腦子里想到的東西到嘴巴里說出來,對于很多人來說是有著很大的距離的,有料倒不出來了,但只要經(jīng)過針對性的練習,大多可以倒出一些東西來,大家的熱情很高漲,氣氛很適合練習,面子問題只是自卑的表現(xiàn),樹立了信心后,每個人都可以將最基本的自我介紹說出來了。
有人在給自己加料:今天我們的航班號是XXX,起飛時間XXX,飛行時間XXX……這些有用的信息可以逐步往內(nèi)容里加,說的好的已經(jīng)可以連續(xù)講上十分鐘,對于非專業(yè)出身的辦公室文員來說,這也已經(jīng)很不錯了,要能這樣,客人方面基本也都能應付過去。
這一天,苗菱在這里起的帶頭作用很大。
傍晚時分回到家,家里有周曼來過的跡象,辦公桌上的鼠標位置挪動過了,電視的遙控板也從茶幾移動到了沙發(fā)上。
害怕面對周曼,但當屋子里只剩下我一個人時,我又有著幾分失落,哪怕看到她一眼再走也好呀。
在書房里翻檔案,抽屜里發(fā)現(xiàn)張周曼的照片,有些時間了,穿得是裙子,在海邊,風吹起幾縷頭發(fā),身后的背景殘陽如血。逆光,看不清她的臉,只能看著大概的輪廓,但飄逸的長裙和脖子上的紗巾給人以美侖美奐的意境。
我久久地端詳著這張照片,仿佛看見周曼在沖著我笑,仿佛我就是那個攝影師。
季婕給我打了電話,過問我晚餐吃了什么,我說我好像不餓,一個人也不知道吃什么。
不餓也要吃點東西。
我說好吧,季媽。晚點我自己下樓找點烤串喝兩瓶啤酒就是了。
季婕一聽我叫她季媽,嘎嘎笑,帥曉東,你這個沒良心的,學周曼懟我是不是。
我說姐姐我就是不習慣你不在家的日子,孤枕難眠,寢食難安,就想喝點酒麻醉一下晚上好睡覺。
“你約譚經(jīng)理陪你吧,可憐的孩子,姐姐明天就回來了。”
我說我不要,兩個男人喝寡酒,別人還以為我取向比較小眾了,我只要姐姐陪。
“你這樣是存心讓你姐過不安生的了,我現(xiàn)在恨不得馬上就飛回去,可是我要工作呢,這都是惹不起的祖宗。”
話題以互相折磨的方式進行著,我說我的寂寞和孤獨,說我的思念和欲望,季婕說她的愧疚和不忍,說她的身不由己。
愛情,許多時候就是以這種傻傻的形式表達著,不是真要解決什么,只想說出來后確認自己在對方心目中的地位。
“實在不行,你就給周曼打電話吧,讓她代替我陪你吃飯吧。”季婕最后說。
“我不要,她那么兇。”我有點言不由衷。即使我想,我又怎么能表達出來。女人和女人之間說不清楚的,誰知道她這句話是不是在試探我呢?
“她這人就這脾氣,刀子嘴豆腐心,她其實對你還是很好的,買什么東西都想著你,換了別人可沒這待遇。”
“哼,你是抱屈你的前任都沒有這樣的待遇是嗎?”我有些跳躍。腦子里一下子就聯(lián)想起了這個。
“帥曉東,今天怎么醋意這么大的,什么都能聯(lián)想起這個是嗎?我要生氣了。”
“反正我就是吃醋了,天天陪著那些臭男人,我連見都見不到。”
“我的祖宗唉,姐姐這是工作呢,你出團時不也帶著一大堆女人嗎?”
季婕不說這個還好,我只是話趕話說到這里,牢騷一下就過去了,她這么一提我更聯(lián)想起了何帆和她的那一團女客人,我整個人都不好了。
“季婕,你現(xiàn)在在什么地方。”我心灰意冷,心里空落落的。
“我在酒店,客房呀,怎么啦?”季婕明顯聽出了我的口氣不對。
“你打開電視,我聽聽聲音。”
“好,你聽著看有沒有問題。”
“中央二臺現(xiàn)在放什么節(jié)目。”
“廣告,白酒廣告呢。”
“房間還有其她人嗎?”
“有呀,地接導游呀?”
“男的還是女的?是不是和我一樣?”
“小梁,準備集中出去吃晚餐了吧?”季婕那邊好像在和別人說話。
“好的,季姐,我先下去把車子叫過來。”另一個女聲傳進話筒。
“放心了?傻小子,還學會花樣查崗了,學會控制姐姐的行動了。這不是好苗頭,要改的。”季婕的口氣聽起來倒是沒生氣。
“我就是不放心,我就是擔心那邊的導游比我?guī)洝?rdquo;
“心眼比針眼都小,帥不帥和我有什么關系?別傻了,姐姐心里只有你一個人啦。”
“心里只有我一個,身邊卻有一堆,哼。”
“好吧,我被你打敗了,以后姐姐不出團了,都你帶出來,你到時別嫌累。”
“我?guī)Ь臀規(guī)?,反正不讓你再出去了?rdquo;我仍然在賭氣,雖然查崗結(jié)果和季婕的表現(xiàn)都讓我滿意,但鬼迷心竅的我仍然不依不饒。
心情全被打亂了,渾身被醋意充斥著。一個小男人在面對女人的時候,總是眼里容不得半粒沙子,容易有被迫害妄想癥,沒有辦法從容淡定,一旦發(fā)神經(jīng)起來就鉆進牛角尖出不來了。
周曼說我是失心瘋發(fā)作了。
我想只有喝點酒才能麻醉一下自己了,烤串還沒出來,但麻辣小龍蝦已經(jīng)可以買到了,順便提了一提啤酒上樓,準備死勁和自己較勁一下的,打開房門看見周曼在里面。
“曼姐,你怎么還在這里?”我有點錯愕。但又有股竊喜。
“我怎么就不能在這里?”周曼反問我。
“我是說你都下班了。”
“我來不是為了上班,走也不會因為下班。想來就來想走就走。”
“那是,曼姐你今晚還回去嗎?我買了小龍蝦和啤酒,要不一起喝酒吧。”
“我也買了,一樣的,不過是雙份。你媽叫買的,怕你餓死了,怕你失心瘋發(fā)作跳樓自殺。”
“我媽?”我一時間沒馬上轉(zhuǎn)過彎來。
“是呀,你媽,你季婕媽媽。”周曼的話有點不屑。
“呵呵,我沒事呀。”我有點小尷尬。
“沒事你發(fā)什么神經(jīng),要死要活的,這個不讓出團,那個不準離開。都不出去你養(yǎng)她呀?”
“我養(yǎng)就我養(yǎng),你不是也不出去還不是好好的。”
“我和季婕的工作安排不用你抱不平啊,你做你該做的,能分擔就分擔,不能分擔也不用來挑撥離間,我倒是想出去到處走走,你以為我愿意天天在這破城里呆著?”
“哦!”我不知道怎么接話了,曼婕旅行社的兩個老總的事,真要論起來,哪里有我說話的份?這我也太不把自己當外人了,只要季婕要把我踢走,我和曼婕毛關系都沒有的,我就一寄生蟲,此刻,我覺得自己很是委屈。自尊心又受到了千萬次暴擊。
這不是自己犯賤嗎?
為值得的人犯賤是付出,為不值得的人付出是犯賤,我此刻不知道自己是犯賤還是付出了?
周曼嘴里懟著我,手里卻也沒停下,接過我手里的包裝盒,和她前面擺好的麻辣小龍蝦放在一起,拿了啤酒杯。
我乖乖地坐到沙發(fā)邊上,周曼打開電視機。又是她的流星花園,我說那么幾個又蠢又傻的小屁孩有什么好看的?
周曼說現(xiàn)在的我和這幾個小屁孩比,強不到哪里去。
“曼姐,你能不能不那么對我兇?我都怕和你在一起了。”我給周曼倒上酒。
“你怕我干什么?我又沒吃你,難道你心里有鬼,做了虧心事?”
“我哪有?”我不敢看周曼的眼睛,趕緊端起一杯酒掩飾自己的心虛。
“沒有,沒有你拿曼姐的照片出來偷看干什么?你是劣質(zhì)斑斑,以前的壞事別以為我就放過你了。”
“我就翻看資料,不小心翻出來的。”
“不小心翻出來的,那就老老實實放回去呀。你擺在桌子上是怕我不知道你偷看是嗎?”
“我不是還沒來得及整理嗎?再說,要看曼姐我也不用偷看呀。”
“理由不行,說曼姐漂亮然后你才偷看我就原諒你。”
“嗯,曼姐貌若天仙,沉魚落雁,傾國傾城,我忍不住,所以偷看了。”我發(fā)覺我說這話溜得不行。
“你就一天生的賤種,男人都這樣賤,別讓我抓住你把柄在外面亂搞,否則我饒不了你。”
“我哪敢。”
“你是不敢還是不會?”
“我豈會,兩個姐姐對我這么好。”
“是季婕對你好,我對你好不重要,我再次強調(diào)一下,我是因為季婕才對你好,別自作多情,吃著嘴里的看著鍋里的。”
“我知道的。我當然知道,我哪敢對曼姐有壞心思?”
“知道就好,我和你喝酒,咬你,抱你,罵你都是我的事,與你沒有任何關系,不要以為曼姐是在勾引你,這點我先跟你說清楚,在我面前你就是一個人,與性別無關。”周曼仍然說著霸道的話。
“季姐以前的男朋友是不是都被你嚇走的?你這么兇,還這么不講道理。”
“是被我趕走的,我要發(fā)現(xiàn)誰要想害季婕,想要對不起季婕和打曼婕旅行社的主意,我就毫不客氣地趕他走。”
“那我還是回去老老實實做我的導游好了,曼婕的事你們自己操心吧,免得到時你們以為我要打你們的主意。”
“你不算,你是季婕一張白紙帶過來的,給你多少都是姐姐們愿意的,和那些想著騙錢騙色的不一樣。他們想玩,我們還在玩他們呢。”周曼的話讓我聽得心驚膽跳。
這要一不小心做錯什么了,那一定是死無葬身之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