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酒鬼的目的是什么,我比誰都清楚。
但除了我之外,之前還沒有人能看透他的心思,此時直接被點破,氣氛也頓時變得凝重起來。
我卻更關(guān)注她口中所說的那句“活了一百多年”。
一百多歲的女人,無論是樣貌還是聲音,都和十七八歲的小姑娘一般,而且身體健壯,看不出任何歲月的痕跡。
這簡直顛覆常識,完全違背科學(xué)常理。
可她自己都這么說了,剛才齊酒鬼也直呼“婆婆”,所表現(xiàn)出來的敬重也都是真的,哪怕我再怎么不愿相信,這也是事實。
剛才那一聲“婆婆”我喊不出口,現(xiàn)在卻覺得格外別扭了。
婆婆并沒有在意我的想法,關(guān)注點也不在我的身上,而是一只盯著齊酒鬼,也不說話,只是看著他。
我瞥了齊酒鬼一眼,發(fā)現(xiàn)他的身體在微微發(fā)抖,還一個勁兒的擦額頭流下來的汗水。
“小齊!”
婆婆開口,齊酒鬼雙腿一抖,趕緊應(yīng)道。
“唉,我在。”
“我平日待你不薄,雖然是教訓(xùn)過你,可當(dāng)初你做的那些事情,我也是保你的,有這么好的事情,怎么就不能想著我呢。”
齊酒鬼低著頭,解釋道:“婆婆神龍見首不見尾,我就算是想告知您,也無處找您呀。”
“呵呵,你倒是會說。這次我也是聽說了汶水河出了分水劍,特意來瞧瞧,沒想到碰上了汐兒,也是緣分呢。”
婆婆笑著站起來,扭動腰肢,走到齊酒鬼背后,湊到他耳邊,輕聲說道。
“這一次,看在汐兒的面子上,我暫且不和你計較。至于那逆天的黃河寶,咱們兩個就聯(lián)手尋一尋,真能得手,我也虧不了你的。”
聲音很小,可我離得近,聽得卻清楚。
婆婆不找齊酒鬼麻煩,他自然是高興,當(dāng)即點頭:“是是。”
聽了這話,婆婆笑容更濃,拍了拍雙手,說道:“好了,我的事情辦完了,剩下的就是汐兒這丫頭的事兒了,不是要解毒嗎,那就開始吧。”
“那您…”齊酒鬼故作為難。
“不用管我,我就在這里看著,不會打擾你們的。”
話說到這里,齊酒鬼也不好再說什么,只能點頭應(yīng)是,然后伺候上茶水。
藥門的大姑娘,便是婆婆口中的汐兒。
她看了我和齊酒鬼一眼,道:“你們兩個出去等半個小時,我要準(zhǔn)備解毒的藥物。”
“好!”
我們自然是很爽快的答應(yīng),在婆婆的眼皮子底下,實在憋悶的很。
出去之后,我拉著齊酒鬼跑了出去。
確定距離足夠遠,她們聽不到我倆說話,才停下來。
“她真的一百多歲了?!”
齊酒鬼沉著臉點頭:“一百多歲了,具體年齡罕少有人知道,不過我感覺她差不多一百五十歲了。”
“太神奇了,她是怎么做到的?”我好奇地問。
“她和我一樣,也是憋寶人,和常人不太一樣,這事關(guān)一些辛密,我不能和你說。”
齊酒鬼曾和我說過,他才三十七歲,可他的樣子卻像七十三了。如此和婆婆則像是兩個完全不同的極端了。
我又問:“她真要是一百五十多歲,那壽命可真夠長的,不會是吃了什么長生不老藥吧。”
隨口一說的話,齊酒鬼竟點了點頭。
“聽聞她是吃過一株千年的老參,才有了悠長的壽命。”
看了齊酒鬼一眼,又試探性地問了一句:“現(xiàn)在她來了,那你…”
話沒說完,意思卻很明顯了。
現(xiàn)在齊酒鬼被壓住了,做什么事都畏手畏腳,而我相比于他,還真信不過那個婆婆,所以她的到來也讓我覺得為難。
齊酒鬼思索片刻,道:“那也沒辦法,婆婆是憋寶人里現(xiàn)存輩分最高的幾個人之一,招惹不起的,再說她的手段也不是我們能應(yīng)付的,暫時就只能安撫著她,走一步看一步了。”
說完,還提醒我:“你千萬記住了,婆婆性情古怪,喜怒無常,經(jīng)常就笑著殺人,和她相處要有眼力勁,別惹到她了。還有,小心她的眼睛。”
“眼睛?”
“沒錯,婆婆的眼睛,號稱是憋寶人的第一目,什么都逃不過她的雙眼。”
我還想細問,齊酒鬼卻不打算說了。
“這些事說來話長,今天也不是時候,先回去等著吧,別再讓她抓著小辮子。”
回去之后,我們就在院子里等。
看著角落里的兩個太監(jiān),我忍不住好奇心,輕聲問:“這兩太監(jiān)是怎么來的?”
“聽說是宮里出來的,還伺候過皇帝呢,也不知道怎的就成了婆婆的壓轎官,陰陽怪氣的兩個玩意兒,別管他們。”
我點頭答應(yīng)。
大姑娘很守時,半小時之后,她打開門,招呼了我們一聲。
“可以了,進來吧。”
進屋之后,發(fā)現(xiàn)桌子上已經(jīng)擺滿了東西,藥材、器皿、銀針等,都是些中醫(yī)玩意兒。
齊酒鬼稱贊道:“藥門的大姑娘果然厲害,岐黃之術(shù)想必已經(jīng)青出于藍,超過你那掌舵師傅了吧。”
“我能學(xué)到師傅的皮毛就好了。”
廢話沒多說,便直入解毒的主題。
大姑娘對我道:“要解你身上的毒很簡單,難的是要先破你身上的‘牽魂引’。你又只是一個普通人,我若是同太極端的方式,很可能會讓你神經(jīng)受損,變成一個傻子。所以我只能用溫和的方法,將這邪法的本源從心口轉(zhuǎn)移到別的位置,再行破除。”
我并不懂這些,可也知道她為了鮫人珠,不會害我。
“全憑大姑娘安排。”
“好,你先脫了衣服,去床上躺下吧。”
“嗯。”
我應(yīng)了一聲,躺在床上,將外衣脫了。
大姑娘忙活著桌子上的東西,都沒看我一眼,卻直接說道:“脫光!”
“?。浚。?rdquo;
齊酒鬼過來,一邊扒拉我的衣服,一邊說道:“費什么話,脫!”
這時候,婆婆也湊過來看熱鬧了,臉上的笑容整的我滿臉通紅,尷尬地說道:“婆婆,要不您回避一下。”
“沒事沒事,婆婆不嫌棄你。”
而我也只能將衣服脫掉,因為羊皮紙還在身上,沒敢讓齊酒鬼脫,是我自己脫得。
也不知道是否是我的錯覺,總感覺婆婆的眼睛像看到了羊皮紙,盯著我的衣服看了好一會兒,不過她倒是沒說什么。
很快,大姑娘拎著銀針過來。
這玩意兒我是第一次接觸,心里多少有點緊張。
她坐在床沿,攤開銀針,眼睛沒看我,卻感受到了我的緊張,輕聲說道:“你別緊張,否則身上的肌肉收縮,會影響我施針的,到時候再扎死你也別怪我。”
聽到這話,我立馬放松下來。
銀針入穴,首先刺的是額頭位置,沒有感到疼痛,只覺得冰了一下,接著酥酥麻麻的感覺蔓延開來。
大姑娘動作很快,一針又一陣,扎在我全身各處。
我整個身體像被麻醉了似的,意識也有些迷糊。
隱約聽到齊酒鬼在一旁贊嘆了一聲。
“藥門的鬼門十三針,可真是一門妙術(shù)…”
迷迷糊糊的,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我忽的感覺自己右手虎口一陣疼痛,意識隨之清醒了不少。
瞥了一眼,發(fā)現(xiàn)是大姑娘用刀割開了我的虎口,正給我放學(xué)。
齊酒鬼趁著我張嘴的時候,給我喂了一個東西,是什么我也不知道,一口咽下去了,沒嘗出什么味道。
放完血,收回針。
等我完全清醒過來的時候,屋里已經(jīng)亮起了燈,從窗戶往外看,已經(jīng)是漆黑一片了。
半夜十一點多了。
低頭看了一眼,胸口的蜘蛛網(wǎng)黑線消失不見了,除了虎口有點疼,全身各處都特別輕松,就好像洗澡蒸桑拿之后睡覺般舒服。
大姑娘在旁邊守著,見我醒來,問了句:“有什么不適嗎?”
我搖搖頭:“沒什么不適,很爽快,多謝大姑娘救命之恩了。”
“各取所需罷了。”
說完,她便起身離開。
聽到動靜的齊酒鬼醒過來,走到床邊,問我怎么樣了,確定我已經(jīng)無礙,這才放心。
“齊師傅,我身上的毒和邪法這么簡單就解了?”我不放心的問。
齊酒鬼一瞪眼:“簡單?呵呵,我告訴你,剛才給你破邪法,大姑娘的鬼門十三針都已經(jīng)下到第七針了,差點就下第八針呢。”
“鬼門十三針?下針還不簡單嗎?”
“瓜娃子,你懂什么,這藥門的最高秘術(shù)‘鬼門十三針’,可是以特殊法門催動的,下針越多,代價就越大,下到第七針,耗神折壽都是小事,一個不小心,可能都會把命給搭上呢。”
我們正說著,大姑娘走過來,冷冷地說了一句。
“借著鬼門十三針,你體內(nèi)的奇經(jīng)八脈都已經(jīng)通開,日后完全可以跟酒鬼學(xué)得一招半式,也好有個自保的本事。”
我再次道謝。
接著,她看向齊酒鬼,道:“人我救了,鮫人珠呢?”
“那東西我沒帶在身上,一個月之內(nèi),我親手送到你面前。”。
大姑娘頓時變了臉,眼神冷漠,體內(nèi)的火山似乎要爆發(fā),朱唇微啟,傳出冷冰冰地聲音。
“你騙我?”
“他應(yīng)該沒騙你,憋寶人的寶通常都不帶在身上的。”聲音從門外傳來。
婆婆走進來,看了我們幾個一眼,又對大姑娘勸道:“汐兒,你想要鮫人珠也不急在這一時,既然他說了一個月之內(nèi)送上,若是他送不上,我保證把他的人頭給你送上。”
大姑娘回了句:“兩個。”
“啊?”婆婆先是一愣,而后掃了我一眼,點頭笑道:“好好,他們兩個的人頭都給你送上。”
聽到這話,我心里暗罵齊酒鬼,只希望他真的能有鮫人珠。
隨后,大姑娘掃了我們一眼,什么話都沒再說,直接離開了。
“我出去的時候聽到一個消息,無償和你們分享一下。”
婆婆則沖我們笑了笑,勾起我們的興趣兒后,一屁股坐下,才繼續(xù)說。
“聽說河神的尸體被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