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爺看著出于興奮中的我,不明就里的嘆了口氣,然后點上了跟了自己一輩子的那個旱煙桿,深深的吸了一口,又重重的吐了出來一口煙氣,仿佛心里的什么重物也被放下了似的,并沒有直接對我說關(guān)于詛咒的事情,而是先說起了五十多年前發(fā)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
只是這個事情沒有我想象的那么讓人興奮,甚至讓人聽完之后感覺到恐懼。
爺爺曾經(jīng)勉強算是個老革命,是因為爺爺當兵的方式不怎么正式,而且也沒怎么真正的上戰(zhàn)場。
爺爺?shù)睦霞沂窃诳酌现l(xiāng)的山東地界,位于濟南城下邊的一個小村落里,或許是因為孔孟之鄉(xiāng)的關(guān)系這里村與村之間的血緣觀念很強,像爺爺所在的村落就叫做朱樓,一個村子幾乎都是朱姓的人。
附近的幾個村子也一樣,都是同一個姓氏的,而且這周邊的幾個村子都有著自己家族的族譜,就比如我們朱姓的祖先什么時候來到的這里,出過什么樣的人才都在自己家族譜上記著,爺爺說那時候附近村子的小孩沒事就愿意拿出自家的族譜出來顯擺。
那時候爺爺也是十六七的小伙,所以也想要顯示一下自己家的族譜,炫耀一下自己祖上出過多少進士,但是族譜是在朱樓的村長手上,死活都不往外拿,不要說爺爺那時候還是個小孩了,就連大人要看一眼,村長也不讓,唯一能見到這個族譜的就只有下一任的村長才可以。
爺爺那個時候剛經(jīng)歷過八年抗戰(zhàn),本以為戰(zhàn)事都已經(jīng)過去了,但是沒想到還是要打仗,不過還好的是爺爺所在的這個小村子并沒有受到戰(zhàn)火的侵擾。
之后爺爺念學(xué)念到了高中,我太爺爺就把爺爺送到了濟南里面讀高中去了。
但是地方軍隊只不過象征性的抵擋了一陣子就被打敗了,爺爺他們這些高中生就被抓成了俘虜,爺爺他們這些高中生得到了部隊里的重視,說是高級知識分子,要好好吸收培養(yǎng),于是爺爺就被編入到了一個部隊里。
爺爺畢竟算是知識分子,所以就沒有編入到步兵營里,而是進入到了需要知識水平較高的炮兵營里,而且馬上就被拉到了戰(zhàn)場上,爺爺記得那好像是全國最后一場大戰(zhàn)役渡江戰(zhàn)役。
毫不疑問的爺爺?shù)牟筷犎〉昧藙倮菭敔攨s被一顆炮彈炸到了身邊,然后爺爺就被迫從戰(zhàn)場上退了下來,這也是爺爺唯一參加過的一場戰(zhàn)斗,但是卻負傷進了醫(yī)療院。
這天爺爺正在醫(yī)療院里散步呢,忽然一個人伸手攔住了爺爺,爺爺抬頭一看只見一個農(nóng)民模樣的老頭攔住了爺爺,只是這個農(nóng)民的身后還跟著兩個青年,一個邋里邋遢的,另一個卻一身書生氣。
“大爺,您這是干什么?”出于禮貌爺爺笑看著那老頭問道。
誰知道老頭沒有說話,甚至連臉上的表情都沒變化,直接伸手就要摸向爺爺?shù)难劬Γ瑺敔敱灸艿南攵汩_,但是卻忽然之間感覺動不了了。
老頭直接扒開了爺爺?shù)难燮?,然后忽然說道:“好狠的手段。”說完之后,老頭直接收回了手,然后爺爺便是感覺到能動了。
雖然爺爺這個時候正在十七八的年紀,但是忽然就被人這么莫名其妙的扒開了眼皮然后還說了一些莫名其妙的話,誰都會上來火氣的。
“你干什么?有病……,”爺爺話還沒有說完,也沒看清楚怎么回事,一直站在那老頭后面的那個邋遢青年直接就把爺爺按在了地上。
“臭小子,怎么說話呢?我?guī)煾岛眯囊饶悖銋s如此出言不遜,”那個邋遢青年此刻卻沒有了一點的邋遢樣子,渾身的氣勢直接把爺爺壓的動都動不了了。
只是爺爺卻不明白,自己明明好好的,怎么會用人來救了呢?
“德志,不得胡鬧,為師總是教導(dǎo)你要修常心,怎么還總是犯嗔戒,回頭給我抄一千遍登字決,”那個老頭嚴肅的說道。
沒錯,爺爺口中的這個邋遢少年就是我?guī)煾担瑳]想到他倆的第一次見面竟然是這樣的。
我?guī)煾雕R上起身站了起來,又變成了一副邋遢的樣子,然后嘴里嘟囔著:“還不是因為他說師傅你,不然我才懶得動氣呢。”
老頭聽見了又是照著師傅的頭敲了一下說道:“還有理了,我都不生氣你氣個球,再加一千遍。”雖然老頭是這么說的話,但是眼里卻流露出了一股滿意的神色。
然后老頭對我爺爺說道:“剛才是我冒犯了,不過你這命里有劫啊,而且還是大劫難。”
爺爺現(xiàn)在心里可是十分的不爽,無緣無故被人翻眼皮,還被人摔了一下,這下更好直接說自己命里有劫,雖然說爺爺家里是農(nóng)村的,但是爺爺好歹知識還是有的,哪里會相信這些,直接轉(zhuǎn)身就要離開。
“你上眼皮有邪氣聚成的黑線,是中了降頭了,我?guī)煾岛眯膸湍悖銊e不知好歹,”我?guī)煾狄娢覡敔斵D(zhuǎn)身要走,這才說道,雖然語氣不好,但是也確實是在為我爺爺著想。
但是爺爺哪里會聽,直接回到了自己的病房里。
“師傅,現(xiàn)在怎么辦?道家講個緣分,這見人有難不可不幫啊,”另一個旁邊的青年就是我的那個道士師叔,叫做林德仁也跟老頭說道。
老頭看著爺爺?shù)谋秤罢f道:“緣分本就如此,不可強求啊,這次不行或許還有著下一番緣分在,等著就好了。”
“對了師傅,那個首長還要見你呢,別擔心這個家伙了,”我?guī)煾雕R上說道。
老頭點了點頭,然后看著我?guī)煾嫡f道:“你或許和他家有一份師徒緣呢,我怎么能不擔心。”
“我才不收他那樣的徒弟呢,我要一直跟著師傅,幫師傅恢復(fù)降頭師的榮耀,”我?guī)煾狄荒樑d奮的看著老頭說道。
老頭聽完我?guī)煾档脑挘苯犹鹆祟^,眼中放出了一絲精光,嘴里嘀咕著:“降頭師啊?這世間還有真正的降頭師嗎?”
“師傅您不就是嗎,將來我要像你一樣厲害,”師傅一臉羨慕的說道。
老頭卻搖了搖頭說道:“走吧,處理一下那個首長的事情。”
爺爺就這么在醫(yī)療院里和我?guī)煾邓麄儙熗较嘤隽?,當然爺爺除了氣憤之外沒有其他的情緒,只是念叨著自己晦氣,但是那老頭煞有介事的樣子,爺爺也還是有點摸不準,于是自己拿著鏡子翻開了自己的眼皮,一看果然是有一條黑線,但是爺爺怎么也不肯相信就因為這個自己就會有什么劫難。
沒過幾天爺爺就準備離開了,畢竟當時的通訊手段很是落后,爺爺就這么一路從濟南當兵來到了長江武漢,家里是一點不知情的,所以爺爺打算回家看看,更主要的是有個姑娘在等著爺爺。
因為當時的一片大好,所以也就準許了我爺爺?shù)募伲⑶邑撠煚敔數(shù)闹笇?dǎo)員說等戰(zhàn)爭勝利之后,肯定要讓爺爺重新回到部隊的,于是爺爺就給那個指導(dǎo)員留了個地址。
爺爺命也算大的,那個炮彈在身邊爆炸之后,爺爺除了耳朵背了點,身上受了點輕傷其他的都不算嚴重,所以很快就離開了武漢。
爺爺一路風雨無阻的回到了家里,根本沒有絲毫的危險,所以爺爺就更加相信那個老頭肯定是騙人的了。
回到家里之后,爺爺就跟我的太爺太奶他們說了自己當兵的遭遇,家里人自然也是虛驚一場,都說人沒事就行。
爺爺回來之后就在傍晚的時候約出了那個爺爺心儀的姑娘,當然那個姑娘也是心儀我爺爺?shù)?,所以理所?yīng)當?shù)乃统闪宋业哪棠蹋徊贿^這還是經(jīng)歷了一系列恐怖的事情之后才有的事情。
“承遠?你回來了是嗎?”一個甜美的聲音從家里院子外面?zhèn)髁诉^來,爺爺一聽馬上站了起來,然后看著一屋子的人尷尬的笑了笑。
“瞧你那出息,好好待人家小晴啊,這么晚了,早點回來,”因為村子里的老人大多都是希望早點結(jié)婚生子的,爺爺也有十七八了,所以家里人都不反對爺爺喜歡姑娘,反而有著鼓勵的意思。
爺爺一聽馬上一溜煙的跑了出去,只見一個梳著兩個小辮的清秀女子正踮著腳站在爺爺家的墻根地下向著院子里張望,顯然沒有注意到爺爺出來。
爺爺輕手輕腳的走到了小晴的身后,然后一下子抱住了她,嚇得小晴直接哇的大叫了一聲,然后就敲著小拳頭砸向了爺爺?shù)男乜凇?/p>
“走吧,去河邊沒人,”爺爺不由分說的拉著小晴的手就跑了出去,一直到了村口的小河邊上才停下,倆人又是打打鬧鬧了一陣子,然后爺爺就一把摟住了小晴的腰,似乎要吻下去。
小晴也是羞紅了臉,在等著爺爺?shù)挠H吻,但是忽然爺爺看見一旁的幾束草在不停的晃動,還隱約間看見好像是一個人影蹲在了那里。
爺爺直接來了火氣,竟然有人敢躲在這偷看,一定又是村里的那些小混蛋,爺爺直接松開了小晴向著那邊走了過去。
結(jié)果怒氣沖沖的爺爺走到了那邊一看,直接嚇的倒退著倒在了地上。
那確實是一個人,只不過那個人張大了嘴,瞪大了眼睛,身上一簇簇十分茂盛的草在蠕動著,一邊的粗草和一邊的細草已經(jīng)緊緊的纏繞在了一起,而且還能看見那人的血液在順著草的枝干向上流,最后到達了頂端的一個花骨朵似的地方。
“怎么了?”小晴也是發(fā)現(xiàn)了爺爺?shù)牟粚︸R上跑了過來。
“啊——,”一聲尖銳的女聲在這個不大的村子上空響起。