叫來,全說沒有,還強硬說是錯覺?!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